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来世今生千杯酒

发表于-2007年08月10日 中午1:12评论-0条

来世今生(一)

宋·绍兴十四年,暮秋。

临安城,吴山吴馆。

司马姬一曲长恨歌罢,起身,展腰,旋舞。舞姿曼妙如夏日里的清风,轻轻一摆,霓裳顿时如孔雀开屏,端的是万种风情。

台下嚣叫声如潮,一浪接一浪,势掀舞台。

司马姬轻抿薄唇,笑容如丝,绸般滑开。

惊艳声哗然一片。

趁众看客分心当口,那女子媚眼一扫,便在那一角,瞥见那一男子。

男子俊朗的面上神色专注,两眼如临波秋水,深如幽潭,此刻正怔怔地凝视着她,面如芙蓉,眉如柳,一时,竟忘了饮下端起已然许久的杯中酒。

那女子笑靥如花,一拧身,再舞。风吹仙袂,直让人疑作梦中。

那男子不知是从哪天开始,天天前来,却只观司马姬一人的舞,舞终,人便走。

只有那一桌,永远是一个人,一壶酒。舞毕酒也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饮酒的姿式真是超然尘间,干净利落,豪气冲天。她喜欢。

舞仍继续,人犹痴迷。

她用心的舞,只为了那个男子。只要他在看就好。

终有曲尽舞止时分。而他在这曲舞尽后,终究要走的。他终究是个过客?!心中轻轻的一叹。

心中一动。这一次,她不想再放手。

吴馆门外,月华坠地,夜色正酣,那男子正信步而行,浑然不觉身旁事。她急急赶到。

“请等一下。”

第二遍叫声更急地传来。他站定,转身,望见是她,一脸的错愕。

“可在唤我?”

女子嫣然一笑,轻轻地招手。

俊朗的脸上惊诧更甚,幸好藉着墙边暗夜,遮去他一脸的疑惑与不安。

进吴馆,转朱阁,绕回廊,进的是她的房。

葡萄酒,碧玉杯。

红罗帐,合欢衾。

窗外微呈灰白,雾色甚重。他竟是要走。

“明日可来?”

他不答,只管穿衣。急急,如才忆起今日尚有要事。

知道是留不住的,便不再留,连名字也不问,只是柔柔地看着他,柔得眼里只剩下一汪清澈的水。

她本是聪明的女子。

启门时,他终于回过身,眼里满是痛惜和深情。

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颔首。走了。

她启窗去探,他的背影,一闪,即没入晓雾里。

来世今生(二)

夜,秋天的夜,深了。

有寒意袭来,司马姬紧了紧衣,目光流连。窗外,人声已寂,偶尔有犬声入耳,而秋意是越发的浓了。

他终于没来。

他不会来了。唉,男人!一阵怅然,无心挑灯,姑且睡去。

是夜。秦府,灯似白昼,人流如织。

自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毒死于临安风波亭,近三年来,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深夜,更是寝食难安。

他已避过七七四十九次刺杀。夜,于他而言,已是一种惩罚。

眼见得岳飞屈死风波亭的三周年祭日将至,秦桧整日闭门不出,度日如年。

无遗,岳飞部下校尉,孤儿,无名无姓,人唤无遗。

此刻,他着一身黑衣,跃墙,踩着屋脊,迅捷之极,从屋顶洞穿而入。

四名侍卫瞬间涌上。挥剑,寒光一闪,四声闷喝同时呼出,倒地,毙。

“秦桧!”无遗大喝一声,和身扑了过去。

集心中满腔仇恨,挟雷霆万钧之势。

秦桧大惊,眼中露出一丝惊惧,急退,随手抓起案上镇纸,掷向来剑。

“叮!”的一声,剑稍一停滞,但剑势依然不变,直指秦桧眉心。

随剑势一缓之际,秦桧堪堪隐入幔帐后。

无遗挥剑一刺一挑,幔帐徐徐落下。

幔帐后涌出数十侍卫,只眨眼间,将无遗团团围上。密不透风。

“杀!”

令出,兵动。厮杀声响彻屋宇,越来越多的侍卫涌来。

剑闪人倒,得一空隙,无遗抬头遍寻,哪里还有秦桧身影?

罢,罢,罢。

剑再挥,趁人群倏忽而散当口,纵身一探,从屋顶洞口鱼贯而出。

夜深,有月,有风。

无遗才跃上屋脊,忽听得耳边有“嗖嗖”的风声响起。

不好,是弓箭声!

