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的起了个早。出了红墙的院子,我信步的走上了一条田间小路。
此时正是农村的双抢季节,弥望整片农田,青黄相间。踩在两旁长着绿色小草的田埂上,我一路张望着。只见一丘青葱封垄的一季稻稻田里,一位大约60多岁的老人背着一蓝色的喷雾器,右手转动着轴杆,左手握着喷杆,一团薄雾从那小小的喷头里连绵不断的喷出,均匀的撒在那墨绿的禾叶上。相邻的是一丘成熟稻田,金黄色的稻子沉甸甸的低垂着脑袋掩藏不住暗自的喜悦。两个年岁较大的男女,半弯着腰,不停的挥舞着明晃晃的镰刀,唰唰的割着。那女的时不时的直一下腰,用一种满足而愉悦的目光回望着那金灿灿的稻堆,脸上浮现着微微的笑。在他们的身后,打稻机正在两个健壮小伙的脚下欢快地转着,雄壮的歌声响彻了整个田垄。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田垄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欢笑声和招呼声此起彼伏。“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此时我才明白原来我的“早”只是相对于我自己早而已。
好一派热闹!我微微的笑着,继续往前走着。不觉间,面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荷塘。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田田的叶子,一片挨着一片,一片挤着一片,生得无比的致密,只听见碧绿之下流水淙淙。晨起的阳光柔柔的照在荷叶上,如洗过牛奶一般晶莹。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荷叶仿佛触电一般,轻轻的抖动着,又像是微微的欢笑,快乐的舞蹈。一脉传过一脉,一波连着一波,霎那间整个荷塘便成了一首跳跃着的绿诗!那点缀在碧绿丛中袅娜地开着的粉红色的花儿如身材婀娜的仙子,精神的露着欢快的笑脸,在风中轻盈的舞蹈着;那半开半合,忽隐忽现的白骨花儿,像极了一偷嘴抿笑,半羞半涩的躲在绿纱帐后做着调皮状的着白裙女童;那打着朵儿,尖着脑袋在荷叶丛中侧着耳朵细心聆听风吹叶动飒飒之音的含苞嫩荷,更是给这凝碧,跳跃的绿诗韵上了“朱笔点天文”的灵动之美!
风过时,但见荷叶上昨夜雨的残滴,随着叶的轻轻飘摇,来来回回的在圆圆的叶面上滑旋着,阳光下映出萤光千点,闪闪烁烁。也有一两滴从一片叶儿上滑到另一叶上,不经意的跑出了叶缘。于是,仿佛间,我听到了清脆的滴水之声--“咚”!
呵呵,真美!我微微的笑着,继续的在绿色的田间小路上前进着。小草轻轻的吻着我的裙裾,已经有10年之久没有呼吸这糅合着各种芬芳气息的清新空气了。看着田间那一副副劳作的生动画面和这美的荷塘,真让我想念儿时在故乡的早晨。
儿时,在这双抢的季节。母亲也会早早的起床做了早餐,然后把我们姐弟三人从睡梦中叫醒,那时凡有5--6岁大的孩子都是要参加劳动的。父亲也从单位请了假回来。跟着父母走上长长的好几里路,这中间得穿过一个村庄,还得翻一座山。我常常调皮的扯着姐姐那在背后一摔一颠的鞭子,抽在姐姐的背上,驾着牛儿。恼怒中的姐姐会一把夺过鞭子,握着往我身上抽,“看你这不听话的牛儿!”故意作着恨恨的状儿。于是追跑中我故意的躲到父母的身后,喊着救命。弟弟跟着在后乐颠乐颠着。爸爸妈妈也笑着说:“别闹了!小心摔交。”到了地里,不用父母说,我们便会自己分好地盘,弟弟分上两棵宽,姐姐比我多四颗宽,若是谁先割到了田头,必定好一顿手舞足蹈。田垄中心也有一荷塘,不是很大,叶子也生得较为稀疏,记得是浮在水面上。在休息的时候,我们姐弟三人便会拔腿跑上荷塘,摘上一朵花或者一片叶,惹得塘那边的人高声大呼,而我们便又偷儿一般的跑了回来。
回味中不经意的抬头,让我停滞不敢向前着。哇,好美呀!只见前面如镜的一塘池水镶嵌在绿色的框架之中。四周塘埂上低垂的苇草,风中轻轻的撩拨着水面。那绿的倒影,因为水的滋润,更是绿的清澈,绿的晶莹,绿的鲜亮。因为水的荡漾倒影的绿也轻轻的晃荡着,那一股微动的神韵叫人不知如何样去描绘!阳光之下,微风过处,水面上皱起一条一条的细纹。池心像是被谁撒上了一层碎银,碎碎点点,躜动着扑檩的光芒。池的尾端,浅水之处,一只白鹭正静静的弯着脖子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只见它雪白的羽毛,铁色的长喙,青色的脚,其色素的组合,身段的大小,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言:“增之一分嫌长,减之一分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袋之一分则嫌黑”,一切就都是如此恰到好处的极美着。在她的旁边,另一只白鹭正在水中轻轻的走着,眼睛盯着水面,唉,不知有多少鱼儿成了它的复中之物?这时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了一只落入了我的视线中来,只见它扇着白色的双翅,张展着优美的身段,在空中由高而低,下滑式的在水池上面盘旋了一圈,最终在将要贴着水面处平了下来,接着又一路低低的飞着。看她,似是有心戏水,又像是不忍打破那一池的宁静,好一个调皮的模样!但见水上的鸟儿和映在水里的鸟儿在飞翔中一路的对视着。是在互相媲美还是在亲密的窃窃私语呢?我想这都不是!它应该是在这清浅的镜水中欣赏着自己轻翔的优美舞姿,她是籍着这清浅的镜水欣赏着自己娇媚的身段,如同青春少女,痴迷着自己娇好的容貌一般,它也爱极了自己的美!
好一副碧草水底生,流连戏鹭低低飞,水波银光的画面!我微微的笑着,想起鹭鸶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的诗”好一顿感慨诗人美的感受,自己也不忍惊飞那三只美的白鹭。于是,从另一横着的小路上继续前进着。
这时迎面的田埂上跑来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小男孩,大约5·6岁的光景。“妈妈!我帮你扯秧秧!”只听见他冲着田中红衣少妇欢快的嚷着。来不及等母亲的回应,小男孩便迫不及待的将双脚踏进了田泥中。“扑”,泥水飞溅而起,那白色的衣服上很快的就绣上了泥色的小花,一滴一朵,一朵一滴,居然的,有几滴泥浆调皮到,跑上了小男孩那白胖胖的圆圆脸蛋上,呵呵的笑着。“妈妈。”小男孩似笑非笑的噘起了嘴。红衣少妇一阵拔腿急跨,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她伸了伸衣袖,然并没有立即去拭小男孩脸上的泥浆,而是弯下腰在小男孩的额头上甜蜜的亲了一下。随后,母子风铃一般的笑声在田野上荡漾着,给这绿的田野韵上了一片明亮的欢快。
呵呵,好一幕温馨!我微微的笑着,继续前行。
真不忍停了脚步!
本文已被编辑[恋尘叶子]于2007-7-29 8:07:0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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