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多变，刀光剑影，风起云涌。

是非恩怨，爱恨情仇，万般神通。

正是群雄无首、纷争迭起、物欲横流、金钱崇拜、经济压倒一切之时，传说之中，美丽的江南，梦里水乡，有一座古老的与世隔绝的“菊花城”，给人类造就了一个完美的“菊花梦”。

菊花城，顾名思义，是因菊花而成名的，全城都是菊花。我这次来菊花城并非偶然，纯属必然，由于我心中有一些郁结解不开，带上对菊花城的神往，毅然南下。

我上了一位老农的木筏，沿着小溪，一边观赏着两岸怪石嶙峋的奇山异石，一边贪婪地吮吸着两岸花草树木散发出来的诱人芬芳，一边沉醉于悦耳的鸟兽虫鱼的低声吟唱之中，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了梦幻已久的“菊花岛”。此时此刻，正如：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进入菊花岛，先过得“菊花門”。菊花门，在菊花城外，很简单，两边葱葱簇簇的两根圆形柱子，高十二丈，半径道不是那么阔气，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朵朵金色的菊花，还刻着几个大字，墨韵飘香，曰：

左柱：争也

右柱：不争

顶柱：菊花門

过了菊花门，溪水向左右分流，通往遥遥天际。

我在中间那块绿绿的草坪边上靠了岸，这个小小的港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菊花港”。上了港，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菊花岛”。港口出口，又有两根与菊花门同样高的柱子，上面写着几个赤金大字，金光闪闪，曰：

左柱：鸿运金菊笑迎天下客

右柱：微言白雪欢送世外人

顶柱：菊花城

（慧童注：菊花岛上的人称菊花岛外的人为世外人，而菊花岛外的人称菊花岛上的人同样为世外人。）

进了菊花城，我发现，菊花岛上的万物：心心相连，唯情维系。你瞧，那不起眼的小花牵着柔弱的小草，狂奔乱跳；那胡不拉碴的小鸟抱着纯洁无瑕的小兔，亲亲我我；好不热闹，好不激情。上了菊花岛，进了菊花城，第一眼所见到的就是“菊花池”。

菊花池的水面上，飘满了菊花瓣，鱼儿们无忧无虑地四处游荡，没有谁会轻意地去惊动她，打破她们的美梦，不过，她们有时也偷偷地跳出水面。你看，那不是虾兵蟹将在瞎闹吗？那不是鲤鱼跳龙门吗？菊花池是看不见水里的阴影的，不管春夏秋冬，只能看见一片菊花海一般，其水温暖平常。由此可见，菊花岛四季温暖如春，又平和如秋。

菊花岛内，人与动物相处和谐，自然生态环境和谐，没有丝毫空气污染，没有丝毫环境污染，没有丝毫水质污染，没有丝毫噪音污染，没有丝毫科学技术带来的污染，有如一些放射性物质或射线、高频率的电滋波或声波，等等。我看到的菊花岛，的确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菊花城内，阡陌交通，错落有致，井井有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坚持着自己的生活个性，坚持在自我生命的支点或岗位上。忽而，善解人意的少男为桃之夭夭的少女捋捋发丝；忽而，柔情似水的少女为激情似火的少男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忽而，偕老牵幼；忽而，礼让三分；田野上，风度翩翩的小鸡对着神采奕奕的小鸭咯咯地道声：“朋友你好！”道貌岸然的小猫对着温顺柔和的小狗咪咪呼呼地叫上几声，仿佛在聊天；忠诚可靠的小狗对着勤劳勇敢的老黄牛汪汪地吠上几声，仿佛是无拘无束、没大没小地在寒喧着什么。

你看，菊花城内，窝窝相连，房房相通，但并不杂碎，也不零乱，看似“独居独处”，却也是“群居群乐”。房以木质为主，或有茅草以盖，但见一片原始自然的生态。菊花城内的男女，从不论卑尊。不论男女，各自主内，各自主外；有的在田里地里，有的在游山玩水，有的在讲书道理，授人以渔。