无遗征战十载,此刻才从明亮处跃出,一时视线难以适应,但仍辨得风声有异,急舞剑而挡,忽觉腹部一凉,斜刺一箭已深扎体内。

再闪,几个起落,消失于茫茫天地间。

吴馆。

是夜,月华如水,静静洒下,隐约见吴馆轮廓,华丽而媚俗。此刻,已近破晓时分,寂寂无半点声息。

司马姬辗转难眠,忽听得耳边隐约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梦?是幻?

揉眼,凝神,复听。分明有叩门声。惺眼朦胧,起身,启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几欲呕吐。

“是你?!”

“快,取酒,敷伤。”无遗一个踉跄,和身跌倒在床。

来世今生(三)

天明,晨曦初露,静静卧上吴馆的屋顶,一派流光溢彩。

他昏睡不醒。

她悄悄出门,悄悄去药铺抓了把药。途中,知道了他的名字:无遗。

皇榜上,他的头像值黄金三万两!

他竟是一个刺客。

回房,他犹沉睡。凝视他失血的脸,苍白中仍有一股刚毅之气逼人于三尺之外。她满心喜欢。

午后,他醒过一次,目中含情:“请准备一条船,黄昏我即走。”

“不行啊,你伤势如此之重,怎可随意奔走?何况皇上已悬赏黄金三万两,满城官兵都在捉拿你!”

她摇头,心中悲恸。

他却似乎没听到,复又沉沉睡去。

呆呆望着他睡着的样子,她若有所思。

黄昏,血一样的夕阳隐去。

船在河上。冰冷的河面上孤伶伶的红船像凋谢的玫瑰花般泊着,颓废,冷艳。

无遗目光如水,回头看了眼司马姬,司马姬的脸上笼着淡淡的哀伤,眼里是一望无际的忧愁,万分的不甘。

无遗心中一叹,淡淡地说:“起风了,我该走了。”

“带我走吧!”司马姬的眼里涌出倔强,说得坚决,“我们一起走,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尽平静的生活。”

无遗心中一动,低头,犹豫。

风声刹时大作,呼呼作响,象一颗不能平静的心。

他抬头的时候,眼里有了不屑。

“凭什么带你走?你不过一介舞女!”

她憔悴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如一根枯木被一只手轻轻一捻,瞬间变成粉碎。只是一双眸子里,分明盈满了心痛的挣扎。

他的心中也是一痛。

但他不能说一句柔情的话,怕一说,就是一世的伤痕,而他终究是要走的,他不能连累她,他是刺客,生命悬于一线。

既然不能说出,那么就绝情而去。

这样就会彼此淡忘,时间会冲淡这一切。

罢了!狠下心肠,无遗转身走向泊在河岸的船。

“啪”一声闷响,身后传来司马姬倒地的声音。她竟是心力交瘁。

无遗急步闪了过去,一脸的关切,一脸的心痛。他是喜欢她的。

拥她在怀,心里一阵恍惚。

忽然,他觉得伤口竟又痛了起来。

低头,自己的胸口竟然插着一把白皑皑的刀。刀锋明亮,渗上鲜艳的血液,竟是艳丽之极。

他看一眼司马姬,她仍然倚在身边,柔柔的,美丽的脸上挂一丝惨然的笑。

无遗淡淡的笑:“这样也好,如果我的头颅可以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司马姬步摇轻颤,起身,展舞。

无遗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静静看着她。他始终钟情于她的舞。

舞终。人静立不动,如止水。

“我本就看淡生与死的,只是不该是现在,我还没完成刺客的使命。”他想对司马姬说。

但没有。

他的眼里漫上一大片一大片灰色。无边无际。

然后,他看到自己慢慢从血花中走出。

来世今生(四)

清·顺治二年,初春。

北京城,醉春楼。

三月的京城,人流如织,一派繁华。况人间景色,画桥流水,处处闻香,端的是: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蝴蝶翩飞,绕绕行行,去得最多的是醉春楼。醉春楼有绝色的美女小蝶。

如果小蝶对月梳洗打扮,月亮一定羞于露面。

小蝶貌如满月,艳若彩蝶。

弹一曲琵琶,绘一手好画。

小蝶是醉春楼的清倌人,每次接客,只是弹一曲琵琶,客人便满心的欢喜,只为今生终于有幸一睹丽人绝色芳容。

若是能得小蝶亲手绘的一幅画,画中虽只三两蝴蝶绕飞在白白的画卷上,也自认为三生有幸,得丽人垂青,足可九天九夜争相奔走炫耀。

小蝶只为一个人弹《十面埋伏》,画满幅的桃树与蝴蝶。

他是纳兰公子。

纳兰公子是京城有名的望门贵族之后。他有财,可买下京城整条街。他有貌,可与潘安试高下。他有才,作诗张口皆是好文采,弹琴绕梁三日而不散。

青楼的女子都喜欢纳兰公子。纳兰公子却独独只对小蝶青睐有加。

初春新月,月上柳梢。房内檀香萦绕,小蝶凝神,调气,款款一曲《十面埋伏》,如行云流水,倾泻而下。

琴声激昂,燃起体内热血,沸腾。

十面埋伏,任你望断天涯,仰天长叹,便是上天入地,竟也觉得无处可逃。

烟雨茫茫,人生促促,只等在此销魂。销魂。

夜深,月儿忽隐忽现,隔墙隐约传来如火如荼的欢喜咒。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今生要娶你为妻。”男人信誓旦旦。

