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奇怪的小孩,一个奇怪的破小孩。我所谓的“小孩”并非年龄意义上,而仅仅是小孩无知任性的一面。无知的脑袋,无边的翅膀``````
我是一个毫无逻辑的人,吃东西塞到塞不下,我以为我的心还能容纳,所以胃肯定能够容纳;没事的时候,消遣是应该的;想做一些事的时候,也是应该的。至少那每个当下一直如此认定。时刻准备着为我无法陈述的心找理由,她需要透透气,然后让我好好安顿。
写到这里,你觉得我是在抒情对吧,并且会有点冗长。说真的,我也不确定,但是有想记的这个欲望的时候,我是想叙事,我只是想说话而已。画画这一个人的旅程。
一个人从楼梯上晃下来,这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动作。尽管楼道这么亮堂,但是我矫情却真切地承认,我的心里疯长着荒草,有时铺天盖地,有时断断续续,我想掐住它们,但它们如我想象的坚韧不拔。
很多人记忆里的桥段应该是这样:“笃、笃、笃```”,这是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回荡,然后一个寂寥的身影。但我要说的是,内心平静的人才会那样。而我晃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连同自己的呼吸或叹息。不知道是耳朵不愿听到,还是我的心不想运行。
周围全都是静物。这是我走出楼梯看到夜里的外面的时候想到的。突然很想飞到高空看看现在我是以什么姿态浸没在夜的怀抱,可惜我不能。我迷糊地走几步,再认真地走几步,环顾或眺望一下,想寻找一种身处高原或者峭壁的触觉。事实上,我真的做到了,因为当我缓慢却异常坚定地伸出手摘星星的时候,我确实碰到了她温暖的冰凉,那寂寞的丝质肌肤。那最黯淡的一颗星。但是我觉得不开心了,她的脉息分明是在提醒,我祈求的与这世上一切都无关的结果,证明是错的。看,我还是需要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的,甚至为拥有她而欢欣鼓舞。也就是说,原来我最可耻的心愿是想与这世上一切都有关,我想跟一切同时存在的,是这样。
然后夜风似乎很配合地撩了我一下,那么按照剧情我该无比伤感了,可是,为什么我反而浑身轻松起来,想要欢呼雀跃,像是呼吸到全世界最最纯净的氧气,我开始规矩地练习呼、吸,任左边的胸膛兜满了风。
操场上没有人奔跑,也没有人尖叫,无论是湿润的阳光下,还是晴朗的月光里。于是,我想亲自来完成这样一个梦想中的场景了。
但是,对不起。我总是有这么多但是,这么多因为所以,但是我还是需要“但是”的。因为这证明我在思考,我是渴望着思考的。然后我觉得,也许沉默,选择享受更适合,嵌入这弥漫着完满的落寞,却着实安抚了我揪得很紧的心思,如同卡住的音节,突然畅通起来,尽管依旧单调。就这么躺进冰凉的草地,很舒心,很温暖。刚刚兴奋地跳跃着的小家伙也终于安静下来,散播呻吟的光芒。
差不多想到只剩下干涸的眼睛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个隐没在黑暗里的孩子,耳朵一直醒着,充斥着《我们都是好孩子》,一直重复,一直重复,不知疲倦。“```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听得我心里开出了一大朵,一大朵的空白,蔓延到很远很远,我想我是知道幸福的来源的,却忘了她的去向。
我无聊了,就开始想自己是被抛弃了,被我自己丢了。想来我时常丢掉自己,决绝地,潦草地!更多的时候,我意识到这种状态必须挽救一下,于是我慌张地扯破茧,如同探险一般跨出去,战战兢兢。
走进阅览室,随便拾一本杂志。我兀地插入一桌人。大家都很安静,我的到来无关紧要。我又迷惑:是自己不存在,还是大家不存在?“只要我不醒来,世界就不存在!”说得多唯美,但人怎么可能一直假寐!至少我没做到这样的境界。
我觉得自己是沉浮于真空中的一尾鱼。没有人会过来询问:你们互相认识吗?真好,这使我放心。是的,这里,我借助他们的存在。但是除了自己,不知是否还会有人察觉这样随身携带着矛盾的低温的我,虚实与否?
然后,胡乱翻开一页,摊开了我沉重的空白,漫无目的地移动着笔头。空白并不是指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恰恰是因为太多,我确定。它明明那么膨胀!
胃,莫名地一阵温柔的抽搐。她在向我传达,她需要倾诉,想与食物交流。她是跟人一样的,交流是人活着最基础的营养,我很同意这一点。但是我说过,我不但无知,还擅长任性。所以我笑,就这么笑了。耽会儿回寝室做的第一件事是刷牙,而并不是实现胃与食物的交流。
铃响。放还书的时候,我内疚地看了一眼被我压了一个多小时却只字未读的受害者,它承受了我多少哀怨的情绪,我无从得知。作为补偿亦或道歉,我看了一下书名——《诗刊》。海德格尔说得多好啊,人要诗意地栖居。但是我却活得越来越像句废话了。
人潮涌动。我发现的时候,早已身陷其中。我相信自己是喜欢独居的,而并非这种“热闹”,只是就像我没的选择,要善待自己的性格。我的情绪需要这种嘈杂,长了脚的颓废与它们情投意合,毕竟拥挤让人安心。不用费丝毫心力,只要你会走路,人群会一直带着你。
我的心时而干瘪,时而爆棚,这都是让人担心的。这种时候,我只需低头不语、默默行进、一丝不苟。那么人群便会仁慈地成为我的保护层,阻隔着千丝万缕让我难受的东西,并是那么坚固,我多么安全。但是,他们轻快的脚步,托着崇高的灵魂。我总是担心,被后面的谁推倒或是踩到前面谁的鞋跟。我听得到血管里的液体整齐而急切地呐喊:不要丢下我!疾走、疾走。
走,我一直在路上。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影影绰绰,却扯不动我僵硬的神经分毫。经常的孤单,经常的疼痛,零零碎碎,那么荒芜,却细腻异常。
于是我把单薄的青春无畏地拴在腰间,偶尔拿出来理直气壮地凭吊一番,我想眷顾我的上帝不会怪罪于我。哪怕我狠狠地哭泣。
但是不管走多远,我希望每个睡梦中最好都下雨吧。至少在我空白的日记上轻轻溅上一些不易被遗忘的符号。你瞧,地面上浮起一层诡秘的涟漪。我转身映下周身华丽的空白,一抹苍白的微笑,可疑的不明影象颤颤巍巍,无休无止。
那一带绵长的氤氲,是被遗忘的味道,发霉了。整个我,淡定,待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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