菊花城里，人人为人人，争着去为人人服务，争着去帮助人人；你看，无论是在农田里做苦力，还是在家庭中干家务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菊花岛，我突然觉得，菊花岛有如金庸笔下《射雕英雄传》里的桃花岛，我最终没有能够见到桃花岛，可我想，我看到的菊花岛，她一定比我想象之中的桃花岛更美丽，更美好；我又突然觉得，她有点像香格里拉，西藏那找寻不到的内湖，无底无边，无影无踪的世界，神神秘秘的香格里拉，好美啊；不，不，我又突然觉得，她更像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而她却比桃花源更真实，更可爱，更令人神往。就好似有一位美丽的姑娘，我不明她的来历，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觉感叹：

隐士之悠悠然兮，自得其乐；

现世之茫茫然兮，不如归田园。

菊花城隐逸在与世隔绝的菊花岛，她的淡然是现实社会找寻不到的。我默默地、默默地欣赏着这里的一切，又忧郁地、深沉地怀疑着这里的一切。

从靠岸到在菊花池边上一直向前走，再到靠岸的正对面，那里就是菊花城的中心。一路上，风从水面上滑过，带着淡淡的水气湿润着我炙热的面庞，我一边沐浴着淡淡的清风，一边聆听着田野里飞来的美妙的歌声。

菊花城中心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菊花圃”，长宽各十二个十二丈，也就是一百四十四乘以一百四十四见方，面积之大，无以伦比。菊花圃上有一个按比例设计的“菊花臺”，菊花台正中央供奉着“菊花神”。菊花神始终开着巨大无比的菊花，她是最为神圣的菊花王。菊花神左右两边有两根柱子，柱子上也有几个浓墨大字，曰：

左柱：有为

右柱：无为

顶柱：菊花盟

我刚走到菊花台的时候，还没有准备抬起脚跟上台阶，前面就迎来二十六个男女，左右排开阵势，十三男对十三女，队列齐整，个个红光焕发，春风满面，她们笑嘻嘻地把我接进了“菊花盟”。

菊花联盟是菊花城内的一个民间组织，其成员到底有多少，我不太清楚。不过，其中最高的领导小组就是菊花联盟，菊花联盟最高组织者是菊花盟盟主，她们周围拥有二十四位护花使者。她的管理结构为：

菊花神下分两个盟主，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一正一副。左右各分“十二金菊护花使者”，男使者由“左男正盟主”领导，女使者由“右女副盟主”领导。当然，也可以女正男副，女左男右，这跟领导目的不会产生矛盾。

………………………………菊花神…………………………

………………（右）……………………（左）……………

………………（副）……………………（正）……………

………………菊花盟主………………菊花盟主……………

………………菊花梦……………………菊花魂……………

………………（女）……………………（男）……………

01号护花使者：嫦娥奔月…………01号护花使者：佛见笑

02号护花使者：贵妃醉酒…………02号护花使者：绿阳春

03号护花使者：貂蝉拜月…………03号护花使者：一团雪

04号护花使者：西湖柳月…………04号护花使者：御袍黄

05号护花使者：惊风芙蓉…………05号护花使者：报君知

06号护花使者：人面桃花…………06号护花使者：十丈垂

07号护花使者：踏雪寻梅…………07号护花使者：老翁发

08号护花使者：独立寒秋…………08号护花使者：出师表

09号护花使者：芳溪秋雨…………09号护花使者：龙图阁

10号护花使者：凤凰振羽…………10号护花使者：玉宝相

11号护花使者：红叶题诗…………11号护花使者：玉玲珑

12号护花使者：柔情万缕…………12号护花使者：太液莲

……………………………菊花盟会员………………………

菊花城内十二护花使者保护着菊花城的安危。我看那十二朵金菊犹如仙子一般，体态轻盈，当然，有的却是虎背熊腰，总之有的美是美了，有的壮是壮了，个个身体康健，且武艺高强。

