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伤过，恋过，怨过，最后你还是深深、深深镌刻在我心上。

——谨以此文献给一位朋友的生日

1·

离开那片土地，似乎是很长的时间了，只是似乎。听说澧水再次泛滥，听说生命如秋叶般轻轻飘落。在这样的夜，她又轻易将睡眠丢失。

其实离开是一种心灵的放逐了吧？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将一种过程延续的。

若不是他，那么故土没有任何值得她牵念的人了。许是绝情，许是绝对了些？但是，事实就真的是这样。所谓举目无亲，说的就是她在小城的真实状态。太多的故事来不及诉说，或许也是不愿提及那些陈旧然而残酷的往事。

湘水，终不是她熟悉的所有。只是如等爱的一只候鸟，在迁徙的时候来来去去。在水拍岸滩的时候，捧一把亲情的温暖。不曾一个人在空旷的山谷唱起歌子，然，一个人在路上的惶惑从来就不曾减少一点。一个人在天空飞翔的时候，翅膀始终是湿的，纵然晴空万里，却也是阳光晒不干的潮湿。

2·

夏日。正午的烈日下。

她捧着那样娇艳的玫瑰走近他，走近他等候的焦灼里。

挣扎在一份无望的情感里，日子是一天天沉重起来的。但又如扎在心上的刺，无法除掉，无法遗忘，时时都在角落里隐隐作痛。

三枝玫瑰。殷红。放在他胸口。三个字——用花朵写成的痛，无法言说。纵是说了又能怎样呢？他是懂得的。她也懂得。

离别。也许是算不得离别的。共有的光阴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光都属于离别。所以说离别其实是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的。

凝望里，他轻轻咬了那嫣红的花瓣。一朵。两朵。三朵。末了，他说，你是第一个送我玫瑰的女人。

她想说的是，这是我今生送出的唯一的玫瑰。终是无言。不说，不说吧。那些微带着些沙哑的歌声呢？始终不能成调，一唱出来就是淌血的殷红的痛。

3·

这夏的黄昏终于到来。透过玻璃的窗子望去，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去去，悠闲的，忙碌的……

举杯，再举杯。瓶子里的酒却是不曾开启的，他知道她不能饮，或者是他怕她举杯就要流淌的泪水？他们在杯里注满纯净水，竟然也能品出陈年威士忌的醇香。

道别吧。踩满地玫瑰花瓣，在花朵的芬芳里沉默。怀抱的温度已经是如此熟悉，如何在这样的道别里期许下一次的再见呢？或许是不再相见?这生命里的下一个章节有时候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以不舍浅浅地缀上唇，细致，温柔。不能言语，不敢说再见，不敢说不见。在文字熟悉了的等待，古典而哀怨的，一场没有尽头的等待。谁在等待里憔悴？谁在等待里枯萎？

有一种爱，恰如那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有一句，她始终是不能出口——真的想做你唇边的那朵玫瑰……

4·

这个早晨，她在异乡的窗子里凝望夏日的艳阳。

澧水的高度只是一种猜测，有一种情绪在想象的浪潮里头渐渐清晰。许是浅浅的遗忘，许是蚀骨的想念，许是他永远无法看清的深藏的心情。

总在想，将爱情作为阴暗人生中的月色有没有错？仅仅是月色，迷梦一般的，美丽而不真实，最终或许只是自己骗了自己？将古典的意境与热烈的爱恋相提并论有没有错？光阴始终是没有错的，相遇也是没有错的。然，终究是错在哪一个词语里呢？

谁又能阻挡这止不住的绝望，谁又能轻易停止那忧伤的怀念？湘水很长，这座城的七月不是雨季。独自走过，她在寂寞和忧伤里前行。前面，前面还有多长的水路要独自走过？那路上可有芙蓉千朵，又或许有船歌无数……

很多的夜，她只能在轻浅的梦里呆那么一小会儿。梦里，他来过，眼神深深，依然无语。伸出双手，他的身影已是那样遥远。

在黑暗里辗转，把日子和深情细细地折成一段一段。他日，亲手放在他的手心，看桃花再次开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