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字牌<上篇>路云天

发表于-2007年08月07日 晚上10:29评论-0条

妻子侧身躺在莫根的身边,右手抚摸着他的胸乳,眼睛满是深情的注视。妻子曾吻着他的耳垂,轻声的说:“我要-------”,但他推开了她的手,粗糙的说:“我没有一点兴趣。”

妻子知道丈夫有着心事的,但有着心事就不生活了吗?可她是敬畏着丈夫的,丈夫说没有兴趣就只能是依着他,而侧身的依偎着,仿然这样也能吸取丈夫的力量,使自己感受到无穷的温暖。

莫根是有着心事的,关健一点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莫根仰着身躯,妻子的手在全身游动着,却全然没有一丝的快感,只是睁着一双大眼,望着雪白的蚊帐顶,大脑的神经在一个胶点上;人比人气死人!怎么的没有睡意了,也就怎么的没有性感了,怎么也是人呀,比不得。

“今天没有借到钱?”

妻子见丈夫是回来很晚的,见其脸色是那么的灰沉,那么的愁苦,就知道了结局,只是那个时候还不好询问,而这时是不得不问着了。

“不是没有借到钱,是小峰没有到家,怎么借呢?”

莫根没有耐心回答妻子,仍然的两眼望着蚊帐顶。

妻子只好不做声了,只能默默的看着丈夫,看着那已充满了邹纹的脸。

丈夫的脸已经是衰老很多了,额头的眼角,唇的腮般,还有嘴里那牙齿------真正可见的是眼睛里眼神,缺乏了一种生活的信心,这是作为妻子很感到可怕的事。丈夫的眼神里有着了一着生活的沉压,有着了那极其艰难的困惑,还有就是对于生活的一种迷茫。这样的眼神怎么能有神奕呢?丈夫并不很老呀,也就是四十岁,但丈夫已成老态了。妻子是怜悯着丈夫的,油然着一股深情,而紧紧的抱着了丈夫。丈夫的身躯还是很结实的,这是做为妻子的一种甜意。丈夫是累了,只是这强壮的身躯没有叫着那些痛苦,诉着那些艰难,在平时里还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直爽。妻子是明白这样的心地的,妻子很想以女人特有的心温柔着那艰难的心灵,而松池着神经。但丈夫理会了妻子的心地吗?妻子此时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无声了,默默着,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是美好的。

莫根是在沉思,感叹着命运。人是不能相比的,人比人就不能好好的过着日子,人比人就容易发癫发狂,但人为什么又不能相比呢?同样的智慧,同样天地,还有那同样的生命!可是-------

莫根的口袋里是没有钱了,他所在的单位三个整月没有发下工资。三个月的生活呀,三个月的零零用用,将要开销多少的钱呢?曾有的点点结省已经不够花,但现在母亲有病是要看看医生了-------

说到母亲的病,莫根还真是无奈。母亲是固执的,早就要看看医生的,她就是不去,母亲是从来不上医院的,也就从来没有打个针,也就极少的吃吃西药,凡有着什么头痛腰痛的也就是硬硬的抵着,实在是抵不过,最多也就是吃吃草药罢了。曾六十多岁是这样的硬硬的抵了过去,这似乎风平浪静的,但现在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硬抵抵还真是与自已过意不去了。看现在的母亲,枯瘦着身材,弯砣着背,这一病就更显得一种苍老,让人看到心都是酸的。母亲是无论如何要去医院作一下身体的检查了。昨天母亲又病了,说是一身软绵绵的,口腔里也是苦涩,没劲。妻子说了多少的好话,母亲才去了街道的门诊所去看了一下,但那些医生说没有大医院的诊断,看不出是什么病来,也就不好下药了,这就非需要去医院去检查了。可惜莫根身边没有钱了,这就想着去借。

人是不能比人的,人比人就更加的失去做人的尊严,不能侮辱,不能委屈,不能低声下气,才能感到做人的一种自尊自爱。可极强的心理也会为着五斗米折腰,人是为着活着而奔波的,什么人的侮辱,什么人的伤感,也都变成了心里的一种隐伤。

