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看上去，她绝对很文弱，很孤傲，虽算不上绝对漂亮，但也是那种你看了一眼还想再多看一眼的女人。

她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样文弱，叫静柔，安静而温柔。

来到这个城市里已经三个多月了，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自己的堂妹，要不是听说她生了第二个小孩，她还没打算去呢。堂妹打电话说请她过去帮侄儿娶个名儿，说他们夫妻都是没文化的人，不知道该给孩子娶什么好。

虽说是堂妹，却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她初中没毕业就跟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不顾家庭反对就跟这个男人结了婚，这个男人，静柔一次也还没见过，不过他的名字却已相当熟悉，亲人们只要说起他，都会讲由当初对他的反对和攻击，变成现在的欣赏和恭维。他叫纯生，听说当初跟堂妹结婚的时候穷的什么也没有，但就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不仅养活了一家三口，不，现在应该说是四口人，还存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钱，所以亲人们对他的看法自然也就改了观。人们当然就是这么现实。

今天是星期六，下着很大的雨，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了教室，静柔已经很累，本想休息，但又不得不去看看堂妹。

静柔找到堂妹的出租房时，天已经黑了。她敲了敲门，就听里面有个小女孩说：“肯定是阿姨来了，我去开门。”

“你是我的阿姨吧，爸爸说今天有个老家的阿姨要来，买了好多好吃的呢。”小女孩长得特别可爱，想必是我的侄女。

“乖，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荣荣。爸爸，阿姨来了。”小女孩冲着屋里喊。

“快请阿姨进来，这孩子。”是她的爸爸的声音。

“阿姨请进，阿姨你好漂亮哟，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阿姨了。”荣荣一边拉着静柔走进屋里，一边说。

静柔被这小女孩赞得有些不好意思。纯光从厨房里洗手出来，围着围裙，看见静柔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茫。

“你好，我们虽是一家人，却是第一次见面，真是稀客。”他伸出手来，静柔心想，听说他没读多少书，却也蛮讲礼节。静柔跟他握了握手，问：“妹妹呢，她还好吧！”

“她躺在床上，还好，谢谢关心，你先坐下，我去做饭，马上就好了。”纯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静柔心里说，这纯光长得还蛮帅的嘛，真想不到啊。

荣荣带她来到卧室，堂妹好像一点也没瘦呢，比以前还更胖了些，小孩子也长得白白胖胖的。这都是纯生照顾的好吧。两姐妹几年不见，格外亲切，拉着手问长问短。

“你老公蛮勤快的嘛，长得也挺帅，难怪人家都说你有福气了。”静柔由衷地说。

“他对我还是蛮细心的。你呢？不是说你结婚了吗，而且有了孩子，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呢？”

“哎，没你命好啊，天天吵，他的脾气可没你老公一半好呢，什么也不做，就知道打牌，钱也输得差不多了，我也管不了他，说他嘛就是吵，还不如不管，反正也没感情”静柔眼圈都有点红了。

“那孩子呢？”

“我就是舍不得孩子，不然早就离了，孩子由奶奶带着呢！我现在心里就是成天想着她，一想着她都想哭，每天面对那些可爱的学生，就想到自己的孩子，心里真不是滋味。”静柔的泪水滴出来，纯生来叫她们吃饭的时候，静柔慌忙抹掉眼泪，又假装跟妹妹开心地说着什么。

吃过饭，静柔给了小孩一个红包，就说要回去。纯生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又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住下吧。”静柔说：“你这里又没多的床，我还是回去吧。”纯生说没关系，他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睡，他还说要请这个阿姨帮小孩子娶名字呢。

