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就站了四十个年头

四十个年头在他眼里

只不过像本教科书

对着自己对着孩子们

讲啊讲啊

讲得皱纹像条条深刻的河

孩子们在其间顺流飘荡

讲得双鬓像一片白雪世界

孩子们欢笑着盼来一个个春天

从来没有祈求过什么

那杆光滑的教鞭

在他手中标

曾指挥过游游击队歌

曾搅起一件小事

曾指向天上的街市

还曾把自己抽一支粉笔

长年累月地刻镌着

关于一尊园丁的雕塑

关于一座桥梁的画像

没有什么陪伴他

只有那盏时常睡得很晚的灯光

不甘寂寞地向黑夜

倾诉一支蜡烛的经历

一只春蚕的心愿

孩子们走了一批又红又一批

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们又来了

他也记不清

自己究竟有多少学生

只知道四十年前

校园里那棵小树

已笔挺浑圆

无数枝叶

伸向蔚蓝的天际

他讲过许多故事

在孩子们眼中

他自己也是个故事

这年春天来的时候

他用四十年前的口吻

告诉孩子们

干老师这一行

不问收获

只管耕耘

于是孩子们猛然发现

那架成长自己的摇篮的双崴

多像老师微驼的背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