莫根是去借钱了。他怀着极为不安的心里,手里拿着一个撮灰斗,上了一栋七层楼的住房,小心翼翼的敲响着门。他很感到了心里的一种自卑,是为着借钱而精心的做了准备。曾记得上次在这家吃饭时发现这家撮灰的灰斗很是破旧了,也就在饭桌上答应这位老朋友做一个,这对于莫根来说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可惜莫根是吃完饭就给忘记了。莫根想着现在做一个撮灰斗,心里就是很惭愧的,为什么当时答应人家不做一个,当时做一个撮灰斗是多么的可见做人的诚意。何况他与这家的主人有着良好的个人关系。而现在做一个撮灰斗,为着了借钱?是为着讨好,还是巴结呢?总的来说还是好开口借钱吧!莫根现在的心里已是相当的难堪了,想着在做一个撮灰斗的时候,心地是那样的细致,那样的卖力,心里也就苦恼了。自已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也就会做做撮灰斗的能耐。

莫根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小峰的妻子。

“嗯,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小峰的妻子见是莫根,很是惊讶,也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唉呀,现在都是很忙的,那还有玩的时间呢。哦,记得上次我在你家吃饭,你家撮灰斗烂了。你是有钱的人家,也不买一个呀。算了,我帮你做了一个。我与小峰是老朋友了吗。”

莫根见是小峰的妻子,心里一种暗暗的失望,且一种很豪爽的风格使之他格外的神气了。

“啊,谢谢,谢谢了。也难得你们是老朋友了,这点小事也记在心里。这撮灰斗也真的做得很漂亮的。谢谢了!”

小峰的妻子很是高兴,边谢谢着边接过莫根的撮灰斗,笑眯眯的格外欣赏着。这个撮灰斗是一点二厚的铁皮做的,比街上卖的那很薄的撮灰斗是实用多了。

“小峰呢?”

莫根并不在乎小峰妻子那高兴的神态,只是心里有了一股踏实感而克服了心里曾有的卑微与不安。他问着小峰的去向。

“唉,这是一个夜猫子了,一定是在外胡混吧?去了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你坐呀,我给你倒茶。”

小峰的妻子倒下了一杯茶,见问着小峰脸就黑黑的了。

“你找小峰有事?“

莫根是找小峰有事,可当着他妻子的面,这话好说吗?

“没事,没事--------,我是特意送这撮灰斗的。”

莫根很是难堪,说话也吞吞吐吐,那心虚的感觉又是在了心里。

小峰没有在家,也就什么事都不好提了。莫根只能望着小峰的家。“这小子这几年就发了,真快呀”。他在心里嘀咕着。小峰的家是一种很豪华的摆设,多少的电器,多少的红木家居,还有多少--------这心中是无法估量,而只有瞎乱的猜测。无边无际的想象,心里道云生着一种嫉妒了。也就有了一种愤世不平的感慨了。

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小峰在莫根的心里曾是一个无赖,因为他是无业游民之类,而自已一个堂堂的“国营工”,但是,至从改革开放以来,开放着经济,反到把这些人搞活了。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生意,仿佛之间就大把的钞票进了口袋。而自已总是拿着了固定的工资历,饿不死呀,且千忘不要想着撑饱。

莫根实在在这里坐不住了。他想着了小峰,也就想着那些很多的“爆发户”们,不知怎样,心里云生了嫉妒。其实他是明白,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人家是人家的本事,只是怪自已没有本事而已。只是他的心里始终这样的认为:同一样的人,同一样的智慧,同一样的天地。能不嫉妒吗?

睡不着呀,睡不着呀!

妻子在拥抱着他,那气息有点急促的在了他的耳边响起。妻子的那双温柔的小手甚至在他的根部骚扰着。他还是没有性的欲望。他不耐烦的把妻子推开着,这反常的举止自已都奇怪了。他起了身来。从桌子上拿着了一根烟抽着,懒懒的抽着了。

有一件事使莫根的心灵都在震荡着。

那是从小峰家走了出来的时候,天空下着大雨,漆黑的夜被大雨淋着仿佛刷着了深黑的油漆。大雨使之他不能走在大街上了,而是沿着了街边的商店顺着了屋檐走着。尽管他的一身没有被大雨淋着,却让屋檐的滴水打的一身的湿透。在他走在一处街的交叉路口时,大雨还是漂泊淋致,便在一处“望江茶楼”的门口等待着雨停,可大雨没有停息之意,仿而更加的凶猛。他是不能再走了,而茶楼里的灯却五光十色着,这似乎是一种诱惑,便不由自主的进去了。