晚上，纯生洗过澡就不知道去哪找地方睡去了，静柔还有妹妹，还有两个小孩子在一张床上挤着睡，一夜也没睡好，总担心把小孩子压到，心想他们四口都不知道晚上是怎么睡的呢。

二

第二天，静柔回学校，纯生说送送她。这时静柔才知道，纯生买了辆摩托车，说是上班方便。纯生说，下次再过来，只要打电话他过来接她。

静柔坐在纯生的身后，想着自己的堂妹真有福气。堂妹要文化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也就是比纯生年轻了十岁吧，但自己的丈夫不也比自己大了十来岁吗？怎么就没有人家那么有本事，没有人家那么体贴人呢？其实静柔也就比堂妹大一个月，虽说纯生叫她姨姐，其实也比她大了十岁，哎！这就是命吧，读书多有什么用？关键只要命好就行了。

静柔回到学校，真是思绪万千，满脑子都是堂妹幸福生活的影子，真是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呢。

第二次去堂妹家，也是周末。纯生说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来接你呢？静柔说你太忙了，又要上班，怎么好意思呢？妹妹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很远，叫他接你方便点。”静柔也就答应了。

晚上，静柔说她要回学校，还有些作业没批完，其实她是害怕了再跟她们那么多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她是最怕熬夜的。

纯生去送她，这次两人熟识了些，话也多了些，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

纯生说：“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举足之间，都那么有气质，我最佩服的就是有文化的人，可惜我们两口子都没读多少书，挣了再多的钱也不知道怎么用，想做点别的生意也不知如何开始，你帮我们出些主意吧。”

“提些建议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你以后不要老说什么有文化没文化的，有文化又怎么样呢？你看我妹妹多幸福，而我根本无法与她相比。”静柔说。

“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些，真搞不懂，像你这样有能力又长得这么好的女人，他怎么就不懂珍惜呢，要是我……”他也许觉得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打住了。

“要是你怎么样？如果你还没结婚，会娶我吗？”静柔悠悠地说，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

“这要是在八年前，我肯定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就觉得自己跟你妹妹嘛还蛮配，但如果是你，我肯定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如果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会娶你的。”纯生笑着说。

“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八年前不敢，现在就敢呢？”静柔觉得他绕了一个大圈，没搞懂他什么意思。

“因为八年前你在我心里，像天上的星星是那么高那么远，摘不到的，而现在，你并不幸福，我却给得起你幸福。”

静柔的心里一阵激荡，她也不再说什么，她想要是他是自己的丈夫，此时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搂着他，该是多么幸福。可是，他是自己的妹夫，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到了学校，纯生说你不请我去你那坐坐吗？静柔说你还是早些回去，不然太晚了妹妹会担心的。其实何止是担心呢？恐怕还会怀疑呢。但这个话她可没有说出口。

纯生走的时候向楼上看看了，很失望的样子，静柔有些不忍，心想请他坐坐都不敢吗？可是她还真的不敢，隐约中觉得，她跟他，说不定就会生出些事端来呢。

三

如果妹妹不回老家，也许一切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这个城市天气太热了，小孩子受不了，堂妹要带孩子回家了。但女儿荣荣要读书，所以还得由纯生带着。堂妹走的时候打电话给静柔说让她每个星期放假了，去多给荣荣补补功课。

堂妹走的那天，纯生就发了个短信给静柔，说想找她说说话，他强调说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纯生来接静柔，他说荣荣已经睡了，静柔问纯生去哪儿，纯生说带她去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回家了，而他租房的钥匙放在纯生那儿。后来过了很久静柔才知道其实是纯生借了朋友家的钥匙，朋友去了纯生的家，帮他带荣荣。

纯生顺便买了些夜宵和啤酒，带着静柔去了朋友的家。

静柔也知道，有些事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纯生讲了很多，说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又养家又带孩子，尤其是老婆生了小孩，他既要上班又要照顾老婆和孩子，可把他累惨了。他说要是老婆有能力点，他也不会这么累。

其实静柔心里，很欣赏这个男人，他没有文化，却凭着勤劳和毅力，硬是撑起了一个宽裕的家。

他们说了很多，说各自的家庭，喝了些啤酒，最后纯生有些醉眼蒙胧地说：“你知道吗？我差不多大半年没有碰她了。”静柔也有些醉了，她说：“你知道吗？我也差不多一年没让男人碰了。”

