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逝者如斯乎摇摆

发表于-2007年08月07日 中午2:54评论-1条

“逝者如斯乎,它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鲁迅先生的超脱世人难比。但当亲人乘鸾驾鹤蓬莱会时,又有谁能够如此超然物外不哭断肠呢?尤其是遇到人生三大悲剧的时候。

从礼拜四的晚到礼拜六,我和妻以及妻的亲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我是在亲人朋友的描述中才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妻的叔父在为他人装修防盗窗的时候,不慎从两层楼上摔下,由于是头先着水泥地,所以后果显得相当严重。据他的朋友李叔讲,当时立即昏迷,血流如注。后来到医院检查,头盖骨裂,脑浆溢出,止血非常困难。后来不得不削掉后半片脑袋才止住头上的血。但是血又从嘴里流出,医院宣布抢救无效。在礼拜三的下午不治身亡。

当接到二叔的朋友李叔报丧的电话,姐姐还以为有人在开玩笑。于是把电话转给父亲,怕父亲承受不了如此打击,李叔只是告诉他还在抢救中。父亲立即带上3万元钱,坐飞机回家。接着姐夫就开始通知其他兄弟姐妹。

没有想到我第一次陪老婆回老家见亲戚,竟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下。我们从周四上午9点出发,先打车到坐机场大巴的地方,然后再坐机场大巴到机场赶3点多的飞机,这还是妻一生中第一次乘飞机。

在下午5点才到天河机场,然后在机场等待在北京的哥哥姐姐。飞机晚点,大约在9点我们才会齐,据说已经有五年没有这样会齐,一家人在这样的时机见面,免不了寒暄一会儿,又觉得悲从中来。从机场到叔父他们镇有3小时的车程。一路颠簸,不觉有些睡意袭来。由于机场饮食太贵,一路餐馆又打烊,所以疲倦,饥饿。到了镇上,姑父已经在等,又走了大约30分钟的小路。终于赶到叔父的家。在篷布下面看见有一桌麻将和一桌斗地主,没有声音。

刚才在路上还在因为久别重逢喜笑颜开的亲人,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都拥到水晶棺前,呼天抢地,痛哭流涕。刚才已经止住哭声的爷爷奶奶,又接着哭起来。男人们开始分头劝慰,表弟们把已经哭得没有声音的奶奶和婶婶架到门外。火炮又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在这个时候,表弟先上了3注香,行礼。我也上了三炷香,行礼,嘴里念着鲁迅先生的诗“逝者如斯乎,它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心里有一点悲痛。

叔父才四十出头,儿子17,女儿12。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剧都让这一家人遇上了。看着弟弟妹妹疲倦的身形,无神的双眼,还真有些忍不住想哭。所有的身后事都是由姑父,岳父,和其他的叔伯兄弟操办。每个人都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昨天没有睡好,妻一直在翻来覆去。今天又是一路风风火火,每个人都已经很疲倦。但是没有一个人去休息。奶奶悲痛欲绝,爷爷一边叹气,一边用手抚摸胸口。奶奶才动过手术不久,爷爷心脏不好。然后一部分人陪爷爷聊天,不停安慰他们,大家发誓会好好照顾未成年的弟妹。妻拿出小宝宝的照片给奶奶看,奶奶看到可爱的重孙子的照片,暂时止住哭声。姑妈,姐姐,哥哥,表弟都围在奶奶身边。奶奶一会儿笑,想到儿子又开始哭。夜已经深了,蚊虫扰得人不得安宁。终于爷爷奶奶,婶婶都去小憩。我们开始围坐一起,守孝,我一直注意着香火,不时提醒更换蜡烛和上香。

第二天,我们吃过饭回到镇上,每个人都洗漱一下,可是不容易入睡。好不容易睡了1个小时,又出发去叔父家。一夜无眠,便宜了蚊虫。打牌,麻将,再打牌。在早上7点,开始出殡。臂缠黑纱,和妻跪在一起,侄男各女二十多人。父亲塞给我一条烟,因为叔父生前喜欢抽烟喝酒打牌。老师哼唱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由弟弟拿招魂蟠,另一个堂弟抱遗像,由人架着,倒退着走。八大金刚嘿的一声起杠。所有女眷都扑向棺材,大声嚎哭。在其他人的劝说下,终于离开,跪下的跪下,继续忙碌。刚出门外,又在地坝停下,小一辈全部跪下,每人手拿哭丧棒。八大金刚开始把香烟收到一个袋子里,大约20来条。另外有人把用纸糊的帽子戴在几个小辈的头上。开始出发。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天气与人的心情何其相似,阴沉沉的。

一路的抽泣,一路鞭炮。大家的步子很慢很沉重,尽管衣服开始湿透粘身。路上又一次停下,孝子们又一次跪下。再前行,与越来越密。到了殡仪馆派来的车前,所有花圈,哭丧棒,香烟,纸帽都用火烧掉。

另一辆接送亲人的车斜在水塘边,摇摇欲倒,挡住了道路,是啊,叔父去得不甘心。然后大家围在车前,七嘴八舌。后来用拖拉机在前拉,用绳子绑在车窗的另一边把车往岸边拉。半个小时后,亲人们坐上了车,开始往殡仪馆去。

由于下雨,道路泥泞,一路颠簸,40来分钟才到殡仪馆。当把水晶棺抬到火炉过道,揭开盖子的时候,每个人都瞻仰一下遗容,每个人看见青紫的脸,都忍不住落泪。

看到火炉冒出一股黑烟,我的心一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去了?当弟弟捧着骨灰坛的时候,妻和姐姐用手摸着骨灰坛,嘴里喃喃道:”叔,回家了”·

坐上车回家,雨越下越大。下车后,大家一言不发,冒雨疾走,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像要用雨水冲走悲痛,要让湿透全身来分担丧失亲人的痛苦。

逝者如斯乎。生活还将继续。只是在分别之际,相约春节再来看望年迈的爷爷奶奶,在叔父的坟头上一炷香。我会来的,带上老婆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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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chen红叶
☆ 编辑点评 ☆
chen红叶点评:

人有祸福旦夕;不如意之事是经常发生的;
既然死者已去,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
顺便给其逝者家属道上一句“节哀!”

文章评论共[1]个
摇摆-评论

跪谢!愿好人一生平安!at:2007年08月07日 下午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