茶楼是一处狭长的茶楼,里面已经坐着的很多的人。在他的到来之时,人人都用着一种惊疑的,恐惧的目光看着他的到来。他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油然着不安。他是进来了,也就不管着这些,寻找的一个座位坐下。

“不怕,不怕。是一个杂木脑秃来了,没有事的。看把你们吓得。”

他是听到了他们的嘀咕。他们是说着自已。他瞧瞧自已是否是象一个“杂木脑秃”可的确感觉自已不象“杂木脑秃”,也就心安理得的坐下。他顺之还叫着了一杯茶,稍微等等,雨停就便回家。

他们在干着什么呢?为什么看到自已的到来就有着一种慌乱。但他在不会儿的功夫似乎看明白了点。

他们只是片刻的惊慌,而认为没有事的时候一群的人便聚成了一个团儿,围在了一张桌边。他们在干着什么呢?不停的兴奋着压低了声音叫喊,但声音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里,“九点大,杀!”,“一点小,赔!”,“给你,这是五十块。”“这是赔你的,七十块。”。

他是出门在外的人,有着了自已慊慎。但他也并不是怕事的人,不是那么的胆小。他们在干什么呢?依然引起着自已的疑问。他便大着的胆子走了过去。他走过去一瞧,心不由着提了起来。

他们在赌博!桌面上满是钱,由着一个人拿着一付的字牌依次的发放着,钱就在发放字牌的边上。

他的心是提了起来还出现了少有的颤抖。他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是这桌面上布满了钱。字牌他是会玩的,却不是这样的玩法呀。那个翻牌的人把牌发着了桌面的四方,有方是一张大捌和一张小一,有一方是两张的小二,还有一方是一张大拾加一张小十,再一方就是一张柒加一张小三。那发牌的人是庄家,就是大捌加小一等于九点,而不是庄家的人,四点,而另两方相加未数全为零。只见那发牌的庄家,大声的说;“庄家统杀!”便很快的把桌面上的钱收了起来。估计桌面上的钱是不下于几百元的。人群中又是齐声的惊叹。

他看着就已经知道了这字牌的玩法,很简单,是比着点子,也就是比着字牌的字的大小。“这些龟儿子!”。他看着看着心里就气恼着,不由着在心里就骂开了这些人。想老子没有钱生活,他们却拿着这大把大把的钱赌博着,如今的世界真是黑北颠倒着,公共场所也成了赌博的场所了。

他是气恼,不过看到这情景也是津津有味了。那大把大把的钱仿佛在大脑里飞转起来,张张的票子进入了自已的口袋。钱呀,命相连!这世界钱不是万能,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他是为着了钱而走进了小峰的家,也是为着这钱的苦恼而不知觉的来到这“望江茶楼。似乎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功夫”了。可惜这叠叠的钱呀全不是自已的,这真是痛苦。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赌博。可他不是没有见过赌博呀,很小的,几元钱的。现在桌面上是几十元,甚至几百元,心里是在跳,是在抖。“这些龟儿子们,如果来了公安那怎么办呢?”他似乎在为他们担忧,其实是自我的一种心里的害怕。如果真的来了公安怎么办?抓着了自已如何向老婆交差。他是没有钱,也不敢玩着这些,这是一个是非之地,不由的想着了走。可是这个场合太富有吸引力了,太刺激了,又是那般的紧张。但是,他还是走了。

他是很迟的回到了家,母亲睡了,儿子也是睡了,只有妻了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不过妻子也是睡着了,只是听到了他的到来而猛然的惊醒。妻子没有问那钱的事,这给他的心里是好受一点。妻子倒好了洗脸水,妻子沉静的看着他,妻子的脸色似乎也很凝重。妻子是知道自已没有借到钱?这与人借钱的事呀,还真伤人的心呢!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却是很难的入眠。人不能比人,人比人气死人。可自已也就不能搞到钱吗?但是又用什么方法去搞到钱呢?他认为自已是一个死打工,挣得是死钱只能维持着生活,“工”字是永远出不了头的。他似乎在悲惨着命运了,悲惨着人生-------字牌,字牌,这两个字猛然的跳入了他的大脑,这真有点错乱着神经。