干柴烈火，激烈的燃烧，一场最原始的大火烧灭了所谓的人性与道义，只剩下赤luo裸的欲望和需求。

那一夜，一整夜，火都没有熄。

纯生说：“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都硬不起来。”

静柔说：“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不知道为什么，偷情的滋味就是不一样。”两人笑了，累了，又睡了，醒了又激情了。

纯生说：“我会对你好的，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迷住了。”

静柔说：“从第一眼看见我，是不是就想着怎么把我哄上床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吧！因为我太饥渴，便宜你了。”

纯生说：“你不能有别的男人，不管你以前有过多少男人，但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有我一个。”

静柔给了他一个耳光，她哭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以为我有多少男人？”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人，又没有老公在身边，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所以才这样说。”

纯生擦干了静柔脸上的泪，捧着她的脸吻她，纯生说：“跟她结婚了，都没接过吻，她连吻都不会接。”静柔笑了，说那我好好教你，你再去教她。

第二天早上，纯生送静柔回学校，走的时候他说：“别忘了你妹妹说过的，让你放假去照看一下你的侄女哟。”

周末，纯生就来接静柔了，说去给荣荣补功课，说她数学极差，说要不把她转到静柔所在的学校算了。

纯生带着女儿还有静柔先去吃饭，熟悉的人都问纯说这个女人是谁？荣荣总率先回答说：“是我阿姨，她是老师。”荣荣很为有个教书的阿姨感到光荣。

有时静柔心里升起愧疚，觉得对不起堂妹，对不起荣荣，可这种激情，一旦点燃就难以扑灭。

晚上，荣荣做了一会儿作业就睡了，纯生跟静柔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吻在了一起，最后赤luo裸滚在沙发上。也许是害怕荣荣突然醒来，太紧张，三两下纯生就不行了。静柔晚上跟荣荣睡，纯生又出去在朋友家借地了。

第二天荣荣醒了说：“阿姨，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啊，爸爸呢？”静柔感觉小孩子的话有些炙人，心里很不好受。

以后，每次周末，或者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纯生都会去接静柔，或是在他的朋友家，或是在他家的沙发上，或是在野外，他们尽情地放纵，激烈的燃烧。

四

放暑假了，静柔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孩子，她回家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她回家的时候，明显感到堂妹的眼神里有些怨气和冷漠。

静柔看见自己的丈夫把孩子带得很好，原本是回去离婚的，可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丈夫把孩子带得很好的份上，再加上丈夫看她回来也格外热情，脾气也改了很多，她放弃了起诉。

经过商量，静柔跟丈夫都决定去远方打工，孩子交给奶奶带。

到了上学的时候，静柔带着自己的丈夫也来到了这个城市。

静柔的丈夫也在别人的介绍下很快找到了工作，那天周末，静柔带着丈夫去认识纯生，说这个就是我一直向你提起的很有本事的堂妹的老公。纯生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以后再要跟静柔发生些什么没有原来那么方便。

静柔的丈夫上班了，静柔还在原来的学校教书。那天纯生打电话说老婆快来了，想再跟静柔见一面，说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纯生把荣荣寄在别人家，那个晚上，静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那张床上，那张属于堂妹跟妹夫的床上，跟纯生翻云覆雨，死去活来。

天气凉了，堂妹又从家里带着孩子来了。静柔虽然也曾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她的家看看，但明显地感觉到了堂妹的冷漠，也明显地感觉到了纯生躲闪不定的眼神，她明白了，任何突来的幸福都是短暂的，没有根基的。

很长时间她也没有去过堂妹家，她重新找了个离她家更远点的地方工作，先前堂妹对她的尊重或是热情，变成了淡淡地哀怨，她失去了亲情，也失去了那段似真似假情。

静柔的丈夫终于体会出在外面生活的艰辛和挣钱的困难，他不再赌博，脾气也改变了很多，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从前一样冲突，有人说结婚后需要要磨合，想必他们已经过了磨合期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