菊花城内又传说，有一“菊花阵”，我没有注意过这菊花阵阵容如何，也没有意识到菊花阵有何威力。不过，一种说法是十二女仙与十二男神在盟主的指挥下摆出的阵式，恐怕这是不能让我信服的；不过，她们武艺高强，为隐逸武林的世外高人，这让我不得不有点相信。另一种说法是，菊花阵设在菊花岛的周围，就像在桃花岛上黄药师的那个桃花阵困住郭靖一般，要不是黄蓉这小丫头，看那傻傻的郭靖还有点苦头吃呢。只要有坏人进入菊花城就会不由自主地昏迷过去，也有的说，只要心存邪念就会晕倒，此阵来者无人攻破，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我只是游客，她们不会用菊花阵来围困我吧？

在菊花城里，看那云淡天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发现这里的人，纯而淡，忧而美，隐逸而飘逸，把菊花城展现出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站在菊花台上，我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俯视着四面八方，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菊花真气向我袭来，似乎还有点寒冷刺骨，寒气将我紧紧地包围。我对菊花神凝视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菊花神的那朵菊花到底有多大，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大。她上面罩着红纱，飘摇不定，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菊影朦胧；菊帐长宽高各六丈，帐内有一条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横幅。这横幅我看了半天，才捉摸出几个汉字来——“共産主義”，啊！我啊了一声，不知所以然，难道马克思老先生也住进了菊花城，我有点不相信，我曾经真想过早早地去见见马克思，可他究意是在俄越、德法，还是在哪儿呢？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马克思在中国是根深蒂固的，这是无可厚非的。我恍恍惚惚地跟随着她们的脚步在菊花城内遛达着……

首先，我们来到的是“菊花文学社”，简称“菊花社”。

菊花社，这是更另我刮目相看的地方，这些少男少女们不仅武功练得好，而且文笔也非常棒，听她们介绍说，菊花文学社的宗旨是：“淡泊名利，以文会友。”看起来的确非同一般。我约莫抬了抬头，“菊花文學社”几个字闪闪发光，映入眼帘，高高地挂在“菊花樓”的匾额上。下面有一行落款：“【原創力量·文學聯盟】，文學分社之菊花社，曾是刀客題。某年某月。”曾是刀客？力量联盟的刀客？闯荡江湖的刀客？他怎么搞起文学社来了？

提到这“曾是刀客”，我的确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好像有点亲切感，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仿佛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曾是一个刀客，每天带着刀游荡。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佛。佛说：放下刀吧，你注定是佛。于是又多了一尊佛。”这可能是他人生转变的一个故事吧？我不太清楚。

菊花盟主“菊花梦”告诉我，其实，曾是刀客以前的的确确是刀客，那时，外面的世界风云乍起，他独自闯荡江湖，一把“无形刀”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啊。后来，成立“力量联盟”之后，刀客们的目标更高了，有了一统江湖的念头。不过，是非恩怨何时了？俗话说得好：“强中更有强中手。”世外高人数不胜数，一刀何以平天下？后来，刀客落难，逃往菊花城避难。听说，刀客心高气傲，死性不改，居然偷走了菊花城的“菊花刀”，一并偷走了菊花城的振城之宝之一“菊花刀法”。就在刀客练菊花刀时，却越练心越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菊花刀法并不是用来参与江湖杀戮的，而是修心养性、强身健体的刀法吧？刀客不明不白地练了下去。后来，可能是经过某某古佛的指点成为真佛，而埋没江湖的，这没有人能讲得清楚，反正他最终是隐姓埋名，爬进了文字的世界里。当然，菊花盟的人也不太了解他，可谓各有各的说法吧。

