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浓入血情难舍流沙轻语

发表于-2007年07月20日 下午5:53评论-1条

你说你要来,奶奶接到了你的电话,她是眼圈红着放下的,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二叔可有感应,我用手背悄悄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心里就有块骨头似的东西卡在的嗓子眼不想再说什么。

小院好久了似乎在呻吟中溃散着,小狗黑油油的眼睛似乎在穿透着我们无奈的心绪,乖巧而舒展的趴在地上窥探着这风起风落,铁链偶尔的响声惊扰着似乎还平静的命运。

风起了,小草儿摇曳着脑袋,无声的注视着这个古旧的土地,好久了,二叔黑夜里的声唤揪人心肺,不知道是疾病的疼痛,还是床板把骨头烙疼了,一声大似一声的叫唤,渗到骨髓渗进了脑子,抓的人疼,生疼!

弟弟,想你来看看你的父亲,你是独子,即便你的母亲和父亲分道扬镳,但是很多情况是万不得已才做出那样的决定,更是为了让你成长。

十七年了,焦急的等待成了我们的心痛,一种无法言表的血缘之痛。你六岁随着母亲走了,离开了父亲,那时的父亲已经是病入膏肓,你就把我们的血液扯进了无尽的思念中。

而我们也迎接了人生最大的灾难,我们在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我们无路可逃,只有坚强的迎击风雨,我们更无法顾及到你。

这么多年,弟弟,你一定很孤单,你一定很悲哀,你没有父亲,不,你有父亲,你有一个病卧在床二十多年的父亲,你的生命来自你的父亲,而你的父亲却没有了养你长大的能力,所以你的记忆中少了父亲两个字是吗?少了父亲这两个字的孩子一定会孤僻,一定会很多时候感到害怕是吗?不是爸爸不要你,而是爸爸也是奶奶在给他延续着生命。

房檐下的蜘蛛又结网了,阳光照射着,一闪一晃,奶奶却逐年的够不见,扫不了了,我的心想到这些就开始抽搐,泪眼婆娑,还能怎样。

一年的春天来了,秋天又过去了,我们随着年轮逐渐的增长,看到草长草枯,没有看到你,弟弟,我们的眼睛酸涩了又枯竭了,我们湿润了今天又湿润了明天的沧桑,依然在期待着……

弟弟,你长大了,终于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床上瘫着的爸爸,我们不论是离的时间很久,还是相距很遥远,这一切都无法割断我们的血脉和亲情。因为我们的血管里流着同一个祖先的血液,我们的心地就有一个相同的感应,有同一个心灵的召唤,在无声中回应。

今年的春天,燕子也来了,弟弟你来看看你的爸爸吧,他曾经很会讲许多笑话的嘴只是没日夜的喊叫,叫白了奶奶的黑发,那双大而圆的眼睛曾经迷恋了多少痴情,如今却只是深深的,远远的什么也没有了的一双空洞,那双修长的手依然那么白净,只是弯曲着不能再写字了,高大潇洒的身姿枯萎成了一具形似骷髅的骨架,知道吗?弟弟,二叔曾经是多么优秀而帅气的男子汉啊,那一张俊朗的脸,那一副潇洒的派头如今都应该给在了你的身上。

弟弟,院门口奶奶又种了好多希望的菜苗,希望来年是一个快乐的年,不要我们总是惆怅和无落,奶奶把那一把把的种子种成了希望,院门口的那一洼土是埋着希望的种子,她也在期盼,期盼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茫然,前景,只是有种欲动的期待,那可能就是冥冥中还有牵挂在等待着。

我们似乎忘记了还有个男子汉在遥远的地方遥视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你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可还有父亲的记忆,可会给父亲做父亲的尊严吗?他只养了你六年,六年的记忆中父亲还会是父亲的样子吗?

一股热泪奋涌而来,冲破了我情感的防线,我好想哭,弟弟,当年你有爸爸却是个瘫着的爸爸,而我们没有爸爸,爸爸甩手走了,我们注定都是孤苦伶仃的吗?弟弟,我们在风里雨里独自面对着那一堵堵虚伪、黑暗、邪恶、危险……的墙体,我们可否跨过,我们跨的是不是很艰难,我们彼此没有了联系,我们彼此失却了亲情,难道这厄运都要让我们尝尽吗?我们的命运怎么如此相似。

常有一个遥远遥远的声音传给我,思念?牵挂?惦记?哦,那是弟弟你血液舒缓着的召唤,血液里有种东西,会把同类人的灵魂牵制在一起,我们就应该是一类的魂灵,我们的血缘是相通的,有一丝微弱的叹息伴随着夜的深沉刺痛了我的心,我醒了,我知道了弟弟你在想奶奶想爸爸,想我们这些血脉相连的姐妹,弟弟,来吧,看看爸爸,如果若干年后你连爸爸的摸样都记不起,那是不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呢?

