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头大如斗的事,是搬家。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搬离后,留在地上的是分明的印迹。似乎都有话要说,细想,也不过了了。
搬家,捡择。发现有一大半东西是废物,如果不搬家,它们也许将在角落里年深月久。与我一起白首偕老。想来,许多曾经珍藏的东西是经不起翻动的。不翻动,它仍有当初的珍重。现在,只不过一堆垃圾。人心过境原来如此冷若冰霜。
大多东西只适合记忆。现在我有理由相信那些怀旧的文字值的怀疑。蒙尘的东西掀开来,也只不过呆了一呆罢了。然而老人不同,他们是一根木棍都是好的,都是可以用的。我也会有那一日的。
平日以为打扫的清楚见底的地方,搬离家具后才发现原来可以藏污纳垢这样多的事物。一些在某年某月成悬案的物件也重新昭然若揭。一粒促使某一件衣服因为它的消失而不得不全部替换掉纽扣的扣子,原来它就在柜子的脚边,当初也许再稍微弯一下头就可以看到它。这么多年它是不是也在怀想它的那些兄弟姐妹?它们早已不知所踪。
我们仍然不习惯再弯一下头,或者转一下身。错过许多东西。人与人不也就这样,一直错落,有致。永不知晓。
搬的两边都不能安营扎寨。落地生根是多么安稳的词。还要远赴内蒙。把断网压到最后。天热,心乱。不知还能否退到纸上写字?现在敲一会是一会,原来键盘发出的声音这种么好听。
当初为了练五笔懒得背字根,于是就想到哪拆到哪,谁知却入了文字的蛊。此起彼伏,不疲不倦。这是个意外。喜欢这个意外,然而亦仅止于此。写字对于我只如帐中听风,静心可以,起风不行。
文字下,与某些事件清晰的聚拢,然后模糊的碎裂。这是自我的快乐,没有谁可以同晓也没有什么事物可以一同饮醉。我的早晨,你的黄昏,她的夜色。各自光影交错,或者一同出现。而事实上我们永远只是自已。
搬家,不止是东西被搬得一片狼藉。
2
从南方到北方。很累。路过北京,停留了三天。看到街上槐花开了很多。缓慢的落下来。仿佛长亭更短亭。意思无限。停下来,光影斜斜,它们又像雨一样滴下来,无声而撩人。
赤峰。据说是内蒙的第二大城市。我在它的街道上恍然而过时,仍觉得它与我很远。事实上,也许它不错。然而我对它怀有一肚子后娘的心事。小区里花红草绿,碧树摇摆。但是,与我不亲。
天空很空。人声很远。我的亲人在身边。而我有乡愁。有些东西无所不在。换一片天空。莫名伸长一出个枝丫。空空如也的长在空中,那些远处。白云委地无人扫。也许,我们都有一个伸向天空的枝丫,独独的伸长。
北方的干燥使人恐慌。那些水份正以急驰的速度奔跑。有一个自已正慢慢离开自已。这种不可靠的细枝末叶的感觉,被堆在窗外的太阳更加夸张的放大。它们明亮的仿佛不能安心的呆在天空上。我不喜欢。而它们这样清晰的靠近。
不愿意下楼。那是另外的。别人的。昨天下午站在超市门口的树荫下。那样西斜的光线仍然把影子打穿。我站在那片疑似阴凉的树影中,感觉到失去东西后的空洞。
整个的天,遥远的人声,随时随刻被拦断的目光。天空在上面,一片死寂。浮云几缕,正是长安落花时。在一个地方活着,放着。沉默着。中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没有对白的山遥水阔。风依稀相似的打在玻璃上,我明白它们将空空如也,越走越远。
仿佛失了线的风筝。不是自由而是落荒而逃。
我希望仍有另一个年月撮着我的线头。从那面天空翻过来,经过梦境穿越。隐约的出现又消失。那些久远传说的年月,被用来密集的牵强附会。以此荒草漫长。像我写在纸上的字迹,潦长迷糊,行行复行行。
叫不出许多事物的名字。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未识得我。但是,我们意外相逢,心事付横笛。
我知道,我要继续。毫无意义。
这只是一件太小的事情,它只能贮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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