就说这菊花盟的菊花社，设在菊花台背后，走进社区，摆设与菊花盟同出一类，大同小异，两盟相对，十二对十二，两阵摆开。我站在中间，向四周审视了一下，分两扇八司。

一扇：琴、棋、书、画；

二扇：梅、兰、竹、菊；

两扇八司之内，犹以“菊”为最热闹，这是不言而喻的，菊花城嘛。菊之司可分：菊花史话、咏菊诗赋、菊之国画、菊之趣谈、菊之常识等等。史话、诗赋、国画、趣谈等等，自然是从古到今的。有如晋朝陶渊明的《饮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这首诗的诗境正如菊花城里的自然与平常，淡泊名利，没有江湖销烟，我倒有点飘飘然起来，找不到来时路的感觉了。

参观了菊花社，我没有其他的感言，因为琴、棋、书、画、梅、兰、竹、菊我一窍不通。所以，我只能选择默默地“含恨”离开。

菊花盟主菊花梦是一位热情好客的女子，离开菊花社后，邀请我到“菊花山庄”一游。这可谓盛情难却啊！只见得菊花梦在我跟前一晃，不见了，我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响，睁开眼睛一看，后面一个人也没有，前面也没有一个人。青山绿水再现，菊花漫山遍野，仿佛千百万年来，依旧如斯。

啊？这是什么地方？我疑心忡忡，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发现在那山坳的云雾里露出一点瓦椽来。我想这里一定有人家，便飞快地跑了上去，顿时云飞雾散，“菊花山莊”四个字映入眼帘。真的是菊花山庄？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菊花梦到哪里去了呢？我站在菊花山庄门口琢磨着。

“贵客光临寒舍，顿使寒舍增辉啊，请跟我来，盟主这边有请。”一个小丫头吱呀一声把大门敞开，跳在我的跟前，一双丹凤眼眨呀眨的，甚是好看，不过我还是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一惊一诧地踏过门槛，突然一个小伙子立在我的面前，啊？这是谁？这人好是亲切，好是面熟啊！那，那不是童童吗？童童？童童是谁？不就是我自己吗？我将信将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做了一个深刻的自我反醒，认真地点了点头；而他也将信将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也做出一个深刻的自我反醒的态度，并认真地点了点头。哦！这就是我？原来，这就是“菊花镜”中的我。菊花镜？

菊花镜是菊花山庄的振山之宝。怎么说呢？这菊花镜呀，只要你经常照照，你就会发现，自己非常自信，自己非常乐观，自己非常美丽，自己非常坦然，自己越来越淡泊名利……小丫头得意地描述着菊花镜的好处与来历，我倒是不以为然的，不过，看看她那小巧玲珑的面庞上荡漾着那动人的酒窝，倒是觉得说得很在理。主要不是心态淡然么？我对自己笑了笑，走进了菊花梦的会客厅——“菊花厅”。

菊花梦正在配药调理，原来，菊花梦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可以说是弱不经风，虽说有武功，也无济于事，可能是先天性体弱多病、免疫力差吧？

菊花梦倒是很乐观，不以为然地说：“不要担心，小毛病，死不了，我都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我诚心诚意地说：“那可不行，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长得又这么漂亮，闹了一身毛病那可不好，你得注意饮食调节，注意药物调理，注意锻炼身体，注意标本兼顾。不要像我，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的。你看菊花城多么美好，你得好好享福，否则多可惜呀！不是吗？”

菊花梦轻蔑地说：“哼，我天性爱玩，只要玩得开心，要么喝酒，喝醉了，什么病都没了。你说的菊花城？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菊花梦看着我呆滞的目光，嘻笑说：“不知道？亏你还说得出来，我带你遛了一整天还不知道哩！唉！不过，这里离菊花城蛮远的，可能有几千里吧！哈哈。”

啊，几千里？怎么可能呢？我是怎么来的？这菊花城到底有多大呢？我看着菊花梦一脸堆满了笑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清纯，那么真实，我把所有的疑虑都抛向了九霄云外。我突然喜欢上了她的笑。

菊花梦突然问我：“你知道菊花魂盟主吗？”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

菊花梦清脆洪亮地说了声：“好，我这就送你去‘菊花仙境’。”