他的老娘是很能玩着字牌的。他记得在小时,老娘为了逗着自已的高兴,就拿出字牌来,口里叫着:“打出一个大参,吃着一个壹参,这是陆佛牌。打出一个小一,再吃一个一二三,这是三佛牌。”他还不知道这老娘是玩着什么东西,只是认为老娘拿着一叠牌在手里又散开

着如同一把扇。老娘扯出一个大壹,打在了桌面上。老娘那悠然的神情真是好笑。当他大了点时,才知道这是字牌。

字牌,在湖南是很盛行。关于字牌的起源,这可能与麻将有着很大的渊源,因为它也是三个牌[字]为一组,可碰可吃,叫牌时都说是“佛”也有说“胡”,只不过是谐音罢了。而不同的是字牌的组合庄家需要二十一张,而麻将为庄的只要一十四张,另外字牌是以数字为组合。大壹至大拾,小一至小十,没有条子,筒子。

字牌,当他知道这是字牌时,就对老娘一种很大的厌恶。老娘是喜欢玩着字牌的,曾时几个的婆婆妈妈闲着无事时,就在了太阳的底下一处荫凉处,支着桌椅摆出了架式。他那时是很小的,并不在乎老娘玩作什么,可是有一次,老子与老娘斗着口,吵架时打了起来,老子恶狠狠的把老娘的字牌用火烧掉了,他才感受到老娘玩着字牌对于这个家庭有着一种很严重的危害性。

他的老子是一个打铁的工匠,成天的被炉火烤着脾气尤其旺盛。老子骂着老娘时很是没有面子:“她娘的,一生没有滴点的本事,就是知道打牌。打牌能换饭吃吗?你总是过着好吃懒做的生活,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她娘的!”。老子骂着老娘太粗鲁了,他记得了老子骂着老娘的模样:两只圆眼睁得很大很大的,浓眉高竖,两只粗实的手青筋爆涨,撑在腰间,骂着骂着还不时的手指指,仿佛要把老娘生吞活剥了。

老娘那时是闲着无事,成天玩着字牌。他厌恶老娘玩着字牌的那架式,慢悠悠的神态没有一点子精神,这还是不令人讨厌的,最讨厌的是她的桌旁还摆着一个旧式的铜嘴水烟壶,打几张牌就非要吸几口烟,那铜水烟壶里的水便“咕哝咕哝”的响着。老娘也是太不讲究了,衣服的穿着很不是整洁,脏稀稀的还很多的油腻。比着人家的老娘可以看出自已的老娘很不勤劳,很不贤慧。他是不明白自已的老娘为什么如此,见着老子骂着老娘,老娘却也泼辣的骂着老子:“你死老鬼,你管我有没有本事?我就是这样,我就是要玩牌。我现在就是要吃着你的,穿着你的,你管我干屁呀。你这死老鬼!”

老子老娘是干什么呢?只见这俩人对骂阵儿就拉拉扯扯的打了起来。老子是力大,抓着老娘就如同抓着一只小鸡。只是老娘并不怕着老子,使劲的伸出一只手想着把老子的脸皮抓破。老子把老娘打倒在地,老娘就尖哭着骂着老子。他是很小的,根本不知处理着这事,也就只有嚎哭着。老娘总是打不过老子的,于是,又把老娘的字牌烧了几付。