“当真?”女人故作清纯。

“自是当真!我要赎你。”如此恩赐,男人以为女人必会感恩戴德,言辞中不免流露出洋洋自意的腔调。

“只怕你出不起那个价哟。”女人冷不丁劈头盖脸泼下一盆凉水。

男人以为女人非他不嫁,今生的梦里也只等他一人在勾兰院现身,女人却在算计着男人的荷包有多厚,家境可殷实……

真情有几许?不过是逢场作戏。

小蝶看一眼身边的纳兰公子,轻轻一叹。

只愿时时刻刻长相守。心中一动,竟是有了贪念。

来世今生(五)

夜色更深,疏密有间的树林里,叶随风落,远远的,传来几只乌鸦的呻吟声。

河岸的红船被月色一覆,越发的清冷,越发的孤单。似寂寞的流水,不为人知的淌着。

爱恨情痴,不过一瞬间。一瞬间的念。一瞬间,随风而落,万事皆成空。

司马姬凝视着留在无遗嘴角的那一抹笑,无限深情,又无限悲伤。

他再不会弃我而去了。永远不会了。

从此,长相守,终不忘。生生死死,海枯石烂,天荒地灭。

原来,恨的尽头终是爱,爱的尽头,似指间漏沙,一粒一粒,在倏忽的时光之中,看尽世间痴情事。

司马姬惨然一笑,挣扎着起身,挣扎着将无遗抱起,移向河岸,移向红船。

河的对岸,有月,有风,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蔓延的杂草,遍野的荒凉。

新坟垒起。更深的夜里添这一景象,陡增一份苍凉。

司马姬深施大礼,忽一剑断了自己右臂。

“我把杀你的右臂还给你,从此阴阳相隔,恩怨了去。”

复施一礼,草草裹了伤口,怆然远去。

只留下一地殷红的鲜血,汩汩而流,诉说着曾经的艳丽和寂寥,情痴与恩怨。

若干年后,鲜血洒遍的地方,长出片片桃林,漫山遍野,粉锦红缎,缤纷艳丽。翠彩相间,千姿百态的桃枝间,有彩蝶绕行,翩翩而飞。

沿着幽径小道,桃林的尽头,有一草庵,日夜有木鱼的敲击声和诵经声传出。

庵中只一妇人,虽独留左臂,但目光祥和,似乎很满足于眼前清苦的生活。每日诵经之外,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日子。

明月小楼,香暖云屏,情高意真,眉长鬓青。

月色叩窗,人犹未眠。握着纤纤玉手,纳兰眉峰一转:“小蝶,你为何独独如此待我?”

小蝶眉眼盈盈:“因为你是纳兰公子。”

纳兰想这个理由真好。

任世间多少繁华,多少荒芜,此刻,夜色温柔,一帘疏影,只想就此枕着这一份缠绵,久久长长,生生死死。

春光融融,跃上雀台,对镜梳妆,人面桃花。

镜中的面容是如此的妩媚动人,风采绝代。只是,那一抹愁楚,今日偏是这样的真切,象是绕也绕不过去的一条线,生生扯痛了纳兰公子的心。

纳兰公子的手揽上小蝶盈盈一握的腰肢,那一刻,印在心头的一份痛楚真实地传了过来。隐隐作痛。

来世今生(六)

“小蝶,跟我回家吧!”纳兰公子的呼吸里,荡漾着一份怜香惜玉的况味。

“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妻!”小蝶的泪落在纳兰的手心,“倘若做妾,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一个人的妾与千个人的妓又有什么不同呢?”