她说送就送，反正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送的，她把我的手一拉，我就昏昏沉沉的，神魂颠倒，不知所向，好像经过一个地方叫“相思岭”什么的。在相思岭下，有一个隧道，人们称其为“相思岭时光隧道”，穿过时光隧道，我突然间摔在一片菊花瓣上，跌了个结结实实，我躺在菊花瓣堆积的花坪上，菊花瓣就像棉被一样，雪地一般，厚厚的，实实的，软软的。我闻着那淡淡的花香，似有沁入肺腑、魂飞魄散、香飘万里的感觉。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就像花的海洋，菊花瓣迎风起舞、满天飘荡。我想，这里离菊花城也有几千里吧？应该是。我也曾听人说菊花城在广东，也有听人说是在浙江，也有听人说是在江西，或许这些地方都没有菊花城，你说我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辨得出方向来吗？我便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感叹了起来，到时候我怎么回去呢？

“我送你回去！不要怕。”对面走来一小伙，个头不高，人长得倒满秀气的，文质彬彬，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一身的装束却是仿古的，脑后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

哦，他就是我昨天见到的菊花盟盟主！他笑微微地把手一伸：“起来吧！”我使使劲，伸伸懒腰，还真有点想赖在地上不起来呢。这时，我才想起了菊花梦，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菊花梦呢？

“她回菊花山庄去了，离将来大概有几千年了。现在菊花城的影响力很大，向西南扩张了几千里，向东北扩张了几千里。向远古与将来扩张了几千年。来吧，到我家坐坐？”他把手一摆，我们就到了一幢小平房跟前。我根本感觉不到在菊花城还要用脚走路的，好像有一股仙气一般，吹着你往前走，荡荡悠悠、腾云驾雾般的。

这就是所谓的“菊花仙境”？不可思议，石头砌成的，上面用钢筋水泥浇灌的。不过，这个历史时段哪里来的钢筋水泥呢？让人捉摸不透。里面看样子也只不过是四个房间，一个大厅。唉！为什么称它为菊花仙境呢？

我走到门前，吖的一声，一位小童子立于门前大呼，可能是热情过度吧？叫道：“客人、盟主请进，想死你们了。”

我踏进门槛，见门前屏风上也有一面“菊花镜”，我对着镜子笑了笑，看看自己满脸的菊花，再看看那镜里的一片花海，十分惊讶。我回头一看，菊花呢？没了，天空一片晴朗，仍然是高山巍然，绿水长流，菊花遥遥不见。太不可思议了。我回过头来再看，仍然是满脸的菊花，可爱极了。

菊花魂是谁？我不太清楚。菊花魂告诉我，其实，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菊花仙境，不过，这里能给你一个“梦里菊花”的心态，是一种超越于自然的梦幻之境地。

梦幻？我看看菊花魂，又看看菊花镜，我居然发现菊花魂太像我了，简直是我的亲兄弟。我打了一个寒颤，大热天的，我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菊花魂没能留得住我，第二天就送我回到了菊花城。

菊花城里菊花十二对护花使者依旧整齐着装，有个性，又有共同的气质，超然于万物，就像菊花一样傲然于万花之中。“菊花梦”与“梦花魂”向我迎了过来。

“慧通法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我大吃一惊，法师？哪来的法师？回头一看，哦，一位白须飘飘，满面红光的高僧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侧向左，避让一步。

“木要紧，啊蒙。”法师双手合十（方言），接着说，“菊花城，没有‘菊花城主’，照样欣欣向荣，生机无限，靠得是菊花神的精神，靠得是菊花隐逸的精神，令老纳佩服，佩服啊。”稍顿。

“听说，菊花梦盟主身体欠佳，老纳特从‘鐘山’赶来，奉上《菊花剑谱》、《菊花刀法》两本‘世外密笈’。菊花剑本是菊花城所有，不知何时流落海外，飘荡武林，老纳这次从海外归来，赎回剑谱，物归原主。菊花剑与菊花刀本是一对，菊花刀本不属于刀客所用，刀客有‘无形刀’已是天下无敌，只不过其心态不正，没有练就刀法之最高境地。现在，刀客以‘曾是刀客’自居，隐姓埋名，早已悟得武术之最高境地。”稍顿。