老子烧了老娘的字牌,老娘就总是变着法子换着几付新的字牌。老子烧多了老娘的字牌也就不想管着老娘的事了。就老子老娘这样的争吵,就使他发现了这父母亲的一个密秘,实际上老子还是怕着老娘的,尽管老子那凶狠的派头,但在老娘尖刻的话下慢慢的败下阵来。他曾这样的听着老娘骂着老子:“你是什么东西,没有我那有你的现在呢?你现在是神气了,有吃有喝就忘了老本。你还是少管我的闲事,我也不是好惹的。”。老子在老娘的这些话下总是感受到了自已的萎缩,只不过气气的又拿着家里的发泄一下。他这就不明白老娘为什么有着这样历害的“本领”,老子是粗壮的,凶狠的,可就降不住老娘。他曾在梦中被老娘的那神态惊醒过:一双很圆圆的大眼,一张很长长的脸,一只很细薄的嘴,盛怒时,整张的脸就被拉长着,真有一股要吃人的像。他感觉老子老娘是不和睦的,甚至是敌对的,但怎么结成了夫妻了呢?老子在一次很悲伤的往事回忆中说起了自已的过去。“你老子的家远在河南,记得那年发了大水,家人死的光光的,就我一人要饭到了湖南。是你老娘的家收留着我。你老娘的家原是大地主呀,家里多着长工呢。可解放后破落了,你老娘便携我逃到这里来了。你老子家是一个穷人家呀,你老娘家才是一个富人家。”

他的老子在说着这往事时很是伤感,一个壮实的男子汉也流出了泪水。他观望着自已的老子,心里竟一股的悲沧。他的老子呀,有着了这样的身世,心里也是暗至的落泪。老娘是富裕人家的出生,难怪看着老娘喜欢吃着零食。打牌时,桌上放着的总是那铜嘴水烟壶,一些糖果,抓着牌打出几张就笑笑,然后拿着铜嘴水烟壶“咕哝咕哝”的抽上几口烟,再剥下粮纸把糖放入口中,那长长的嘴眠着慢慢的吸着甜水。

他是讨厌着自已老娘的,可终归是老娘的儿子。老娘在没有那些婆婆妈妈的陪着玩时,就叫着儿子来对打几盘。他还真的学会了打字牌,每当晚上没事之时,两母子就在那昏暗的灯下对打着,什么碰一对大玖是三佛牌,吃一个小二七十是三佛牌,还有“碰,吃,跑,威,垅,坎”,等很多的技术术语,打着打着也不知时间就怎么的过去了,打着打着也是很有兴趣的。他想那时学会打字牌也是几岁吧。

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断的字牌的瘾的。记得那时候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老娘被人抓了起来,胸前挂着了大木牌,“逃亡地主”。老娘在街上敲着铜锣游行示众,铜锣声声声刺激着他的灵魂,这就彻底的明白着老娘的出生,也就彻底的知道老娘为什么那么的喜欢字牌,想是老娘年轻时清闲惯了,不会做着什么事,也就是打着字牌过着日子。也就终于明白老娘不勤劳,不贤慧,也就那么的脏乱,不很讲究。现在年纪大了,老子不可能待候着老娘,老娘也就很顺便的不定期日子了。

文化大革命似乎横扫着老娘昔日的威风,便很少见于老娘在老子眼前那么尖刻。老娘从此很少说着话了,在天冷的日子里,无事便一人坐于一处枯炭火上。这是一个笼子,可以坐人的,把一些枯炭点着火,放入里再把一些枯炭灰掩盖着,有着很大的火气。老娘坐于此,用一件脏腻的棉衣盖着膝盖骨,再把双手放入那裤裆下,不声不息的取着温暖。他是感觉老娘如死了的人一样,死气沉沉萎缩在那个墙角落。但老娘是一个没有死的人,一有着风吹草动,她便警觉的睁开着眼,左瞧瞧,右看看,那种反映是极为灵敏的。老娘还是没有改变吃零食的习惯,不过不是糖果了,而是红薯条,萝布片。

他似乎并不同情老娘的痛苦,想想这个地主婆给予自已的生活是多么大的感伤,心灵是愤愤的。但老娘终归是自已的老娘,这改变不了的命运,使他还要照顾着老娘的生活。老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病逝了,因为一块铁片杀断的老子的脚而引起了败血症。他只有着这个老娘了,必须的尽到做儿子的责任,老娘是不勤快的人,也就只有他帮着老娘洗洗刷刷了。有一个,他帮着老娘清理一个衣柜,衣柜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当他把这些衣物准备晒晒太阳时,一包用着红布包裹着的小布袋掉了下来。他想这老地主婆不会还有着什么金银财宝吧,拾起打开一看,嗬!是一付,崭新的字牌。这字牌用油漆油着的,正楷的大壹至大拾,小一小十十分醒目的跳入眼中,真是一付好精美的字牌!

