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看到某报刊的一则报道,说是中国人乱吐口痰的现象并没有得到大的改观,很是担心08年奥运会时中国人的形象会由此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种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中国人乱吐口痰的现象确系有些根深蒂固,犹如我们的国骂一样出名。报纸上评论说中国人的很多陋习跟中国迅猛发展的经济很不协调,其实也跟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思想极不协调。中国自古以来被称作文明礼仪之邦,原非浪得虚名,在那些“化外之邦”还未成长发展起来之际,中国早已是世界上少数几个文明古国之一。
中国颓废的“东亚病夫”的不文明的陋习的养成,却是始于近代,而且这陋习的种子也是源于列强炮火威逼下的不文明的基因。打不赢,我可以骂,上骂天,下骂地,中间骂人,这自由的骂的空间原是极易获得心理上安慰的;打不不赢,我还可以乱吐口痰,每吐一口,我都想象吐到了……,嘿嘿嘿,不说也吧。这种阿q式的心理本是弱小对付恶霸最好的心理修复方式,好处是因着有了希望,弱小受了欺压后不致于立即结束生命。希望虽是扭曲的虚妄,但终究有,生命结束了,却是什么希望也没有的,何况扭曲的希望毕竟还有复原的可能。鲁迅先生当初写《阿q正传》时,却终是忘了把阿q精神的这一重大好处写出来。
中国人确是把乱吐口痰发挥到了极致,但乱吐口痰却绝非中国人的专利。
外国人是否有乱吐口痰的习惯我不知道,因为我并未亲眼得见。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外国人也曾乱吐过口痰,肯定来源于电影和电视。
还记得《泰坦尼克号》中杰克教露丝向大海里乱吐口痰的情景吗?那潇洒的姿势,那放浪形骸后的写意,那浪涛滚涌中刻骨铭心的爱意,那对文明压抑的反叛彼此交融在一起,磅礴而大气,不知影响了多少青少年一代。
曾见过绿茵场上那特写镜头下急射而出的口痰吗?不管他是非洲、美洲,还是亚洲;不管他是黑皮肤、白皮肤,还是黄皮肤,只是因着那比赛的激烈,那污秽的口痰坠入草丛消遁无形,不着痕迹,并未多大程度上引起大家的注意。
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乱不乱吐口痰是无法去顾及的。
比如,你很难想象会出现以下的场面:对方前锋盘带着球长驱直入,只需绕过你就是直面守门员的“单刀球”了。但听你猛吼一声,“兄弟,暂停!”整个足球场的画面瞬间定格。只见你从容地从特制的球裤兜里掏出手纸,小心兼优雅地吸一口气,将痰吐到手纸里,然后仔细地放回裤兜。接下来,你又猛吼一声,“兄弟,放马过来!”定格的画面于是又活动起来。吐完口痰浑身上下舒泰的你一个飞铲,足球被踢出了边线。
当然,以上纯属想象,自然不能当真。现实是,当你如此文明地吐完口痰后再来防守时,那足球早已应声入网了。
战场上那也是无法去顾及乱不乱吐口痰的。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敌人不会与你约定大家吐完口痰后再打,子弹也不会由得你文明地吐完口痰后再去躲闪的。
乱吐口痰也并非总是坏事。当你面对歹徒时,口痰可能就是你救命的武器。尤其是那些姑娘们可别忘了,猛子里一口痰吐将过去,歹徒本能闪躲的那一刹那,或许你就由此保住了性命,挽救了贞操。
还有些时候乱吐口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比如,庄稼地里乱吐的口痰兴许是肥料呢?即便吐在了秸杆上,被雨水一冲,遁入泥土,一切又都清洁了。
乱不乱吐口痰跟人们的经济状况和长期生存的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很难想象,光可鉴人的干净地板,有谁忍心将一口浓痰随意吐下;也很难想象,风景如画的美丽花园,有谁愿意用一泡尿来证明自己到此一游。如果有,那是习惯,并不成心。试想,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挥汗如雨,满脸憔悴的贬卒,会去在意一口痰吐到了哪里;漫天黄沙滚滚的塞外,鸡鸭成群,牛羊粪便成堆的偏僻山村,又会有谁去在乎谁又乱吐了口痰?在乎的只能是今年能有几个收成?在乎的只能是何时会有一处宽敞明亮的安身立命之所?
我所居住的城市今年正大搞“五创联动”宣传,因此特别关注市民的文明礼貌行为。一执勤人员叫住一个赤luo着上身的民工,叫他把衣服穿上。那民工神情一阵错愕,好大一阵子没回过神来。我想他心里定是在说,干嘛,我一没耍流氓,二没耍无赖,我没穿上衣,但我碍着谁了?在他脑海里原本就没有不穿上衣是不文明的意识。他只在乎的是这样凉快,这样能让妻子少洗一件衣服,这样能少买一件衣服,这样能节约一些洗衣粉。
在这里,我并不想刻意去为陋习的存在找理由。满大街的痰迹看着既龌龊,也不卫生,是传播各种病菌的途径。只是我们不必过分去渲染,好象只要某个人随地吐了一口痰,就是属于思想有问题、不道德的人。又好象只要奥运会时有中国人随地吐了口痰,就可以由此宣告这是一届失败的奥运会。
我们似乎更应该着眼的是那些贫困地区,那些还不够发达的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生存环境的改变。经济发展了,生存环境改变了,文明行为的宣传也就会容易得多的。否则,即便是孔圣人,在那食不果腹,衣不敝体,蚊虫肆虐的地方,指不定也会猛地深吸一口气,脖颈伸缩间,“啪”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骂道“这是什么鬼生活,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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