“菊花刀与菊花剑二者结合锻炼，相信菊花梦盟主的身体在菊花魂的帮助下，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作为一城之盟，一盟之主，应当以大局为重，保重身体。剑诀与刀法有助于身体，但最重要的是心性平和。剑气可以保身，也可以修心养性。刀法亦然。切不可动怒，切不可有任何杀气、邪念存积于心。”

说完，慧通法师把两本古书送给了菊花梦与菊花魂，然后眼睛向右闪了我一眼。哦，好面熟，这法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惜我一时想不起来。

慧通法师说：“这位施主，我们的心好像连在一起，我似乎听得到你的心跳，你或许也听得到我的心跳吧？咱俩可谓有缘。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文字，却是通而不通。对吧？”

我被他一问，感觉莫名其妙。

他抖了抖袈裟又继续说道：“你的文字华而不实，华丽而不够踏实，脆弱而忧郁，性情而不够现实。我看了看，还是不错的。继续努力吧。写小说，必须讲究真实性与虚构性相结合，根据你的悟性，你必须掌握小说的‘对称性’与人物的‘分身术’。”

“什么是对称性？什么是分身术？”

“所谓对称性，可分为：完美性对称和缺陷性不对称。在这里我就不再讲了，讲也讲不清楚，或许越讲越模糊，不如你自己慢慢体悟吧。在《红楼梦》中，作者把这两种写法用得淋漓尽致，你不妨学习之。”

“可是对于《红楼梦》我感觉就像没看过一般，因为，那是在很小的时候曾翻过《红楼梦》，囫囵吞枣，对于那些故事情节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木要紧。”慧通法师停顿了一下，说，“贵为通，万物相通，不离其宗，理理相通。贵为悟，觉悟通万物，通万理。你自己把握吧。”

“那么分身术，怎么个分身法呢？”

“虽然你的基础很差，可你的悟性很高。简单来说吧。分身术，就是将小说中的人物，当成是自己，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不等的若干份，然后把他嫁接于小说中的人物，这样明显就有作者的思想内涵在里面，不足的是有了作者的偏见与错误。另外，这还不够，将其他人的性格特点融合起来，该嫁接给谁的就嫁接给谁，这样，活脱脱的人物形象就跃然纸上。这个缺陷在于，或许在作者的见识之上，误解了他人的思想。总之，作品有其自身的优点，必然有其自身的缺点。一个作品本身就是作者个人思想体系的反映，也是反映某个历史时段所发生故事的社会现实的真实反映，简直就是‘四不相’，东拼西凑，东拉西扯……”说着，他拿来一支大笔，轻轻一挥，却见得暗力十足，潇潇洒洒。二十二字跃然在目：

雨过天晴佛光普照菊花笑

万艳同悲千红一哭莫强求

慧通法师写完，双手合十，念道：“你心中的忧郁，不是我所能解的，一切都是你自身的心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告别。”他把袈裟一提，飘然而去，可谓来无影去无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能是云游四海去了吧？

我的心魔？我回过头来，一看，菊花盟主呢？菊花盟护花使者呢？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菊花林里，漫天飞舞着菊花瓣，依然是那么超然，那么恬淡，那么清静。清静得让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孤独，这一丝丝无言的孤独向谁诉说呢？苍天哪！这么美丽的菊花城，我整整逛了三天，怎说没人就没人了呢？怎么就没有人能够体悟到我的孤独呢？我无意中又感觉到一阵阵寒流向我袭来，我毕竟做不了菊花的傲慢，菊花的神秘。我轻轻地搂起一团菊花瓣紧紧地抱在胸前。突然，天空下起小雨，小雨里夹杂着飞舞的菊花瓣，在这菊花雨的心情有谁能体会？是悲，还是喜？这天气说变就变，就像闯荡这不定的江湖，说变就变。又突然，雨过天晴，风吹云散，太阳亮出了微笑的面庞；我发现菊花坛里走来几位军装笔挺的人物，越来越近，领头的那位轻轻地对我说：“还睡呀？”……

