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生命是无奈的,有时生活是残酷的。
麦粒晒干了,不在有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却在来年的播种里一样的发芽生长。土豆切开了,破碎的躯体里面流出一股股茵茵的汁液,像送葬的哭泣,可只要扔在土里,不长时间又是一片翠绿。一片茂盛的花园在大热天里枯萎了,干瘪的似乎完全死透,等到太阳落山后一阵雨露滋润,早晨又是一片盎然的生意。我累了,我烦了,我困了,躺在床上任蚊虫叮咬,完全没有一点知觉,不知道这具躯体是否还能醒来?就算醒来了,这具躯体是否还是原来的我?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一切都这么机械的过着。身边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一天,都在按这重复的节奏流逝。就像蚊虫叮咬过的躯体,在早晨除了多几个苞一样,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新的一天还是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还是一样蚊虫和红苞,还是一样的枯燥平淡。浪迹天涯的日子,飘荡了那么久,慢慢的回过味来,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依托的岸。这世上忙碌的人也都这样活着吧,为名,为利,为心头一丝念想,或只是为仅仅还活着。
生命象一潭死水,寂静的没有一圈涟漪泛起;生活如一棵枯树,风干到寻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躯体像一架机器,按照既定的轨道旋转循环没有一丝更改。于是,就觉得鲜活的生命被遗忘了,激情的生活被吞噬了,活动的躯体已经没有了灵魂,或者早已完全死去了。
于是,想象死去的好,于是,向往天堂的美。然而,死去又是这样可怕,天堂又是这么遥远。
汝非鱼,焉知鱼之乐?活着和死去有这么大反差,那距离应该大于人和鱼的差别吧。活人羡慕死人一身轻松无牵无挂,死人艳羡活人的阳光明媚和空气流动,然而活人有俗世的臭虫蚊蝇和烦恼疲惫,死人也许一样有阴间的人情世故和蝇营狗苟。没有死过的活人如何知道死去的世界,已经死了的死人为何没有一人要求回来再活一次。一切都是这样的未知,因为未知才那样恐惧,因为恐惧也只好选择活着,安于既有的现状,或者说没有死去的勇气。
于是,努力的找活着的好处,活着的意义,活着的乐趣。尽管有许多不如意,有许多磨难,可还是对自己说,放开一些解不开的烦恼,活着吧,活着还是充满愉悦与希望的。
活着,可以看冬日阳光在晨雾中散开,看秋日霜冻那么安静的铺展,看烂漫春天那么喧哗着光和热,看夏日激情的暴雨雷电如何威严,大自然是这样公平,不需要买票,不需要特权,任何人都可投身其中,感动一份遍布的原始和淳朴。
活着,可以看小草发芽,奇怪他的种子如何经过整整一个秋天的野火和冬天的煎熬,如今又遍及天涯海角。看鱼虾嬉戏,惊叹食物链的平衡是这么的残酷却又这么和谐。底层的生命尽管懦弱却这样顽强的生存,顶点的霸王被如此关注却要濒临灭绝!他们有过抱怨吗,他们也会自杀和沮丧吗?可他们能做的就是各安天命,完成上天预定的过程。
活着,可以看熙熙的人流,在落日黄昏里各自回归的脚步,听顽皮的孩子无尽的嬉闹。看山羊像流云一样懒洋洋的流淌,还有母亲的轻唤,森林的涛声,潺潺的小溪,就是天上的晚霞和柔和的月色,也是上天单独赠送给人间的礼物吧,所以,才让人在匆忙过后去享受一份宁静与祥和。
活着,可以临窗而坐,随着飒飒的落叶一起感悟杜甫的凄然,李白的浪漫,苏轼的洒脱,让秋风把他们的千古名句再次搅乱组合成心底的诗句,如同落叶归根的食粮。
活着,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做梦,可以与家人一起共享天伦,可以与客厅的花草对话,可以与邻居的小狗嬉戏,可以与路过窗口的风尘调情,可以将飘忽的阳光拦截。于是,努力给自己创造一种除了烦恼疲累之外的一种怡然,一种悠闲,一种柔和,哪怕其中夹杂这些许的无奈与轻愁。
于是,也就满足于让这具活动的躯体继续这样平淡的活着,于是,在听到一声问候时,可以大声的回答:“还活着。”因为这具躯体的确还在活动,只要不求拥有,放弃欲望,就会发现生命里多了条雨后的彩虹,生活里有了满目的苍翠,也就更加坚强的活着,更加珍惜一份活着的平淡。就会感受这份活着的艰辛里还有一种叫做希望的苦涩的甘醇。于是,这具活动的躯体就还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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