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鸥沾水

“叫我小鸥，因为下面都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在和你灵魂对话”。“龙珠”在开始回忆前，郑重的向我声明。

“女人年轻的时候，在男人的追逐进攻下，都有些飘飘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爱什么？糊里糊涂的投进第一个男人敞开的怀抱，就以为找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发誓一辈子都会是他的人，再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了。等她梦醒时，才发现自己傻得可怜。当初，把自己全部的爱和心血都投进去了，真是覆水难收了。一旦，爱人背叛了感情，才明白自己除了身心的痛苦已经一无所有了，心被淘空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小鸥的这段开场白，让我反应半天也不知所云。在她断断续续的往事叙述后我才明白，这是她对少女初恋的痛苦反思啊。

大学时代的小鸥，青春靓丽，是许多男生追求的目标，可她整天嘻嘻哈哈的周旋在异性爱慕的包围中，直到大三也还是一只快乐的自由鸟。男孩子们甚至赌咒发誓，看谁先摘下这朵校花。中文系的学习，让她阅读了大量中外名著，文学的熏陶和作品里的爱情故事，让她充满了对自己白马王子的美好幻想。

“也怪啊，女孩子对越是冷淡她们的男人越感到好奇。在那么多上赶着我的男生中，只有浩从来不主动搭理我，偶尔我们在图书馆，或者校园小路相遇，他总是低头走过，即使我们目光相遇，他总是慌乱的回避开。象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小男孩，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他，也许是女人母爱的天性在做怪，说不清楚的......”陷入初恋回忆的小鸥，一脸幸福陶醉的羞涩。

“这正是内向男人的高明处，与众不同，曲线救国，才能赢得芳心啊。”我用过来人的经验点播她。

“什么啊，后来我才听他坦白，原来是他自卑，觉的配不上我，根本不敢正视我。可笑我，还把他当成男人的沉稳自重了。真是年轻时，我们不懂得什么是爱。”

“女人都喜欢忧郁的男人，其实，这些男人恰恰是因为心里有不自信和痛苦难言之处才忧郁的，尤其是年轻男孩该欢乐阳光的年龄，一脸沉重心理一定有问题。”我象心理医生似的分析着。

小鸥惊讶的看着我说，“哇，你了不起啊！怎么和我老爸第一次看见他的评论几乎一样啊？我爸在他正式到家里来过后，就谈了对浩的第一感觉，这孩子太有心事和不自信，也许你会活的很累，老爸不愿干涉我的爱情生活，只留下这么一句评论，摸下我的头出去了。”

“你们是谁先追的谁？”

“我先找的他，你奇怪吧？他太一般了。1.72米的个儿，一点不帅气。我们开始公开我们的恋人关系时，让全校男女生都大跌眼镜了。有个帅哥直接问我，他凭什么啊？我笑下，他老实啊？”

“女人总是喜欢老实的男人，但她们却往往搞不清愚蠢和老实的界线，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我象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　我们第一次接触是在体育课的滑冰场，我这个南方长大的女孩不会滑啊。刚上去没几步，就摔了个大马趴，偏偏鬼使神差的就爬在浩的脚下，他犹豫了下，还是拉我起来了，没想到，不等我站稳，我又手忙脚乱的失去平衡，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了。那一刻，我们都感觉到对方激动的心跳声，我们有些不自然的分开了。从此我们就开始了爱的旅程。”

“哎，方导，你们男人是不是特看重女人的chu夜权啊？”小鸥突然话题一转，直接用这么敏感的男女问题逼向我。我一时语涩。

“怎么？不好回答，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其实，我是要告诉你，我和浩，就是在我们偷吃禁果的第一个晚上，碰到这个尴尬问题的。”

小鸥回忆道，在我们刚刚从紧张，慌乱，兴奋不已的疲惫中分开后，我闭着眼睛，头脑一片混乱，下身传来的丝丝痛楚，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我成为他的女人了。我奇怪，怎么没有文学作品里的幸福快感呢，只是鼻子酸酸地想哭，我明白从此我告别了少女时代，成为真正的女人了，有股失落的悲哀。这时我感觉到他又把我的双腿分开了，我发现他在认真地看什么呢？我有些羞涩地扭过身去，“有什么好看的？人都给你了。”想不到，半天他嘟囔出一句，“你怎么没有原红啊？”

嗡的一下，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感觉世界不存在了，这就是第一个要了我的男人，满足之后问我的第一句话啊！我猛地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什么意思？”他有些慌乱地不敢看我，可还小声嘀咕到“我以为你会有的......女人好象应该......第一回是有的，他们都说是这样的......”我愤怒了，一下抓住他那依然汗津津的臂膀。“你说清楚，是怀疑我不是[ch*]女吧？”他竟然一下推开我，站在地上背冲我说，“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了！”

我无力的倒在床上痛哭失声了。

尽管事情过后，我咨询了医生和结过婚的大姐，告诉浩，现代女性由于骑车，爬山，跳鞍马等剧烈运动，十之八九都没有所谓[ch*]女膜破裂的原红了。可是，他始终没有明确同意我的解释，从此我们的每次做爱，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尽管我们再也没提过，但彼此明显感觉到这块垒的存在。

“你们就因为这个别扭？真是可悲啊。”

后来，我从浩的嘴里听说，他安徽家乡的山村，现在还时兴，结婚的第二天，婆婆会把染有新媳妇原红的床单公开的亮在院子里，展览给乡亲们看。新媳妇还会象得了大好花似的，在门口感谢来观光的众人，新郎更是趾高气扬的象做了状元郎。

“你可能没有这么炫耀的荣幸了？”我当时就揶揄了浩一句，而说话时他正好骑在我的身上，立马就疲软得败下阵来，我知道他从心里一直很在乎这些的。“都什么年代了，我过去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忧郁的心理，这么小男人气。我靠啊！”小鸥这时又成了“龙珠”。

“凭什么就允许男人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女人就得三从四德，守身如玉的，我们女人就为了将来不知什么样的老公，能在他名正言顺的占有我们时，看见那象征我们纯洁的一点血红，就得战战兢兢地捂着那里活到他来吗？”小鸥气愤地冲我发问，仿佛我是那无聊的男人。

其实，中国人的“[ch*]女情结”已经潜移默化的深入到我们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这是几千年封建礼教形成的对女性的性歧视，由于没有社会地位，女人长期以来在夫妻生活中，充当了男人的工具和私有物的地位。中国男人把成为女人的第一个开垦者，看的无比荣耀，盲目的女人也把为男人献上原红当成做女儿的第一荣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多少时代以来成为衡量女人的道德标准，现在，许多年轻女性也把“[ch*]女崇拜”看的无比重要。其实，她们还在为男人的世界充当着道德牺牲品的角色。更可怜的是，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为此觉得自己就应该是男人的私有物，如果我爱他，怎么能让他没有这占有的光荣和满足呢？有的女人因为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终身生活在愧疚和痛苦自卑的阴影里。

“你们尽管是大学生，也没有超脱传统的束缚，他坚持的和你着急的，其实，根本是一个观点的男女不同反映而已。”我最后的评论，让自以为很新潮的小鸥也目瞪口呆了。

“你这理论我晕了，我当年怎么没碰上你，请教明白啊？那样，我也许走不到今天的地步了？”小鸥还在咀嚼我刚才的“[ch*]女情结”的批判理论，喃喃自语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