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字被频繁使用的今天,它的魅力依旧不减。而我心中“最可爱的人”还有另外含义。这几个字在我较小的时候,就已经深深植入我的心中。那种可爱经久不衰,依然如初。那种爱是一种大爱,如天地日月恩赐我们的那样,无以言表却了然于心。
虽然出生在贫困的五十年代,成长在文革动荡的时期,不但没学到什么文化知识,对爱的理解在相当一段时期有些扭曲,甚至听到它也会枉顾左右而言它。但是,“最可爱的人”这五个字始终在我内心深藏着,并具有相当重的分量。那都是由于我父亲曾是抗美援朝的一分子。我家在我小时候,有几件物品与众不同(一个杯子,一个脸盆、一块匾)。所以,在我记忆里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最可爱的人”这五个字,时至今日依然在我心中闪现着非同一般的耀眼光芒。
小的时候,我家的那个大口的、白底红字的搪瓷杯子,上面用红色书写着“献给最可爱的人”这几个字,并配有天安门、华表、和平鸽等图案至此仍记忆犹新。这肯定是本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最最时尚的搪瓷杯,尽管那个年代谈时尚是一种奢望,或者说顾不得什么时尚不时尚,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但白底红字“献给最可爱的人”的搪瓷杯,是最令人肃然起敬的物件。
我家的那个杯子代表着父亲的身份,也是我们全家生活的资本和源泉吧。但在当时很模糊。父亲小时候由于爷爷过世早,不得已参了军(16岁)。在部队里由于年纪小被分配在卫生队,给伤病员打针。当时的父亲只有一年级的文化,是部队给了他机会,在部队不但学了文化,毛笔字、钢笔字都写得很漂亮,算盘也打得极好。谁都知道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死伤无数。但父亲由于不在第一线,在朝鲜六年,立过几次小功,仅受过一次伤。因伤回国,住了几个月的医院后转的业。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由于从小当过兵,养成了许许多多好习惯,始终是后代学习的榜样,尊敬的理由。比如:早起早睡的习惯。无论春夏秋冬总是早早起床。只要他人在家,当我们起了床,发现爸爸早就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父亲还是个勤劳的人,从不懒散。自己的物品都搞非常整洁,被子有棱有角,穿衣服从不松松垮垮,哪怕是着一身洗得泛了白的中山装,在他身上依然把人衬托的风度翩翩。他既是一个忠诚的丈夫,又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好父亲。我从小到大耳闻目睹,父亲对家的关爱从不马虎,在与母亲几十年的两地分居生活中,几十年如一日书信不断,每个月按时把生活费寄回家。每一次回家,一定是满载而归。这也是我家很长一短时期的生活模式。父亲年青的时候,虽然难得回家休假,但休假回家闲在家里的他从来不坐,有事就做事,没事就在屋里站着,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好象时刻准备着要干什么去似得。在我的记忆中,只要爸爸回家我们家就过年了,儿时的我总是盼着爸爸回家。姥姥哄我们的口头禅就是:听,喜鹊叫了,你爸爸要回来了……
还曾记得一次我在街上玩耍,远处走来穿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人,高矮胖瘦象我父亲,我大声喊着跑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下乡的干部,以前还在我家吃过派饭呐。而妈妈在家里听到了我的喊声,可过了好半天不见有人进院子,猜我是认错人了,以后成了一段笑谈……
总之,在我心中“最可爱的人”就是象我父亲那样的人!是勤劳、严谨、讲卫生、守规矩的兵。父亲一生虽然只服役了几年,但其实他一生都在服役,都一如既往地遵守着那一套当兵的规矩,保持着一个兵的姿态,做人也坚守着一个兵的标准。直到老年依然如故。他严厉批评弟弟总是羡慕别人用父辈的名字骗国家医药费的行为;对于我在外地工作一事,始终不以职权为子女开方便之门;他的一些言行家里人时至今日也难免不理解,但他始终坚持着作人的原则不为所动。哪怕是后来生了病,他对母亲说:如果是癌症就不吃药了,既然是不治之症还浪费那么多钱财干什么呢?!尽管他是离休干部,药费100%可以报销。父亲总感觉自己的奉献是有限的,国家给的待遇实在太好了;尽管他的病根归根结底,是四十多年前在朝鲜战场上中了瓦斯的那个旧伤疤恶变的,但他始终认为,自己走进部队是幸运的,比起那些死在朝鲜战场上的人,他是幸福的。所以,父亲的有生之年是富足的、快乐的、美满的。我的小弟弟也当过兵。
父亲的一生,用他朴素的一言一行,阐述了“最可爱的人”这五个闪光的大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节八十周年的光辉时刻,我将这些文字献给我心中“最可爱的人”——父亲和许许多多象他一样的兵。以此悼念我的父亲、并追忆当年的那些烈士们,祝他们的精神永垂不朽!
注:一个杯子:上书献给最可爱的人,实物已经没了;一个脸盆:延用至今;一块匾:上书四个字“光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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