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草野和秦民间同为汝城文化馆的退休职工，都迷上了民间文学。一有空，他们便分头下乡去搜集民间故事、民歌、谚语、歇后语、绕口令、谜语等。

汝城的街道真是太狭，还没隔三天，他们又见面了。钟草野拉着秦民间进汝城粥店。席间，他们三句不离本行，又开始“舌战”了。

钟草野：老秦，别以为你是民间文学专家，什么都懂。我出个简单的谜语你猜——又圆又扁，照（对着）鼻子一捻。猜一家用物具。

秦民间：这叫什么谜语？猜不着！

钟草野：乡村用的锅盖。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秦民间：就你懂！我出个谜语你猜——谜子谜，水玑玑，撑竹篙，顶盘子。猜一植物。

钟草野：这也叫谜语？我没见过这样的植物。

秦民间：荷叶，你没见过？我再出一个你猜——一只白马满山钻，日走阳来夜走阴，你若捉得白马到，爹做皇帝崽做官。

钟草野：这都是什么朝代的破玩意儿，鬼才猜得到。

秦民间：我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搜集到的，是最原生态的民间谜语，谜底是月亮。

钟草野：就你懂！我出个最好玩的谜语你猜——话说一个红脸将军，带领百万毛兵，通过皮肉县，钻进裤腿府，杀入水帘洞，前来挑战。王母娘娘慌忙应战，二人杀得难解难分，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王母娘娘发来南海仙水，淹死毛兵百万，累得红脸将军气喘吁吁，口吐白沫，拖枪败阵，宣告明日再战。猜一活动。

秦民间：这样长的黄段子，亏你说得出口。这也叫谜语！简直无聊透顶。

钟草野：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从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爷爷那儿听来的，这样情节曲折引人入胜的谜语还真不多见，再不搜集就要绝版失传了。

二人你不服我我来服你，宣告来日再作计较。

汝城的街道真是太狭了，才过了三天，这对冤家又碰头。我没说错吧，二人又到汝城粥店去舌战了。

秦民间：老钟，这次我们不比试谜语了，来比试别的，我念首民谣你听——廿岁大姐十岁郎，夜夜困觉抱上床，说他夫来年太小，说他儿来不喊娘，等到郎大姐已老，等到花开叶已黄。你说这首民谣说的是什么？

钟草野：不知道！

秦民间：说的是旧社会盛行早婚造成妇女的痛苦。我再念首童谣你听——石榴树，结樱桃，杨柳树，结辣椒，吹的鼓，打的号，抬的大车拉的轿，木头沉了底，石头水上漂，小鸡叼了个老鹰，老鼠捉了个大咪猫。你说好笑不好笑。你说这首童谣说的是什么？

钟草野：纯属儿童游戏歌中的颠倒歌。

秦民间：没有这么简单，它讽刺了颠倒黑白的世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钟草野：就你懂！我说歇后语前半，你说后半！王八吃西瓜——

秦民间：不知道！

钟草野：连滚带爬。我再说，飞机上弹琴——

秦民间：不知死活。

钟草野：不对。是“高调”。这你就不懂了吧？

秦民间：就你懂！我问你民间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结尾是怎样的？

钟草野：二人化成了一对美丽的蝴蝶。

秦民间：这只是江浙流传的说法。在四川的说法是二人化成了比翼双飞的鸟儿，而在广东则二人变为蓝天上的彩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二人仍是唇枪舌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宣告来日再来舌战。

日子过得飞快，二人也不知舌战过多少回了。他们搜集积累了大量的民间文学素材。一日，二人又在汝城粥店小聚。钟草野提议出一本“民间文学作品小辑”，秦民间说能行吗？钟草野说这你就不懂了。秦民间说就你懂！就按你的意思做吧！

不久，二人还真合出了一本书《草野民间文学作品小辑（一）》。这书的销量很不错。更可喜的是，汝城不少社区广场还有人自发组织起来，根据书中的民间故事、传说等自编自演很多民间小戏，极富地方特色，深受汝城人百姓喜爱，大大丰富了汝城的精神生活。

当然，二人一有空仍经常下乡采风，隔三五天就到汝城粥店展开舌战，因为他们还准备出《草野民间文学作品小辑（二）》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