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时期,我们生产队分来一批知识青年插队落户。其中有一个男知青被分到饲养组。饲养组是专门喂养牲口、犁耙田地和收割打场等与牲口有关的事项。男青年初来乍到，热情积极，为的是落个群众的好评。他叫牛刚，二十来岁的样子，留着平头，方脸，浓眉大眼，很是精神，挺招人喜欢的。嘴巴特甜，见了年长的，叫叔伯大爷、婶子大娘；年龄相仿的就称呼哥弟姐妹。因此，全队的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他的。谁家来客都要喊他来陪，加之他又是城里人，见多识广，身上就有了一层神秘。比如他知道苏联的“米格－－－１９”飞机是当时世界上最厉害的战斗机；美国的“ｂ－－－５２”轰炸机可以空中加油续航到很远的地方……转眼到了秋后，庄稼已经颗粒归仓。生产队安排犁田耙地，为播种小麦作准备。牛刚每天都要跟随“犁把式”师傅下田耕作，那一阵子是农村最忙的时候。没有什么机械，生产队的几百亩田全靠牲口耕作。好在生产队有好几副耕作的牲口，可以上、下半天轮换耕作。牛刚也就是在牲口前面牵引牲口，以防牲口乱走留下生地。　

有一次师傅那天闹肚子，耕作的时候好几次停下来，跑到坟头荒草后面“蹲坑”。牛刚这个时候就坐在新翻出的田墒上候着，手里随便拣起新鲜的土块，随意地掰成小块，瞄准地上的蛐蛐或者蚱蜢之类的投掷，倒也自得其乐。他对师傅耕作时喊的“语子”私懂非懂，每次听到师傅喊“喔喔”、“咿咿”、“驾驾”、“哨哨”等，都觉得挺有意思。牲口就那么听话，按照师傅的意图行走。他知道“驾驾”是什么意思，电影里骑马的人用马鞭子催马向前跑时，都是喊“驾驾”，于是无师自通了这一句，其它的他都不甚解。心想：反正我只是在前面牵引牲口，管那么多做什么？可今天师傅因为闹肚子，已经把时间浪费了不少。照这样下去，今天的任务肯定完不成了。记分员是要扣工分的，这就等于自己今天没有“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对自己以后推荐上大学、招工或者当兵都会有影响。那时侯对人的评价是一好百好，一差皆差。想到此，他站起身来，左手拿鞭子，右手扶犁把，一声清脆的鞭子声伴着一声“驾”字飞出。两只老牯牛就猛地窜出去，牛刚哪里经验过这事，自然是手忙脚乱，“左”、“右”乱喊，真个是手忙脚乱心慌张，号令不解牛奔忙！田墒可想而知，蜿蜒扭曲，生熟参半，害得师傅提前结束“战斗”，提起裤子追上来。只好把这些蜿蜒扭曲重新耕犁一遍。事后问起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师傅把鞭子甩个脆响，头一仰，自豪地说：这头老牯牛只懂得“喔”、“驾”这样的土话。“喔喔”就是向右靠，“咿咿”就是向左靠，“驾”你知道是向前，“哨”就是向后。你说“左”、“右”，它哪里听得懂呢？你这样就等于对牛弹琴呀！

本文已被编辑[欣雨飞扬]于2007-8-12 12:29:0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