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晦涩的晚上,我住在那个晦涩的阁楼上。
是舅父去世后六七四十二天的祭日,我去凭吊,心情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总觉得有一丝惆怅,并不是因为舅父的死亡而悲从中来,反正说不清更道不明,想脱离人间的一切恩恩怨怨。
可是,我切切实实地喝了一点薄酒,似醉非醉。醉眼朦胧中,我两个姨兄弟的不是妙龄的老婆陪我打牌,她们体形丰满、粗壮结实,但眉眼间没有任何暧昧的表情,我本来就不愿和她们纠缠多久,只是想把无聊的时光充实些,然而,时间过得真快,就象一匹白马跨过一道细细的缝隙,甚至跨过一个世纪。我有点困,就和她们一起睡在邻人家,确切地说,她们睡在西厢房,我和两个瘦削的姨兄弟则睡在西厢房上空的阁楼上。
邻人的房子比较高大壮阔,用一层木板就隔成一个阁楼。放两张席子在木板上,我脱光衣服只剩一条“棒棒牌”的裤衩,就仰面躺下。扫描四周,这阁楼却是堆放杂物的所在,我不舒服了,生出几许厌倦,就恐惧的想,会不会有午夜凶铃?其实我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并不可怕天国中舅父的魂灵在夜间游荡,怕就怕是不是有贼人在今晚爬上阁楼打我的主意。
于是,我就高度警惕,想着阁楼下两个姨兄弟的老婆是否也如我担惊受怕,因为她俩毕竟是才奔四的丰腴妇人,有吸引人的妙处,尤其是其中一位坚挺的胸脯曾让我心动,臀部也浑圆如鼓胀的气球。在这个初夏的夜晚,她们能睡得踏实吗?当然,我是杞人忧天了,这所民宅应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可能是我心中有鬼罢了。
坏就坏在我心中有鬼,我在阁楼上四爪朝天,熄了灯,各种遐想就涌上心头,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高矮胖瘦的女人们鱼贯而入,列队而来,站在我面前。她们迫不及待地脱去眩彩的内衣,露出峥嵘,我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赶紧闭上双眼,仿佛末日来临。但无济于事,一座座山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窒息,并且使阁楼发出吱吱的叫声。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阁楼上充斥了鬼魅和情欲,光怪陆离,灵与肉汪洋恣肆,腥臊味弥漫,我在丛林中苦苦挣扎……尖叫了,大汗了……拧开灯,根本没有四面楚歌,姨兄弟们睡得如死猪一般,而我萎蘼得似一头困兽,阁楼下也没任何动静,想来两个肥硕的弟媳早已进入梦乡,如果她们的梦中有我,我必死无疑。
翌日晨,从昏睡中醒来,阁楼上只剩我孤身一人四平八稳的躺着,两个姨兄弟早已在楼下和她们的老婆聒躁,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有可能是胡话,也有可能是交流夜间睡觉时的想象,但肯定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我穿好衣服下楼时,他们没有对我有异样的神色,也没有倦容,睡得香啊。
这么说,倒是睡在阁楼上的我自作多情了,不过,多情未必坏事,多情的种子随处都可发芽的,就象每天早上的太阳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冉冉升起。尽管说出来就过时,但我依然把在阁楼上发生的并不精彩的故事抖呵出来,不啻使那小小的阁楼有了一点闲适的趣味,以及迷幻的色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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