还睡呀？难道我睡着了么？我慢慢地睁开朦胧的眼睛，指导员笑容可掬地坐在办公桌前，而我紧紧地抱着一团棉被，已昏睡了整整一个夜晚。我这是怎么了？

“空调开太大了吧，是不是很冷哪？外面很热呢，最高温度38摄氏度。”

“哦！是吗？好冷！”我赶紧放开紧紧抱成团的双手，一看，抱着一团密密麻麻的菊花，原来这被套上绣得全是菊花。我的菊花城呢？我的菊花梦呢？我的菊花魂呢？我黯然。

“起来吧，吃早餐。”指导员一边吹着嘴边热腾腾的菊花茶，一边亲切地说。

菊花茶淡淡的清香由远及近，令人遐思，他很喜欢喝菊花茶。他说，喝菊花茶醒脑、明目、去火，对风、寒、气、湿、皮肤等疾病有疗效。这医学是真是假，我不太清楚。但，闻此暗香扑鼻，流连无限。

早餐来了，一位士兵把它端上了办公桌。因为我睡得太晚了，所以，他们就把早餐准备好，为我送来。我一个人吃了几个人的早餐，一盒牛奶，两个馒头，四个面包，一个茶叶蛋，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榨菜、萝卜丁、海带、鸡蛋花等小菜配着，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好的早餐。在部队里，其实有时也是蛮舒服的，我想。不过，可能是由于我梦游太远的缘故吧？是不是做梦也很伤精神，也很伤筋骨，更容易劳累衰老呢？

“你想得太多了。”我哥走过来，他说我很不现实，这当然就与他扯上了关系。他说我不现实是真，有资格，因为他的确比我现实多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现实的呢？

1999年正月，我非常现实地接受了现实，我放弃学业之后，来到了温州打工。我那时的确很现实，我想，我既然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应该尽我的能力，往家里寄钱，我更希望尽我的能力为哥哥挣些学费上大学。这是家庭的无耐，母亲的无耐，父亲的无耐，更是我的无耐。哥哥高三考大学了，学业绝对不能放弃，可我毕竟只有初中毕业，业途遥远，该放则放，不是吗？值不值得？值得。

后来，毕竟我哥没有接受我的帮助，他放弃了学业，他承受不了家庭的压力，或许也不愿意让我为他挣钱，心里的内疚与家庭的压力迫使他选择了参军。从警员、文书到警校、教员，再到排长、队长……成绩明显体现了出来。放弃大学梦后，从后悔到不后悔；从不后悔到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这不是“事在人为”么？

唉，而我呢？既然，家里一切成空，我也就离开了温州，或许正是离开浙江温州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我生活在梦幻之中，注定了我生活在不现实的世界里。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我更走上了一条“带罪立身”之路。我曾经一直对自己说，“人生来是有罪的”，那么每成长一天，就是为自己洗掉一些罪孽，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来福州长乐，我在马尾隔闽江相望的部队里玩了四天，也正是夹带着一些郁闷的心结，沉甸甸地挂在心里的时候。可是，这四天并没有给我卸下些什么包袱，我的“心魔”也并没有驱除。不过，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菊花梦深信不疑。我想，我做了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菊花梦”。这“菊花梦”一定告了诉我很多未来的事情……

所以，我匆匆地收拾了行礼，赶回厦门，经过福州，上了高速公路，过了“相思岭”，过了“相思岭隧道”，很快就到了厦门。可谓：

两侧猿声啼不住，飞车已过万重山。

这次回厦门，我想让自己稍微与现实拉近一些距离，但不知道可不可能。我的梦呢？我的菊花梦呢？我的梦还要不要继续梦下去？我的菊花梦还要不要继续梦下去呢？……

2007·07·26-07·30·福州·长乐·马尾·游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