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一个阳光明睸的午后,怀惴着一本信手抓来的书刊,泡了一杯即冲咖啡,独自静坐窗前。喜欢咖啡那类似烧焦的浓郁的味道,更喜欢咖啡独有的咖啡因子,杯子凑到唇边浅浅地缀,慢慢地吟,缓缓地漫过舌尖滑落胃中,遗留在口腔里那浓香苦涩的味道掩盖了眉头悄悄涌起的愁绪。
金粉一样的阳光洒落在我慵懒的身躯上,暖暖地,柔柔地。隔着玻窗,抬眼望向高空,那道微弱的金光还是刺痛了空洞而又苍茫的双眸。信手拿起摇控器关掉空调打开玻窗,夏日清暖的风一跃而进,及腰的发丝随风飘逸着,舞动着倒映在屋里地板上那黑色的影子。
影子神情若闲地问“你来了啊?”仿若是这个屋子主人的一位常常往来的闺中密友。
风没有作声,只轻轻地挥一挥手,影子手中的书呼啦啦地掀起,然后静止,似在观望着什么,那神情宛若孩童调皮般,得人欢心。
只是匆匆掠过,即使驻足,也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静静地,又开始了永无休止的想念,想念故乡天空下寂寞孤单的姥姥,已经去往天堂的姥爷,你可曾知道姥姥过得好不好?可曾看见姥姥形单只影地、落寞地穿梭于红尘俗世中?
在红尘俗世中你看不见早起的太阳,和姥姥,可,现在在天堂的国度,你能看见的对吗?
曾经你们那么相爱,那么疼惜彼此,那么相互相成,只是你却狠心地丢下她一人独自去往天堂安享宁静。
那天,风和日丽,空气中一片静谧,老屋面前那颗杨桃树叶黄了,在深秋的晚风中嗦嗦地飘零,仿若在喧告着,落叶要归根了。
阳光褪怯了金黄的外衣,披上了红霞,环绕着老屋的那山那树那水,倾刻间被染上了鲜红。
在你眼里,死亡并不可怕。
你常言“所谓人生,不过是做了一场数十载醒着的梦,梦完了,也就完了。躯体也不过是夏娃手里的那一堆泥的雕塑之一而已,只要被把黄土埋藏,从哪来就回到了哪去。”只占有脚下那一席之地,你也觉得惬意、安然。
你走了,走得那么从容,走得那么潇洒,走得那么安祥。
你在夕阳西下、微风轻拂时消失了踪影,无迹可寻。
也总在此时,便能看见一个熟悉的孤影在遥望着远方,那张秀气且写满岁月的苍老的容颜,在那一抹夕阳的嫣红下,显得格外羞涩,犹如初归的新娘。
风,还是多年以前的风,那样安谧,那样悠闲,又那样肆意任性。
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
2、
天堂很美,很静,很安祥,我不知道别人心中的天堂是怎样,可这是我想象的和想看到的,想处身致地地体验一回,只是,现在……我只能一个人坐在凡尘中远远地仰望,远远地想象……
人说,只有心地善良,纯朴,为人诚恳,心无邪念,不做无恶不做的人,死后才有可能上天堂。假若不是,便只有下狱地狱或十层地狱,永不超生。
有时我会在想,有天,我死了,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假若真有天堂地狱之分,假若传说并不是传说而已。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想想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做过什么是值得一提的。
把脑子里那些陈年往事,一一倒出,细细地查看一翻,才发现值得一提的好事一件也拿不出台面来讲。
可,真有重生吗?
假若真有,那么就可以将今生错过的,约定下辈子或再下辈子再相遇。
假若真有,那么就可以将今生无法缘续的情再续。
假若真有,那么就可以将今生无法圆的梦再不留缺口。
可惜,人生并无假若,只有过去和现在。
左右都是熙熙囔囔的车流,一个人横过天桥,桥面的水泥地上坐着一位年近花甲的盲人,膝上竖立着一支残旧的二胡,在那明媚灿烂的太阳下,微微蹙着眉头,老人干枯折皱的双手抚弄着三弦,弦音沙哑、幽怨、悲凉,偶尔听见,偶尔被过往的人声车流声所掩盖。
灿烂阳光下,那满心的悲凉,何人能懂,何人能明……
伫立良久后,抬起脚步缓缓地离去,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炎炎夏日,柳絮飘飞的蔚蓝天空下,回涌的泪滴湿了心。
本想掏出身上的零钱,丢进破旧的铁罐中,那时,双手好似被磁铁吸住般沉。也许,是怕自己被骗,也许,是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也许……
人总是会找很多很多的理由或借口来给自己填补那原本残缺的句号,或让自己认为所做的事是对的,让心觉得安详,或给理直气壮找一个合适的出口。
原来,自以为高尚善良的情操,在此显得那么地卑劣,那么地龌龊,甚至连仅存的那一点点怜悯之心也丧失了,与众多人无所区别,残酷而又冷膜地生活在这个的世界。
3、
过往的行人依然面容依旧地匆匆穿行在大街小巷,裙楼林立高耸间,远空的那抹嫣红悄悄漫下来,映照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止步岸边,一缕微风轻轻拂过,两岸的杨柳宛若闰中娇羞、抚媚、身姿婀娜的佳人,不动声色,却无比媲美。
许久未见夕阳红,怎容忧伤侵袭,怎容愁颜舒展……
站在那一抹夕阳的嫣红下,仰望长空,姥爷,你在夕阳的背后看见凡尘彼岸的我和姥姥吗?天黑后,来我梦里,与我约会,像小时候那样倜傥我、戏弄我吧!
“姥爷、姥姥,我回来了”边放下书包嘴里边喊着。
“丫头,这么早回来了”姥爷坐在床沿面带微笑应着。
“嗯”肚子饿了的我只顾着找吃的,就随便应了一声。
“太阳还没下山,月亮还没出来呢?怎么能回来了呢?不多玩会再回来啊?”姥爷坏坏的笑了起来,眼晴咪成了一条线,那笑容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从此便烙在了脑海里,任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千回百转,仍清晰如初。
“姥姥,姥爷坏坏,总欺负我……”我用双手捂着眼睛假装哭泣,装得可怜惜惜地向姥姥告状。
姥姥总是站在中间,不偏左不偏右地说“好好好,姥姥帮你打姥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举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姥爷,我立即破啼为笑。姥姥此刻便会说“你个鬼灵精,从哪学的这招苦肉计,你姥爷不知有多想你呢?无时不刻地在念着你,等着你回来呢”
然后,便听到两老一少的笑声振开了门前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儿,又回旋进了深谷从林,久久,远远……
让心沐浴在夏季的最后一缕微风中,让在黄昏飘飞的柳絮带走我的忧伤,赶走我的愁容……
-全文完-
▷ 进入一缕轻痕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