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天使的缘悠悠女儿心

发表于-2007年07月28日 上午11:33评论-1条

“雪儿,那男人很帅哦!”小敏交班时这句话说的最清楚。

我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是吗?那你继续上班,我休假去,给你一个密切接触培养感情的机会。”

小敏没心没肺地笑。临出门时,边走边摇头晃脑深情地哼着“我的爱对你说,一个故事······”,还一边朝我做鬼脸。

按照病人的说法小敏是阳光型的护士,开朗,快乐,大大咧咧。我相对小敏而言,比较文静,也细心,我们一起工作是最好的拍档。看着小敏的样,我好笑又好气地摇了摇头,向病房走去。

六号病床上午刚住进一个大叶性肺炎的病人,就是小敏说长的好帅的男人。

我径直来到床前,病人眉头微蹙,双目紧闭,两颊潮红,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略清瘦,显成熟,两腮青青的胡茬,挺直的鼻梁,微蹙的眉头,黑而浓密的睫毛扑闪闪的。

我用沾了冷开水的棉签,小心浸润着他因高烧而焦裂的嘴唇。猛地想起小敏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小敏,病人都烧成这样了,还帅呢,什么时候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当微红的结膜上两个黑黑的眼珠和我的视线相接时,我的思想正在游走,没有意识到病人什么时候已睁开了眼,猛地觉察,顿时有点难为情。幸好病人及时皱起了眉,伸手捂住胸口,一阵剧咳,化解了我的尴尬。

我赶紧一只手小心地托起他正输液的手臂,另一只手托起他的颈部,让他半躺卧在床上,他艰难地朝我笑笑:“谢谢!我叫伟业,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我客气地回应。

走出病房时,我耸耸肩,心道:伟业?不错!一个帅气的病人,这个病人让人感觉没那么郁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护理部又是女人的天下。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是一群救死扶伤圣洁的白衣天使,其实我们的工作忙碌严谨枯燥又无味。上班时,耳朵里充斥的全是痛苦的呻吟,眼睛里都是愁眉不展的脸,鼻腔里尽是刺鼻的来苏和各种消毒水的气味。一天班上下来,别说谈恋爱了,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所以一大群单身女孩在一起,闲时,难免会拿有趣的病人说事。

自从伟业住在我们医院,见小敏去病房的更勤,一口一个伟业哥的叫不说,还经常以伟业对花粉过敏为由,将来看望伟业的同事朋友买的鲜花统统抱回值班室,把我们一个护办室装点的万紫千红。我就常常打趣问她有没有进展?她顿时一脸阳光,如花的脸更加灿烂。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伟业的很多事:比方说伟业也是单身啦,是某公司年轻有为的副总,还是个洒脱又风趣的男人啦等等,小敏告诉我这些时绝对一脸的崇拜,我质问她:“你也不管病人需不需要休息,就打听这些事,是不是看上他了,要是的,我就亲自出马为你做媒。”

小敏便搂着我的肩头笑的花枝招展,调侃着我说:“那么帅的人,你就不动心吗?再说他还那么有趣!”

伟业的确是有趣的病人,刚入院时高烧的昏昏欲睡,胸痛的厉害,他也只是咬着牙忍着。静脉注射时,一个实习护士,面对他粗暴的血管,扎了三 四次都没有扎进,也不见他发火,反而鼓励护士别怕,大不了再来一针,让那实习生感动的一塌糊涂,见人就夸他是好人。但他却畏惧肌注----打针。

我第一次给他打针时,他颤颤地问:“不打行不行?”我微笑地看着他,坚决地摇摇头,象哄孩子似的:“不行。你别怕,我轻点。”

他便咬着牙,一付基督钉上十字架的隐忍样,全身肌肉绷的铁紧。注射完,他快虚脱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我忍不住问:“胸那么痛你都能忍,为什么这么怕打针?”他擦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说:“我小时候,看见母亲生病打针,医生把针弄断了,母亲还因此开了刀,就一直心有余悸。”

“哦!明白了,可怜的孩子。”我悲天悯人地看着他,他的眼神灼灼地,轻声说:“你真象个天使。”

我有些迷惑,飞快地甩了下头,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告诫自己:“这是个危险的人物,好迷惑人,得给小敏提个醒,不能被他耍了。”

小敏却一点也不理我的茬,当班时依然央求我给伟业打针,心无城府地说:“我就不愿意给他打针,二 三十岁的人了,一打针,还叽里哇啦地叫,他只乐意被你打!”“怎么会?”我反问。小敏肯定地说:“当然是!你是他的天使嘛!”我也忍不住窃笑。

说笑完,还得给伟业打针,不是帮小敏,也是自己的工作,现在伟业只认我给他打针。我端着治疗盘进病房时,伟业正靠在床上看书,见我进去,嘴角翘了起来,笑的很魅力,我意识到这,心里有些慌乱。

