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七月流火(一说天气转凉之意,出于主题展示,暂不他顾),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总难免疑心天上不止一个太阳,甚至怀疑被后裔射杀的另八个太阳基因突变,如八爪鱼般大施淫威了。此时,科学知识借专家之口告诉我们,今年的高温酷暑30年一遇——连跨两个世纪、两个千年,当真非同小可。
于是,跟包括曾经号称“我欲乘风归去”和“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侠在内的所有地球人一样,我也在老婆的授意下,买回由冰淇淋领衔的冰制品若干单位,放入冰箱,希冀“环球同此凉热”。
四岁的儿子眉开眼笑,仿佛过节一般,每每上完厕所,总要对冰箱行几秒注目礼,以示崇高的敬意。
老婆自恃懂点营养知识,又有在食堂当过几天兼职消毒员的光荣历史,遂一直以专家自居。针对儿子对冰淇淋超乎寻常的热情和不怀好意的巡视,她专门抽出宝贵的时间,与儿子进行谈话。她严肃地指出,冰淇淋好吃是主观感受,吃多了拉肚子才是客观现实,一定要用辨证的发展的联系的观点看待吃冰淇淋的问题。随后,她又请我向儿子转达她的意见,一天只能吃两个冰淇淋,间隔时间必须在8——10个小时,每个冰淇淋必须按细嚼慢咽的原则,吃足15分钟(可上下浮动60秒)。为保障规定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老婆特意委托我监督实施。
一日,大约晚上7点左右,在外随我们闲逛了一圈的儿子,一回到家就嘀咕着要吃冰淇淋。但老婆一口回绝:“不行,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个,早上8点13分12秒,下午4点56分78秒。定量已经吃完,绝对不行!”
儿子自然记不清几点几分几秒吃过冰淇淋,也不懂辨证、发展与联系,但“不可以”却听得清清楚楚,遂十分失望。可在老婆的果敢面前,终究不敢造次,在扭动了几下屁股,说了几句“我要吃冰淇淋”后,便转移目标,飞也似的冲我撒起娇来。
看到儿子期盼的眼神,爱子心切的我扭头试探道:“要不,让他吃一个。”
老婆认真地看着《喜剧世界》,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皮也不抬一下。
我朝儿子耸耸肩,无奈地说:“i’msorry!”因为在育儿问题上,老婆与我做过分工:我抓原则老婆抓细节,我抓宏观老婆抓微观;技术方法上必须与老婆保持高度的一致,不能搞自由主义。
儿子很不甘心,又扭到老婆那儿,继续冰淇淋的公关,然而收效甚微。
如是几次,我不禁为老婆高度的原则性所深深折服。
“恩,搞个计划。”老婆懒洋洋地收起《喜剧世界》。
“咳,我怎么忘了这茬,老婆刚刚升任英语教研小组长呀!平生头一次带长呵。”我一拍脑壳,便对儿子说,“你真想吃冰淇淋,就写个报告。”
“报告是什么东西?”儿子问。
“对呀,报告是什么东西。”我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在纸上写几个字,叫妈妈也写几个字,就是报告,就可以吃冰淇淋。”
儿子高兴起来,立马指挥他奶奶为他找来纸和铅笔,随后就咬牙切齿地有左手画起来。
“妈妈,报告写好了,给我吃冰淇淋吧。”儿子欢天喜地地把纸头拿给老婆。
“报告上是些什么,你说给妈妈听听。”老婆严肃地问。
“一个冰淇淋,两个冰淇淋,三个冰淇淋,我要吃冰淇淋。”儿子指着大大小小的圆圈,煞有介事地说。
老婆终于扑哧一笑,遂在纸头上批阅道:“拟同意,请孩子他爸酌情办理。”
“妈妈,写报告真好,我下次还写。”儿子吃着冰淇淋,高兴地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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