纳兰的心便撕裂般痛了起来。

纳兰有个爱他的妻。

他的妻无论多晚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如果他晚上不回家,他的妻也一定等着,一夜不睡的等,怕错过了他回来的第一眼。

如果三天不回家,第四天,他的妻会笑吟吟地给他煲一碗暖暖的参汤,置一盆热热的水,为他细细洗去一身的灰尘和疲惫。没一丝的怨言,连一个埋怨的眼神都不会隐现。

他的妻什么都可以不做的,她本只须一个眼神,就有成群的奴婢抢着做这些,但她甘愿亲手为他做所有的事。

他的妻叫程思思。

庵前的桃花开了无数遍,蝶来蝶往化作了一生又一生的传说。

独臂的妇人老了,老了还在敲打木鱼,念经诵佛。

这一年的桃花开得异常的艳,蝴蝶也尽是难得一见的色彩斑澜。

老妇人的眼前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原来,她的心里还有期待,原来,她从来只是入世而没有出世。

远道而过的得道高僧看着她,眼里是一汪宁静的湖水。

“今生,你已不再欠他了。”高僧说,“你现在渡河而去,你们就永世相隔了,不再有来世。”

独臂妇人说:“不,我忘不了。我用了大半生的时间来念经诵佛,赎我的原罪,为的是忘记那一次的相遇,却发现,我根本无法忘记。”

“真正的爱只有一次。”高僧的眼里有柔情,“难道你今生只爱着那个人?”

妇人的眼里只有执著和固执。她点头,再点头。

无怨,更无悔。

高僧仰天自语:今生的爱就是来世的恨,你这又是何苦呢。

妇人微笑。微笑着闭上眼睛。木鱼声响,诵经声起。

无边的风声就此渐渐归去,无尽的光阴至此嘎然而止。

只有高僧的诵经声,穿过时空的隔阂,在桃花林的上空久久回荡,久久不散。

桃花依旧鲜艳,蝴蝶仍在翩跹。

天是依旧的蓝,云是依旧的远,水是依旧的清。一切,似乎从来就是这样子的。

可是人呢?荒冢添新坟。说不出的惆怅,仿佛又有说不出的欣慰。

一生痴迷,换来无定光阴。

合十为礼,一声“阿弥陀佛”。高僧仙然而去。

来世今生(七)

桃花林里,司马姬看到自己如一只蝴蝶般飞了起来,她变成了纳兰公子的妻。

纳兰就是无遗。

她知道秦府里一个被人唾骂了一生的人,在现世做了一个叫小蝶的女人,只有她知道,但她不能说,说了就破了冥界的规则。这就是她今生可以做程思思的条件。

纳兰很久没有回家了。

小蝶是他视野里的一切,他的妻已成了他年少时梦里曾出现过的一个影子。

小蝶见过太多的男人,她知道怎样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她生存的本能就是为抓住男人。现在有一个喜欢的男人立在身边,她没有理由不把握。

只要能做纳兰的妻,她甘愿付出全部心血。

小蝶穿一袭杏黄的长裙,手指拨弄着纳兰给她新置的琵琶,月色满地,却是无心弹奏,她的脸上印满了无边的哀怨。

纳兰的眉又皱了起来。

“给我七天时间。”纳兰公子说,“七天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那你现在走吧。”

小蝶心里笑出了声。她知道,她最终以无言打动纳兰下了决心。她相信纳兰。天下没有他纳兰做不好的事。

纳兰公子回家了。程思思眉睫飞扬,显见得内心喜悦。

她看到了纳兰紧锁的眉头,她也相信他,天下本没有让纳兰皱眉七天的事。

她给他端汤,置水,洗去一身的疲惫。做着这一切,她满心欢喜。

她本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帘卷曲阑,月色无际。

是第七夜。程思思安坐一隅,脸庞被月光一覆,似铺上一层银色的光泽。

纳兰说给我一杯酒吧。

程思思的眼里划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温柔地倒了一杯酒,一杯红红的女儿红。虽然知道他沾酒即醉,但他说倒一杯酒,一定有他的道理。

碧玉杯,女儿红。

今夜月色多美。纳兰轻轻叹一口气。

对月,仰脖,酒顺喉而下。纳兰的脸色果然就泛红了,不,仿佛眼睛也红了起来。

他真的是沾酒即醉。

罢了吧,罢了吧。

纳兰神情恍惚,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月色下,寒光只一闪,就插上程思思的胸口。

程思思的脸上是淡淡的笑。

“若有来世……不再……思慕……”

她的语声渐低,她想她这次是真的累了,是该抛下这一身痛苦的皮囊,好好地睡一生了。

声名赫赫的纳兰家是不可能休妻的。而小蝶只肯做妻,那么程思思只有死。

纳兰没有选择。

世上有很多事本就没得选择。

三年后,纳兰公子和小蝶拥着儿子,出郊外踏青。

一群蝴蝶在纳兰身边翩翩的飞,他极目望去,桃花依然艳丽,天空依然湛蓝,河水依然清澈。

他的嘴角微微一漾,眼里一片空明。

世间多少繁华,俗事换作沧海。心若真个不动,便再无动情处。

(完)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千杯酒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