打完针,伟业轻轻说:“谢谢!”我问:“痛吗?”他的语调很温柔:“你打不痛,小敏打才痛呢。”我笑了:“她说你叽里哇啦地叫。”伟业的笑更迷人:“那丫头!”欲言又止,语气中似有无限的怜爱,我却觉得有点酸酸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

日子波澜不惊地一天一天走,医院每天迎来送往着病人。我和小敏依然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只是谈论伟业成了我和小敏在一起时不变的话题。小敏不知道从哪打听来伟业那么多情况,学历啊,出身啊!家庭背景啊等等,她津津有味地说,我也津津有味地听。小敏还玩笑地对我说:要是伟业是她的哥,就一定要我做她的嫂子。我反击说:“不是你哥,你自己留着做男朋友吧。”说完,我们都叽叽嘎嘎地笑。

伟业的身体在康复,和我们的交往也多起来,先还是看小敏在值班时常去走动,后来遇到我值晚班不忙时,他也会来值班室陪我聊天,他的口才很好,与我有很多相同的兴趣和爱好,他的思想也深邃且充满禅机。

我们一起谈文学和音乐,也谈各自的生活和学习,有一次不记得怎么谈起了缘,他告诉我,他相信缘分是前生的命约,他就在等和他前生有命约的人。说这话时,他深深地看着我,我觉得那眼神有某种含义,带着某种暗示,但还没有来得及揣摩,医院就来了急诊病人。

第二天傍晚,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习惯地走到窗台前眺望。窗外,伟业若有所思地站在院落里,夕阳的余晖一览无余地漫过他的脸,给他镀上一层诱人的光芒,我静静地看着他,他也看见站在窗前的我,浅浅地微笑,晚霞里一双洞穿万水千山的眼让我眩晕,我赶紧拉上窗帘似乎这样才能遮掩蓬勃的心事。

第一次失眠,翻来覆去,眼前总浮现那双眼,做护士这么多年,没有过一个病人给我显山露水的感觉。我从第一次见到伟业时想起,关于他的每个记忆都很清晰,这算怎么一回事?我拉起被子,蒙住头深深地叹息。

小敏还是一俟空闲就和我津津有味地说伟业,我感觉到她与伟业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连我们科室计划5 1结婚正沉浸在自己幸福里的小萍,也玩笑地说她和伟业有戏,并煞有介事地将小敏认真看了看,突然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总结说:“嘿!我看你和伟业长的真有夫妻象耶,就象别人看我和······”我听不下去了,知道小萍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她的男友。我起身走出护办室,莫名地觉得有点落寞。

发现自己站在6号病床前时我有些茫然失措,我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 伟业不在病房,,下午上班时小敏就告诉我伟业要出院,可能是办理出院手续去了,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这间病房到处都有伟业的气息。

人性的孤独往往受周围环境与心情的变化带着许多现实的感伤。坐在护办室,透过玻璃窗看天空一片霞光,一缕彩云,慢慢随着太阳坠落,那份色彩与光亮随之暗淡,消散在茫茫的宇宙空间。便觉得心灵的色彩添加了层层雾瘴。欲求不能,欲望的延伸与渴望阻隔在有限与无限的咫尺空间,却无法摆渡。

我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支圆珠笔,在一张纸上胡乱涂抹着,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光线已暗了下去,直到听见轻微的”咔嗒“一声。刺目的灯光下,伟业望着我愕然的表情,一脸的疑问和关切:“你怎么了?这么黑灯瞎火地坐着。”我的心开始狂跳,我能清楚地听到血液在血管里狂奔,全身细胞在爆裂的声音。我的眼热热的,眩晕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没什么。”我答。只觉得灵魂缥缈,声音仿佛从空谷里穿出轻飘飘的。

他的眼睛还是深深地看着我说:“明天我要出院了,感谢你一直照顾我。”

“哦----”我应着,这是意料中的事,心却抖了一下,喃喃道:“明天吗?”

“是的!明天出院。”他的语气缓了一下,眼睛更深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我会很想念这的。”

我看着他,却蓦地放松了:“想念小敏吗?”

他的眼睛有星光在跳跃,一丝隐藏不住的笑挂在了唇上:“她就这么调皮,还瞒着你?”我迷惑地问:“什么?”

他一甩头,一脸澄净明朗的笑:“小敏是我堂妹,我叔叔的女儿。”

“啊?!”我张口结舌,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被愚弄的感觉很快就被说不出来的羞涩与轻松释放。

“你能和小敏去看我吗?或者我也可以来看你?”伟业温柔又期待的声音掠过我的耳际,渗透进我的心里,我柔软的心有暖暖的东西在一点点蔓延,那一刻,我感触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前生的命约正向我缓缓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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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季锋
☆ 编辑点评 ☆
季锋点评:

有事情本就注定,需要我们耐心等候。

文章评论共[1]个
思念如水-评论

如果真的是缘,那就让它继续吧!at:2007年07月29日 清晨7: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