字牌,老娘还珍藏着一付精美的字牌。他记得在读中学时,老师说过这是“封资修”的东西,可以腐蚀人类的灵魂。他感觉这字牌不是好东西,搞乱家事不说,还破坏家人的情感,这自然连着了人性的懒惰与腐朽。但他也坚信:这字牌是一个好玩的东西,既然它能流传很久,就有着自然的魅力与价值。他想起小时与老娘打着字牌,不知不觉中消磨了好多的时光。“老娘呀,你还有着一付字牌,你叫我怎么办呢?学着我的老子把字牌烧了,还是扔掉?”。他的心里还真有一股的酸楚。

他是在想着往事,历历在目真是难以忘怀。

第二天的早晨,莫根很早起来了。妻子似乎很累,在丈夫起来之时,还很香甜的睡着。莫根不忍心打搅着妻子的美梦,没有吵醒着她。只是在她的前额上轻轻的扫抚着她那睡乱了的头发。他想着了这句话:风雨同舟。四十岁的人了,已经深刻的体会这句话的含量,想到自已在这个世上也就是这么大的能量,所爱的妻子也就是自已的终身伴侣。妻子是很体贴自已,他也深爱着自已的妻子。

莫根很早的起来,其实是老娘的咳嗽声惊醒了他。老娘这几天总是咳,直咳得他心里都是凉的。他是答应着妻子,要老娘今天无论如何还是去医院看看。他起来了,走进了老娘睡房。母亲的睡房很是一股味道,里面凌乱的乱七八糟。他知道老娘是不会捡理这些的,有时是妻子,但妻子也不是很认真,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老娘萎缩在自已的那张小床上,很薄的被子盖在身上。其实老娘并没有睡着,见着崽进来,微睁着眼。

“妈,今天去医院看看吗?”

他对着老娘说。

“唉,崽呀,算了。”

老娘说。

“你不去看看行吗?你总是咳嗽,听着人心都是烦的。”

他有点急了。

“算了,算了,人这一辈子不就这样的过去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看过什么呢?”

老娘又是这样说。

“你不是现在没有死吗?没死总是要看的!“

他似乎有点强迫着老娘了。

“你又没有钱,看什么呢?”

老娘的这句直刺着他的心。

“再没有钱,这看病的钱还是有几个呀!又不是要你去住院?”

老娘说话真是没有情面可言。

“你呀,也真是象绝了你那死老鬼。人愈是没钱就愈是死要面子。我不看病,就这样的拖着死!”

老娘说话又扯着了他那死去的老子。这使他的心极为的难受了。

“我老子怎样呢?他堂堂正正的做人呀。”

他说。

“唉,崽呀,太堂正了有什么用呢?一生的穷光蛋!”

老娘对着老子还是那么耿耿于怀呢。他有着什么话要说呢?

“唉,崽呀,人穷就要思变。不难人真会穷一辈子的。”

老娘对着自已的儿子说着什么呢?这话真使他无言可答了。

“人穷就要思变!”,这话有点道理的。

莫根默默无言了。他不想管着老娘了,管多了也烦。

他走到了自已的房,妻子已经起来了,便问着老娘不愿去看病,他说不管她了,想死就去死吧。可老娘的话却总是在脑里跳动着:人穷就要思变呀。他真的在问自已,是要变呀,不变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但就是如何变呢?自已会干着什么呢?不就是那手上的活路:会烧着点电焊,会制着点铁艺,但还会干着什么呢?想想别人那么的没有本事,可日子是过着有滋有味,这是怎么搞的呢?想想还真是痛苦。

字牌,字牌,他的脑海里又跳动这个字眼。又想着了那一晚的情景,想着那桌面的钞票。老娘这一辈子还真快乐的玩着了字牌,而自已的字牌缘却是什么呢------

他为着这字牌还少了一级的工资,想着这些似乎是愤慨。那是在国营的单位里时,那职工还真有不少人会着字牌呢。可单位里是严禁赌博的,就字牌这娱乐的工具也难见其面。可爱玩的人总是难免的藏着几付,也就难免的要打打,玩玩。玩字牌这东西是很有刺激的,非要赌着什么才有着趣味。先开始是喝水,拱猪,玩多这些也就没有意思了,就玩钱。先玩着这些也真是胆小,躲在家里,把窗口的窗帘布扯上,不声不息的。那气氛是必较紧张,因为被单位的领导抓着是要罚款的。

