这个夏天在簌簌眼里最值得纪念,因为她刚做完一件在她自己看来是经天纬地的事,西藏之行从决定到成行仅仅经历了短短的一个礼拜。要知道,这是簌簌多年的梦想和计划,而以前一直耽于这样那样的顾忌而让这个梦想始终处于梦想状态。如今,一次肆无忌惮的冲动将梦想变为现实,簌簌充满了成就感:做永远比想重要,呵呵!
在火车上整整熬了60多个小时的簌簌并未感觉到旅途的疲累,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亢奋,忙着整理相片、整理思绪,即使是粗浅,她也渴望极快地将它们表达出来。刚上线,就看见岛屿好友青山眨着眼睛冲着簌簌笑,原来继簌簌之后,她也要去西藏了,在向簌簌咨询进藏事宜呢。哈,这个夏天这个岛屿都与那个圣洁神秘的地方有缘啊。
读着青山的《我要去西藏了》,感受着她的惊喜,刚刚过去的西藏之行的细微末节又历历在目——虽然艰辛却很快乐,使簌簌对生活有了新一层的领悟。
簌簌很想将那几天的经历详细地记录下来,但觉得有些艰难,头脑似乎有些乱,似乎还沉浸在高原的稀薄空气里,不愿清醒,不愿承认西藏之行已经成为过去,成为一种回忆。
当簌簌拖着行李重新站在家乡的街头时,她有些茫然:嘈杂、纷扰和灰尘仍然固执地在等待她,为她接风,给她洗脑。的士车里,簌簌下意识地将眼睛闭上,希望将自己多留一会儿在刚刚过去的那个世界,在那一片俗人无法染指的雪域蓝天。
回到家,簌簌便奋力地整理相片,希望能给即将出行的好友一些参考,给自己多一份对那片神奇土地的纪念,但网络的短路使簌簌无奈,她传的图片不能打开,她霎那的灵感不能捕捉。一个周末在昏睡中度过,今天中午,青山有约。簌簌格外激动,她隐藏了很久的激情有了突破口,她相信,在向青山描述那种神奇的体验时,自己会再一次得到灵魂的净化。她准备用这样的纯净陪着青山上路,重温昨日的感动。
青山还没来,有些烦乱,登陆岛屿,打开稿件箱,却发现两天前的随笔竟然还有片断被保存(此文的前两段),随手续写了这些文字,但心情好象有些不同了。
簌簌由当初的兴奋觉出了一丝沉重,隔夜的梦醒了,她的日子仍将按旧时的轨迹延续。这种觉醒让簌簌有些沮丧,同时又萌生了一种更强烈的反抗甚至豁达。其实,每个人都只是埋伏在自己生活中的一只茧,默默蓄积,默默挣扎,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待到第一缕阳光穿透茧壳,照进你的人生,你会深切地感悟到那是一缕理智之光、一缕人性之光,穿越岁月的沉重,给你的生命带来前所未有的明朗。有了这次生活中的奇遇(簌簌愿意将这次游历称作是次奇遇),能够回头和不能够回头的东西,那些不得不如此的命脉归依,那些灵魂的纯粹质地,又展开一个更加宽广的世界,那是一种意义更为深远的现实,是超载理想的存在。是人消化生活的韧性、耐力,人的恒久和超然,使得等待茧破蝶飞不再成为煎熬,使我们虽经历磨难,仍能够诗意的存在,使我们的精神永超于现实之上。
在拉萨,在布达拉宫的长长的坡道上,簌簌看见一个藏民,在虔诚地叩着等身长头,向宫殿前进。起身、叩头,起身、叩头,每一次叩拜都是那么认真和专注,如织的游客从他身边经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议论声、呼叫声也没能使他旁顾一眼。簌簌立时肃然起敬,解释一种行为并不难,可要解释一个人,一种信仰,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个朝拜者衣衫褴褛,套在手上的牛皮护掌已破烂不堪,身上除了别着一个陈旧的转经筒再无他物。导游解释,这些朝圣的藏民破衣烂衫远道而来,从几百里、几千里来,有的真是一步一叩头地来,即使有搭车的机会也不坐。他们破旧的藏袍里掖着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来到拉萨,只一挥手就全扔给了寺庙。然后在拉萨的朝圣期间靠着乞讨和卖艺维持温饱,但在回家的归途,簌簌想,他们一定精神富足得超过任何富翁。
经不住簌簌的磨缠,一位满脸皱纹的藏族老人答应与簌簌合影留念。他内穿雪白的衬衣,外套一件崭新的藏袍,黑色的长袖缠在腰间,脖子上挂着好几条白色和红色的哈达,还有璀璨夺目的红珊瑚与绿松石串连起来的念珠,这是一种最隆重的朝拜装饰。老人的牙齿脱落了很多,笑起来,露出黑黑的牙床,脸上沟壑纵横,额纹深刻。游客们肆意地对着他拍摄,要他摆出各种姿势。而他总是咧嘴笑着,天真而憨厚,充满对生活的知足和感恩。待到簌簌不好意思的将10元钱塞进他的手心时,可爱的老人急了,他忙不迭地摇晃双手,转身走进了朝拜的人群,不再回头。
来到大昭寺,穿过高而陡且窄的木楼梯,到了第二层的回形长廊,在这里可以俯视大殿里听经的藏民,他们身穿厚厚的藏袍,一个个席地而坐,手里捻着长长的念珠或摇着转经筒,眼睛微闭,全身心投入到对班禅大师讲经的聆听中。午后的阳光从大昭寺金顶的天窗射下,洒在大殿周围一尘不染的旧损的栏杆上,洒在虔诚的信徒身上,他们黝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圣洁的光。从他们身边经过,簌簌满怀歉疚,步履小心而急促。来到藏王松赞干布的塑像前,簌簌双手合十,举至额头,抚下心口,下跪,前匍。合掌的双手接触地面的刹那,簌簌理解了信徒们的虔诚。
站在大昭寺长长的回廊上,长久地注视着这群沉浸在自己心灵的朝拜中的信徒,簌簌的心被强烈地震撼。信佛的人相信有菩萨,信基督的人相信有上帝,什么都不信的人相信世上坏人多。高原上缺乏的只有氧气,而这些土生土长的人们,能让你吸食到比氧气更为有价值的精神食粮,他们脸上散发的那么一种圣洁能让你忘记一切艰难痛楚,积极地活着。
这就足够了。
写着写着,离题了,但以此献给即将进藏的青山,有先行者的教训,她的体验也许别有洞天,期待着她的归来,她的惊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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