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那里，手扶着柳树，身子探向水面。她穿着领子上有蓝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短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紧紧裹住晒黑了的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棕色的便鞋。栗色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

读过尼·奥斯特洛夫斯基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人都知道，老汉上面引的这段文字，描写的是美丽的乌克兰少女冬妮亚·图曼诺娃。

我最初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在上中学时，记得那本书厚厚的，竖排版，是梅益翻译的。现在老汉引的文字，是依据1994年的译本。梅译本与1994年本孰优孰劣，我老苞米没资格说三道四，不过从个人的喜好来说，本人更喜欢梅译本。

啊，冬妮亚，一代青年人的“梦中情人”。

当年，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疯狂地迷恋上了冬妮亚。尽管冬妮亚是资产阶级小姐，但是我们依然喜欢这个美丽、活泼的少女。当时，我们这些少年，思想很是单纯，对异性了解得非常少，头脑里很少有龌龊的念头。我们对冬妮亚的迷恋，可以说是一种近乎圣洁的情感。我们喜欢冬妮亚，但是谁也不敢公开表露，一是年纪不合适，二是冬妮亚不属于无产阶级。当年，你可以说自己喜欢刘胡兰，喜欢卓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说自己喜欢冬妮亚。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是非观念都很强。私下里，要好的同学之间，也谈这本书，当然少不了冬妮亚，但是谁也没有污言秽语，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在个至纯至美的形象。

冬妮亚是我们少年时的暗恋对象，直到我们长大后，谈起这个话题，几乎没有人不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冬妮亚。直至今日，老苞米回忆往事时，他不会因为当年喜欢冬妮亚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喜欢冬妮亚而感到卑鄙庸俗而羞愧。因为有了冬妮亚，我才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很难想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如果没有了冬妮亚，我对保尔的喜欢和崇敬会大打折扣的。至今，我想起这本书，还会为保尔和冬妮亚分手感到遗憾。其实，如果公开内心的隐秘，我当年和伙伴们读这本书时，都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想象成了保尔。

冬妮亚在我们心里永远都是活生生的，甚至就像邻家女孩一样熟悉，她曾经伴随我们这些少年度过一段梦幻时光。在这里，不得不慨叹文学的力量，用文字和想象力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美丽的形象。从严格意义讲，奥斯特洛夫斯基笔下的冬妮亚并没有为读者提供太多描写，如果单纯阅读，冬妮亚这个人物形象并没有应有质感。之所以能让我们对这个人物痴迷，画家列兹尼钦科插图功不可没。少年时，老苞米读过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梅译的，我清楚地记得，书里面的插图非常精美，颜色是褐色的。尤其是那幅冬妮亚在池塘边看保尔钓鱼的插图，是我非常喜爱的。当年，我曾经有过一个愿望，将来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要是为了拥有这本书里的插图。后来，手里有可以买书的钱了，在1976年见过一个版本，因为里面没有了列兹尼钦科的插图而放弃了购买的愿望。同样，2000年，我在书店里见到了漓江出版社出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见里面有列兹尼钦科的插图，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尽管里面的插图是黑白的，印刷质量也不如当年梅译版那么精美，只是因为能重新见到冬妮亚的形象以及其他可以回忆的图像，还是值得收藏的，聊胜于无嘛。

我到现在也始终弄不明白，冬妮亚的魅力究竟在何处，竟能让人如此着迷，真让老苞米由衷地感慨——作为一个杰出的作家，尼·奥斯特洛夫斯基当之无愧。

在我们这代人的心里，冬妮亚是永远美丽的精灵，一个随时令人心动的影像。前苏联根据这部小说在1942年、1956年拍了同名电影，1973年还拍了同名电视连续剧。我看过前苏联的电影，估计应该是1956年拍摄的。电视连续剧无缘看见。对于电影，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觉得保尔也好，冬妮亚也好，与我的想象有太大的差距。2000年，中国在乌克兰拍摄了二十集电视连续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抱着很大的期望值，刚看了个开头，觉得扮演保尔的那个乌克兰小伙子挺不错的，可是一见到冬妮亚出场，便决定不看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想继续看的愿望，原因很简单，担心这个中国版的冬妮亚破坏了我心中的那个冬妮亚的美好形象。我老苞米有时就这么犟，说不看就不看。

说到最后，我还是喜欢梅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可能是个人的偏好，就像喜欢汝龙翻译的契訶夫的小说一样，无人能比，怎么读都有滋味。相比之下，还是梅译版有味道，比如，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被抓进牢房里，一个名叫赫里斯季娜的姑娘要向保尔献身这段描写，新版本的赫里斯季娜是这样说的：“我把这姑娘家的身子给你吧。”我读了，怎么都觉得这个老赫家的姑娘特别像俺们东北乡下人说的话，甚至嗅出苞米馇子的土味儿来。这句话，我记得梅译本是这样说的——“我把[ch*]女的宝交给你吧”。看似一样的话，听起来感觉要好一些。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东扯西拉的，让人不知所云，没办法，老苞米也就是这个水平了，诸位要是不愿意看的话，骂一声走人算了。反正老苞米写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博客的文章篇数多一些，瞧着舒服。不然的话，就那么几篇，说不定哪天熟悉我的朋友过来串门会笑话俺的，骂俺：这老家伙是谁呀？认三两个字也敢开博客！

没办法，老苞米见万千博客中，似我这等水平的人不在少数，谁都“博”得，老苞米为何不“博”不得？在任何时候，像我这样假充斯文的人总是不能灭绝的，难怪大诗人李白早就有诗云过：我的地盘我做主，假作真时真亦假，借我一双慧眼吧，满城尽是霍元甲！诗中充满了无奈，看来这种事古已有之。

永远的冬妮亚。这话是老苞米说的。

写于2006-12-1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