那一次,他在车间里是没有什么事做了,便请着假休息。单位的几个同事邀着玩玩,那意思是自然的明白。四人便悄悄的进了家,把门关得死死的,再把字牌拿了出来。在我们玩的兴趣高昂时,不想车间的领导来了,把门砸的碰碰的响,这可急坏了在里打字牌的几个人。“不要做声!”,大家异口同声的这样说。顿然几人死沉着气,屋里便静悄悄的,仿佛空气都要凝固。“走了?”,大家又是这样的说。碰碰声已经是没有了,大家便打开着话闸,“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不会是有人告密吧!”,“嗨,还是好呀,他们没有抓着赌博的证据。”,“不管他,大家都别说,他们能把我们怎样!”。事情就是这样的发生了,大家也没有的打牌的兴趣,散了。

第二天,厂级领导找着这四人谈话了。问题是很严重的,旷工,在家聚众赌博。厂领导的意图也是很明白,老实的承认一切,否则罚款并取消一级工资。好在这四人统一了口径,没有承认着赌博,因为没有抓到证据,只是一种猜测。但厂领导们已经是一种肯定:就是要罚款,取消一级工资。

他似乎很痛恨那位书记。那位书记当独的把自已叫到办公室去的时候,就是明言着:罚款伍十元,并取消一级工资历。他是想着这一级的工资的重要性,一个工人一辈子的生涯有着几次的工资升级?他气愤着说;“我赌博了吗?你抓到我赌博的证据吗?”,那位书记就说;“你们几人没有上班聚在一起干什么呢?不是赌博能干什么好事?就是要罚款,要取消一级工资。”他也是虎气豪升着:“你敢取消着我一级工资,我就与你没有完。你不信就等着瞧!”。这位书记也是气头上,大声的叫喊:“就是要取消你的一级工资,看你敢怎么样!”双方的争吵已经是极点,他气冲冲的把门一咣,把那位书记凉在了办公室里。他回到了车间,立既的找着了那四位人,寻问着他们:你们泄密了没有?说我们赌博可没有证据呀?你们想想取消了这级工资,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能补上这一级呢?这是我们的合法权力,我们一定要坚决的保卫!这四人这次也真是齐心了。

他在第二天里,也就真的没有上班了,大清早的就坐在了书记的办公室里。他也没有说着什么,也就是这般的老老实实的坐着,心里还是那么的从容,递着一根烟给着书记抽。书记很是奇怪了,“你大清早的不上班坐在这里干什么呢?”,他笑了笑,“很无聊呀,想找书记谈谈心里的想法呀。”书记说:“你不见我忙着吗?”,他还是笑笑说;“你忙,我不忙。你忙我不忙。”。其实俩人都已心照不宣了,也不就为着那一级工资。他是铁了心,要与这位书记泡着,因为这位书记是没有赌博的证据的,自已何不理直气壮。他就这样的与着这位书记泡着了------

这就是莫根的字牌缘吧,想想还真是伤心的往事。

“你没有叫儿子起床呀,儿子要上课了。”

妻子又问着他。

“儿子今天上课吗?

他自已觉得自已的精神有点恍惚。

他又走入了儿子的卧室。儿子是睡得很香甜的。他看到儿子的睡像心里还真是兴奋着。他想着,绝对不能让儿子过着自已这样的生活。

“儿子,起来了。要上课了!”

儿子没有叫醒。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还是那样很有耐心的叫着儿子起床。

儿子这回是叫醒了,却是不情愿的翻转身。

“都几点了,还这么早呀。”

儿子在咕哝着,他可是有点不高兴了。

“快点起来,我去买早点给你吃。”

莫根又叫妻子为儿子招呼着。他出了门去。

清晨很是凉爽,太阳的朝霞在城市的上空很是灿烂的欢笑着。莫根没有倦意了,精神很是快乐的。他想着母亲的那句话:人穷就要思变。认为很是受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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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文笔不错,期盼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