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乌鸦,因为他的翅膀太过沉重,他的声音太过萧瑟。我却极其喜欢,将他放在心底离心跳最近的地方,无缘无故地将他作为灵魂的守护。
最近,觉得自己的思维逐渐变得苍老,总是极其乐意地回想那些遥远的往昔,越远越好,越模糊越好,越清浅就越容易勾起回忆。如此地眷恋乌鸦,怕也就是他即将华丽地自我的记忆里淡出的缘故。所以将他付诸我的信仰——文字
文人们都喜欢把乌鸦叫作寒鸦,但我却一直固执地认为乌鸦是他最好的称谓。一个乌字总会让人想起他灰暗的生命,以及在人们心中刻着的乌黑的印记,一种倒霉的诅咒。诚然,他的丑陋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否认的事实,呆头呆脑的,黑乎乎的羽毛呼扇呼扇的,羽翼的拍落间总伴随着一股腥气。每次飞过头顶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声嘶力竭地从弱小的身子里挤出的灰暗的嘎嘎声,那种声音太萧瑟了,赋予了他的翅膀沉重的压力,所以,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飞过天际。
鸟是中古古代诗歌的一个著名的意象,他们以各种姿态进入了历史的篇章。像,“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等等。而乌鸦进入诗歌的最著名的就是张继的《枫桥夜泊》了,“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他总是凄怆地勾起人们的伤感,把灰暗和荒凉联系。
我对于乌鸦的记忆来自日本,小的时候我跟妈妈去日本留学,住在便宜的留学生会馆,环境不像现在这样自由宽阔,却极其温馨。那时,小小的我戏谑地留下了“天上飞的是乌鸦,地上爬的是蟑螂。”的戏谑之言。在那里,白天乌鸦不是很多,只有在夜晚乌鸦才会降临我的家里。我天天下午都盼望着乌鸦的到来,因为乌鸦回来了,妈妈也会回来了。
后来的后来,我回到了西安,和外公外婆住到了一起,外公的家里养了很多的鸟,笼子不是非常的结实,鸟用嘴一挑往往就可以打开,但外公的鸟却从来没有出逃过。
我当初天真的想,被奴役的鸟最想要的不是自由吗?
其实,对于它们来说,更需要的生存条件。这就像是古代非洲的奴隶,虽然逃跑斗争的人不少,但大多数奴隶都默默地忍受着,去求得一片生存的空间。
而乌鸦却由于丑陋而极少被奴役,他以自己的智慧粉碎了虚伪的外衣,睿智而机警地在这个变化万千的世界从容地生存。他们会等待红灯,然后将核桃放在马路中央,待到绿灯的时候,各种车辆穿梭而过,核桃即碎可食,他们用自己的智慧而不是外表为自己争取着生存的机会。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人们用着大型的的牛皮绳松松挂在树上,再在皮绳上挂一些腊肉等待鸟雀的光临,鸟雀们义无反顾地向牛皮绳跳来,抓住牛皮绳后却发现自己永远也离开不了,因为松松的牛皮绳弹性太大,它不能为可怜的鸟儿提供一个起飞时蹬地的平台,于是,一只又一只的鸟儿被倒挂在牛皮绳上等待人们把它取下。
而在这个过程中,乌鸦站在远方的树杈间,铁铸般站着,嘎嘎地提醒着别人,却永远被人误解。
孤单寂寞地站着。
乌鸦,这个名字最让我心心念的是一种社会习性,“鸦反哺,羊跪乳。”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做人之本,孝敬父母。
“北人谓慈乌为寒鸦,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可谓慈孝矣……北土极多。
这是一种被人“以貌取人”的水墨丹青的小鸟,却拥有着人类最推崇的美德——孝,年幼时候,他们在父母的哺育下成活,父母年迈时,双目已经看不清前路,小鸟便会悉心地将觅来的食物喂给父母,来回报生养之恩。
乌鸦,就是这样,用着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凭借独立的人格,低调地华丽着。
有的时候我甚至想,上帝未曾赐给这种鸟儿美丽的外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美丽,往往与柔弱,需要保护相联系,就如同人们看见美丽的女孩子的时候,往往忽视她是不是有一个智慧的心灵。往往觉得她们的人生就是与爱情,情人节,服饰相联系。但没有人活着只是为了爱情,过节或者物质,生活应该有更深刻更高远的意义,这或许是“以貌取人”的另一种含义。
而美丽的羽毛会让鸟在华丽的同时面临着更大的生命危险,它们是世界上不可忽视的一道风景,也是人类网中完美的猎物,更是大型鹰鸟桌前美味的盛宴。
而当乌鸦生就一副讨厌的外表后,虽然他们的翅膀承担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悲哀,但他们却可以平淡地抵达生命的终点。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乌鸦们总是那么小心自己的栖息地,夜晚来临之前他们总要选择一个清静的地方安身,不用太过温软,只用些许杂乱的树枝,默默地,安静地生活着,只因为,他们不想他们的丑陋破坏正在享受家庭幸福的人们的甜蜜心情,也不想遭到人们冷酷的驱赶,遗世而独立地自在于天地。
如今,我又眷恋起乌鸦来,想起他背负着天地的误会扇动着沉重的双翅样子,还有那远远的“嘎嘎……”
-全文完-
▷ 进入流动的树精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