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刚读初三,仍是个羞答答娇滴滴的小女生。
刚开学的每一个周末,我回曾就读过初一的那个中学转学藉档案。整座校园里静悄悄的。我奔入教师宿舍,想不到第一个碰见的便是我初一时的班主任梅老师。她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地年轻漂亮。我低着头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她十分惊讶,但是又十分欢喜的模样。
当初我坚持要转学的时候,她竟然流泪了。她说她真的舍不得我走的,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从公我是个最优秀的学生,学校不愿放人。从私,一年里我们的感情已深如母女。但是最终她没有为难我,而且亲自跑去说服校长帮我办好了一切手续。因为她不能耽误我的前程。我将要去就读的那所学校在教育上更先进师资力量更为庞大。她要给我更宽广的天空任我尽情地飞翔。
她激动地说:“你回来了!还好吗?新的环境能适应吗?……“
我走了一年都没有回来看过她,想来也是惭愧的。
我抬头看见了慈母迎回远方游子般的神情,心头一热,眼眶就潮湿了。我一直是个不太会用语言表达感情的孩子。但是我又是十分重感情的。梅老师,她应该是非常了解我的。
梅老师帮我翻好衣领,又拉整齐我的衣服。这些动作温柔细腻。梅老师她不知道这一刻我真地想叫她一声妈妈。她搂着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你还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呀!“阳光灿烂,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一头短发杂乱如枯草。是啊,离开了这所学校再没有梅老师的悉心照顾,我是有点狼狈了。
我把来意向她说明。她说校长星期六下午就回家了。幸好教导主任有留在学校。全部档案都是由他管着的。
梅老师带我敲开了一扇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拖鞋走了出来。梅老师介绍首道:“这是韦老师。”我赶紧乖巧地叫了他一声韦老师。
梅老师又向他介绍我。
韦老师十分认真地打量着我。然后将我让进了他的房间。梅老师因为要回家就先了。她的老公在楼下等着。
韦老师的房间简陋却干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木凳,却令人意外的是他有满满一屋的藏书。这个二十出头的不伙子,在年轻的背后是如何深邃啊!素淡的衣着简朴的生活,刚刚参加工作的他定是将这些年省吃俭用的钱全用来买书了吧!
我被强烈地震撼了。
十四岁的小女孩眼里,韦老师简直是天空里的那一轮太阳,高高在上,令人仰慕。我静静地坐着,心里却不能平静。
韦老师他没有教过我。在我转学之后,原来的教导主任因为工作需要升为副校长。所以韦老师才被分配过来顶职了。我和他全然陌生。所以口拙的我根本找不出什么话题与他聊。何况我对他是敬而生畏。
韦老师埋头在一堆堆档案袋里寻找我的数据。不一会儿他就翻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我。
我说:“谢谢韦老师。”同时起身告辞了。
韦老师跟在我后面送我。在我踏出房门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对我说:“我早就看到了你留下来的资料,你真的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好学生!继续努力吧,将来会大有做为的!”
我点了点头。赶忙走出了韦老师的视野。因为泪水已经涌过了眼帘,淌上了脸颊。
韦老师他没有教过我,甚至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与我本是完生陌生的两个个体。可是他关切的心情却仍是那么生动逼真!也许天下为人师者都有着一样的心情吧!
在新的学校里我并不是很开心。这里人才济济,我得拼了命才能保住我的第一名,所以觉得很辛苦很累。而且由于每个人都将成绩看得十分重要,无形中连空气都充满了疲倦和争斗。我父母都不在身边,没什么亲人,所以特别孤单。于是在认识了韦老师之后,我给他写了一封信。我说:“你会成为我的大哥,对吗?”
很快的他的回信就到我手里了。他说:“你现在面临着中考,学习任务重,压力也挺大的。我能理解你现在的一切,因为我也曾经走过这一段路。只是你不必想太多。我答应你,等你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韦老师他真的理解我风光背后的落寂吗?我知道我多年所渴盼的是什么!对我,他用心良苦!
我再也没有给他写过信了。我专心地读书,奋力地拼搏。因为在我的背后,有许多眼睛在关注着我。他们不容许我有一分一毫的松懈。
我终于以全市第三的成绩如愿地上了重点高中的分数线。
只是,在我待消息的那个暑假里,传来了韦老师结婚的喜信。他的妻子据说是一位善良温婉的老师。于是我就安安静静地等着我的通知书。我知道韦老师是我冬季的雪,保护着我走过这一程,便融化在我生命的春天里!
许多年过去了。
我在命运的悲欢里已能来去从容。我依然十分孤独。但只要想起韦老师,想想在我抽枝的季节里所有的师长所给予我的阳光雨露,我就会听见花开的声音!
谨以此文献给我所有的恩师。虽然今天的我并没能如你们预期般有所做为,但是我亦可以骄傲地说我无悔我心。这就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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