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人客已散,酒杯早空,你还在摔着桌子面红耳赤喊好酒!女人,今夜你是哪里借来的胆,竟然敢用买醉饮倒千古愁?
你抱着枕头光着脚丫东倒西歪满屋乱转,最后指着我的鼻尖大声吼:“说!我妈姓啥?我看见上帝掉进厕所里拉!”酒醉所有的失态都可以被原谅,包括连老祖宗都禁锢的狂言。也许人性本来就过于压抑,往日里只知你习惯一袭白衣飘飘的宁静而诗意。
门开处,柔柔的月光泻了一地。哥背着月光出现,修长的身材越发优雅帅气。你手里的枕头忽然以每秒至少3000光速的神速向哥轰炸过去!哥怀里的玫瑰零落一地,顿时花香满屋。
“虎,你走错门了,唐小荷在梅花路147号弄!”你倒进沙发中嘻嘻哈哈醉态朦胧。
哥锁着眉头不作声,只是静静地蹲下身去拣满地的花瓣,在哥不经意抬头的那刹我惊见哥的眼底积着厚厚的伤。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怎么就吼起《南泥湾》来了?我慌忙赶紧关闭了所有的门窗,半夜歌声这样难听,左邻右舍非吓破胆!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和花香,多么多情的晚相爱的人儿却在相熬煎。人海那么苍茫,能相遇又相聚的能有几人——纷纷扰扰还要没完没了,悲凉。
“好酒,好酒!”也不知道你一下子是从哪个抽屉里摸出来的白兰地,脖子一仰一瓶酒两下子干了个精光。“滚!!”你用尽全力的赶人,明明笑着眼泪为什么就下来。
靠着墙心痛成一团,我想哥的心一定一如我心。如果命运可以重新按排,我永世拒绝和哥曾经的相爱,我甘愿是那株草,长在哥必经的路旁,日夜可以相见永远不用相恋!是我闯的祸,那个忽然就雨停了的晨,我不该把哥借给你,陪你去后山坡看云……我错误的以为我的飘洋过海可以换来你和哥的不再分开,我错。
一份爱,要伤害多少年?让时光倒回纯真的孩提会多好。那时候哥剃着光光的头我留着短短的发你梳着长长的马尾巴,哥左手牵你右手牵我,古老的湾盐湖水映倒了蓝蓝的天,你总是喜欢踮脚在那块摇摆不定的石头上憋足气放开喉咙大喊:“虎哥——哥——,荷姐——姐——,地瓜偷到没有啊——”,该死的爱情扳倒了我的天。
“荷,还好吧?回来应该告诉我一声。”哥望着我的眼为什么全是苦楚,不要。
“后天就走了。”我想努力的笑笑,笑不出来,心酸。
在南头湾这块养我的故土上,除却哥和你我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走过的路那样长,从不敢舍得丢下的是对这块土地的恋,经常在遥远的天边的暮色里蓦蓦然回头,思念长长长。归与不归都伤感,局面如此难看。
“虎哥哥,我的橡皮?虎哥哥,荷姐姐偷了我的橡皮,她偷的她偷的!”你横冲直撞地想和我拼命,“还我的橡皮,还!”背部撞上墙我才知我已经无路可退。你还在耿耿于怀哥当年偷偷塞给我的那块白橡皮,还在耿耿于怀仿佛是我偷了你的爱?褪色了的过往就让她成风,一头醉进一错再错的缘里老死不想醒,你真的够狠!
“闹够了?”哥紧紧的抱住你又恨又怜。要是没有哥的出面阻拦我的脑袋准被你的花瓶砸烂。在哥的怀里你出奇的乖顺出奇的安然,你悲喜的回抱着哥像抱着一个不小心丢失了又飘回来的好梦。
静静的走出门,满院的月色冰凉,毕竟已近秋天。夜空的那边有我停泊了多年的地方,租来的屋子不过八九个平方,我把妈妈留下的风铃挂在朝南的窗口,小小的阳台种满紫罗兰。真傻,人在故乡怎么无端端的就数念起千里外的异乡了?是心底孤单泛滥成灾,还是悲哀无缘的爱再也回不到原来?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锈了的心结终于能够彻底打开,再也不用举着谁的梦走路,无论路去何方都轻松。
“还回来吗?”哥把外套披我肩上。
我无助的点头,马上又倔强的摇头!生命的字典里我坚决删除:懦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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