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头二月初
最初的恋情被流水带走,有一朵花在她的记忆里盛开,一颗露珠随风逝去,它记住了这个春天迷人的传说……
对十四岁的女孩来说,爱情是一种诱惑、一种迷惑、也是一种惶惑。她无法抗拒这份诱惑,喜欢上了隔壁班新来的老师。刚大学毕业的他会弹吉它、会跳舞、会打球;会带班上同学去效游;会给大家讲大学生活的多姿多彩;会在课后组织合唱队、舞蹈小组……在她心中,他是全能的、完美的,在他身上,笼罩着智慧的光环、显示着成熟的魅力、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对一名老师来说,爱情本是无罪,但是爱上一名学生却是一种错误、一种荒唐、一种罪孽。他背负着千夫所指,爱上了隔壁班的初三学生。早慧的她写得一手好文章、能歌善舞,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尽的娇憨妩媚。在他眼中,她清纯如叶尖上的露珠,复婉约如深秋的新月。从第一次见到她始,他就不由自主地对她由怜生爱,由惜生情,恨不能尽已所能,倾已一生呵护她,怜爱她。
夏季里最初的玫瑰,娇艳而欲滴;夏季里最初的爱情,美丽而忧伤。
晨操的晓风里,他站在队伍后面,欣赏她的每一举手投足的,欣赏她来不及梳理的短发翻飞若不倦的蝶子,欣赏那所有关于爱情不变的冗长相片里永不褪色的光芒,集结在她羞涩的笑脸里。初阳蒸融了夏晨的晓露,单调的广播曲因有他在旁注视而显得轻快动听,那是她最初的恋情,最初的感动,最初的迷茫,那是每个清晨无端涌起的红晕、无端掠过的甜蜜、无端感染的快乐。.
晚修课后,望见他办公室的灯光,她便一如扑火之飞蛾,迎向那昏黄的灯火,迎向他张开的双臂,迎向一片她本不应涉足的领域。晚修下课钟声响起,他静心屏气,聆听着她上楼梯细碎的脚步声,迎向那翩跹如燕子的身影,迎向微启如莲花的唇瓣,迎向疚与责交织的心情。
他郑重向她许诺:等她长到十八岁时,就与她订婚。
她虔诚向神祈祷:快快长到十八岁,快快长到做他的新娘的那一天。
许诺是短短的几秒,而要兑现诺言却要经得起时间推敲、经得起成长过程的考验;许诺掷地有声,而要遵守诺言却渺茫得不可触摸。他们尚辨不清目前的方向,又如何能把握未来的去向。
冬日里最后的落叶,不依、不忍、不舍,仍不得不嫁逐尘而去;殘阳下的爱情,脆弱得经不起一阵紧似一阵的朔风严相逼,低音亦亘古绵长如天籁,久久地低徊,在冬日的门槛之外。
是他先说他不能再等了,这是一场无止休的等待,况且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一道道山岭。自由是悲哀与无奈换来的,解脱后日子也变得不实在起来,他理解这爱的完美,但梦仍要的惊醒,虽然她的温柔全部晾晒在他的目光里,泪涟襟衣。他还说,他深信再不会爱另外一个人会像她那样深沉,会爱到骨髓里……
她不知道最初的恋情为何会幻灭,她只知道他于天籁低徊的冬日终于沉寂着远去。风是苦涩的,不见了干干净净的夕阳之路,天空高而明蓝,泪水恣意横流,闭上了眼睛。看到无数耀眼虚幻的光线,诡秘地向着窗外流去,似豆蔻年华般的东西统统流走……
就这样、就这样,从此模糊不清,只剩悠长悠长的音符,当作最后和最初的礼物。
数次在小路上、街角旁相遇,要么无视地各行各路,要么别过头去看风景。两个曾经相爱到骨子里的人,而今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是没有勇气或者不愿,他们自己都说不出来,多少次的泪盈于睫、不敢滴落;多少回情蹙于梦,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果爱情可以假设,他和她到底选择了什么?
离她十八岁还有两个月,他结婚了,与一位小学老师。黄昏,他的家张灯结彩,大摆酒席。她独自骑车到河边,望着火红的夕阳,一点点向西山沉沦,她没有心痛的感觉,时光的河流水声汹涌,最初的恋情被流水带走,留下一个若隐若现的伤口,她无法泅渡,只能站在岸上遥望,遥想那汹涌的水声漫过她的躯体。此时此地好象应该有流泪的必要,于是眼泪无声地聚集在眼眶,打了一会儿转,再婆婆娑娑地纷纷飘落,哭给自己看;哭给成长的印痕看,哭给沉沦的夕阳看,哭给渐行渐远的岁月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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