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不属于自已的城市,时常陷入一个漫长的雨季。一汪心事平伏后的躁动,在黄昏的雨里不知所措。偶尔疾风骤雨的雨点。砸在心上。将心事,砸出一枝枝江边的柳株儿。在风里,舞动着一种灵性。
在我的文字里,我一直是安静的。我不想,将自已,想得如此沧桑。也不愿,将自已,放置时间的最深处。但每次结笔回望,才惊觉:我,只是一个凡人。象窗棂上悬挂的风铃。就算没风的日子,在心里,依然,有种清脆的声音。一种尘缘的梵音。
昨夜。梦里。一把镰刀,以简单姿态,割倒一地的麦穗。金黄黄的穗子。铺开了回家的路程。麦芒的尖锐,刺穿,一些虚伪的面目。我,无法逃遁。我,无法藏身。赤身奔跑在乡间的田野。夕阳下,一缕缕炊烟,很诗意的从烟囱飘渗进树梢里。萦绕成一幅温情的布帘子。迎接乡间牛背上,转来的,吹竹叶的声音。声声入耳。声声叹息。辗转异乡游子。若干个不眠夜。
村口的嚰房。还吱呀、吱呀的喘着粗气。被辗碎的麦粉,混着水,变成麦粑。滑下母亲的手掌心。在沸腾的锅里,唱着欢快的歌语。配衬的几片青菜叶,在金黄的色调里,孕育着春天的向往。一种香绕穿脾的透。一双小手捧着的碗,在阳光温情里,滋生,遥远的梦。用目光锁定的云。斜斜漏出,慌了归巢的鸟雀。太早,早生的念头。
一口井。沉睡在屋后的林子里。一种感情的东西,遮掩了,串串的脚印。散落一地的叶子,不是一遍相思的慰籍。却是月上柳梢,暗喜的记忆。铺在水表面的叶子,恍悠悠的。与周公细诉四季轮回的传说。错落的石板。斑驳的痕迹。那深深浅浅的纹理,攀上母亲额头。冼净了,黑发的色素。还原一种,苍凉的白。一种清凉凉的冷。
压箱底儿的肚兜。洗旧的红色。依然醒目惊心。母亲年青的心事,梳理着额头的皱纹。吚吚丫语的孩子,手,正温柔轻抚在母亲的脸庞上。笑,光鲜鲜的亮。醉了一林的枫情。躲在树后那片,久久不肯变色的叶子。除了,固有的坚持。更是,母亲无法释怀的悲情。象一汪滴漏屋里的雨。过去,现在,将来,它永远是雨。而且,是一汪,永远无法升温的冰雨。
过年。儿时美丽的神话。新衣。解馋的糖果。大了。飘泊久了。年,在心里,只是一轮醒着睡,睡着醒的,圆月。连那丝糖果味,都在烟圈里,散开了。远了。
母亲。老了。
背转身。母亲辛酸的泪。滴湿的柴火,怎能煮熟一桌的团圆饭?一根,细小的电话线,怎能穿透岁月的容颜?在泪眼婆娑里,如何才能看清儿女早已长大的脸?岁月,走了;孤独,生根了。剩下的,是黑白的世界。那一串辛酸的泪,撒在庭院的花枝上。发出艳丽的光。疑在梦里。有多少,散落在尘世?
望天。有鸟儿飞过。不知道,鸟儿,有没有,想家的时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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