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细雨,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漫步在小道上,穿过小道,我来到了东门楼的道口。东门楼的前面是一个大平台,平台的中央耸立着两棵大榕树。据说,两棵树原本不同根,随着日月的变迁,两棵树竟然慢慢溶合在一起,当地人称之为夫妻榕。
远望夫妻榕,还真有点味道。左边的树环抱与右边的树,丈夫伸出粗糙大手拥着娇小妻子的腰,一对恩爱夫妻的形象跃然于眼前。天还在下着细雨,我漫步于树下,手摸着榕树粗糙的表皮,似乎接触到了它们的体温。在树下绕了一圈我想起了在家乡的老妈老爸。
老爸比老妈大八岁。我曾怀疑,八岁的年龄差距,有共同的话题吗?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年龄只是见证岁月的流失,却不会消磨爱情的午餐。二十年来,老爸老妈没有闹过什么大的矛盾,虽然平时有些争吵,但这些都是天上的流星,一滑而过。老爸说过,没有红过脸的夫妻,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老妈认为这是“谬论”,但她似乎也信奉这样的“谬论”。
我的老妈在我老爸三十二岁那一年嫁给了他。那一年,我的老爸可谓是双喜临门。一喜,老爸解决了终身问题;二喜,那一年的年底,我们两兄弟蹦跳着蹦出我老妈的肚胎。据我老妈可靠的回忆,老爸在那一年睡觉都是挂着笑脸,又是忙着炖补品,又是忙着照顾我们两个小捣蛋鬼。我们和老妈都猜想,现在我们身体这么强壮,大概是老爸的功劳,老爸乃是第一大功臣。
这么多年来,老妈老爸有一个习惯。在午后闲暇,我老爸会泡上工夫茶和我老妈慢悠悠地品味。通常这段时间是他们俩的,我和老弟会乖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们两个会落落家常,谈论老爸的工作,谈论老弟和我。我要离家的那段日子,老爸的工作被提上老妈的日常议程。毕竟,老爸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啊!他不可能像年轻那么有干劲。老妈央求他去走走路子,谋求一份清闲的差事。无奈,老爸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不去跑跑腿,自然升迁没有他的份。老爸不急不恼,却惹得老妈几天不给他好脸色看。老爸知道老妈的个性,忙着烧好吃的菜来堵住老妈好馋的嘴。在家中,老爸的厨艺属于甲等,我的是半中等,老妈嘛,算是勉强及格,而我家那小子,基本上会泡面。
我要离家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失眠的我起身开门。客厅里有两个身影——老爸老妈。冲茶的白雾弥漫在他们俩的周围。老妈靠在老爸的身旁,就像他们年轻时一样的相互偎依。要是平时,我肯定会上前说说两句,开开玩笑,但此刻的我迈不开步子。
老爸老妈许久不说话,也没留意到我就在他们后面。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妈才说:“明天,阿大就要走了,后天小弟也走了,他们这么一走啊,家里清静多了。”我听着,心酸酸的。“唉,这不是你我都希望的吗,走出去,好啊!”老爸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扶着老妈的肩膀慢慢说道。老爸是个高龄烟民,老妈对烟味很敏感,却被动闻了二十年的烟味。“再说了,阿大和小弟这么一走,我们就过我们的两人世界,不是更好!”老爸安慰老妈时,就经常许诺过两人世界,也真的每次都实现。害得我们兄弟俩经常见不到他们两人,有时我们俩吃完泡面做成的晚餐,老爸老妈拎着一大袋小吃出现在我们面前。每当这时,老弟会眼巴巴看着我,我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耸耸肩。
茶还在继续冲泡,我不想打断他们的谈话,轻声回到我的房间。我站在窗前,无语,月光倾泻进了我的心田。月色,好迷人。
来到它乡已有一段日子,打电话找老妈聊天,聊到一半,老妈会说:“好了,不聊啦,你老爸约我吃饭,挂啦!”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机里已传来忙音。唉,老爸就是老爸,厉害啊!
我想,此时老爸老妈大概在某家休闲茶座里,正品着茶吧!
雨,停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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