又一个秋,枯叶翻滚,二叔把身体弯曲成了一个小小的骨架,卷缩在床的角落,和日落日出抗争着命运的责难,奶奶的白发随着秋风瑟瑟而落,手指的骨节在岁月的河流中残喘着,哪个日子才可以舒展眉头,铺着崭新的被褥舒坦的安睡一觉,哪怕朝阳爬满了脸颊,真累,每个夜晚要翻身,每个白昼要翻身,还有那渗入骨髓的疼痛。

累久了就不知道累是什么概念,而是累成了一种习惯和爱,一切也就没有了疲惫和舒适的界限。

弟弟,你终于来了,你是个大人了。

听到一声姐姐,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吗?在梦里见的一定是,要不怎么十几年就一闪而过的刹那,我们早已认知了对方。

忽然觉得似曾一直在一块生活着,那么熟悉,那么情深,亲切的一声呼唤,亲情喷发在了血脉里相融而释。

心湖泛滥着爱的潮水,心湖泛滥着酸涩的泪水,红了的眼圈都被那带色的眼镜遮拦了,调侃着笑声撕裂每一颗心的冲动,哽咽着久远的记忆和酸涩,走吧。

奶奶,他来了,奶奶您怎么了,抬头看着这个一米八六的小子就是自己怀里抱过的孙子吗?奶奶的眼睛莹光闪动,一滑而落,颤巍巍的手指抹去了一缕蹒跚,去看看你的爸爸!

二叔感应到了自己的亲子,我们拽帘而入的时候,他早已费力的扭转了脖颈,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充满了舔犊的爱意,晶莹闪烁,睁大了眼的二叔在搜索着自己的儿子,是自己的儿子来了吗?

一声“爸!爸爸!”叫碎了我们在场的每颗心儿,二叔眼里的泪水倏然滑落,定睛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我们的心抖落了十几年的等待,泪水在那个瞬间倾泻而来,淹没了,淹没了脆弱,淹没了割舍不了的血缘,不能出声,奶奶抹着眼睛出去了,姐姐低头出去了,妹妹抽泣着出去了,时间凝固了时空的旋转,滴答滴答,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面孔一滴一股的打落了爱的圣洁,弟弟啊,我要出去了,不看着你了,无声的深情延伸在弥漫着不知是喜还是悲的空气中,微弱的呼吸窒息着我情感的河流,弟弟啊,看看吧,这个没有了人样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赋予了你生命的父亲。

我夺门而出的刹那泪水还是呼啦啦的扑满了整个面庞,手颤栗的在抖,心跳的在痛,喉咙里却搁满了咽不下吐不出的情感,弟弟,我们要坚强,我们都坚强,是不是太坚强就有了冷漠,我们为什么不能相拥大哭一场呢,我们太应该了,太应该相拥着哭,放开哭,可是我们却没有。

五月的天气,我们的心却如在寒冻,震撼了一抹的白云翻滚而去,我不想着悲苦,我不想我们痛哭,可是白云也不忍悲痛而去,瑟缩着每个日月的疾病,生生,活活,疼疼的拨开了我们的血肉,让那股血水融合在黄连般的滋味里。

弟弟啊,我们没有了父亲,可我们却想让你拥有你的父亲,让他给你爱,却也给不了,是注定我们要受苦受罪来修炼吗?来世会让我们相拥着有天伦的幸福吗?

软软的心脏怎么可以承受得住这种钢刺的压力,扭绞在一起还要被碾碎,碎了让风儿带走把,我们不是可以超脱吗,我们不是还能凝聚在一起共同抵御风寒的来临吗?我们有一颗大的心脏,有一个共同的血缘循环着,供血机能依然还强大,我们爱着,我们就没有被割断的理由,我们相互凝聚着一身的情感和坚强,我们就会好好的走完自己的人生。

奶奶院里的那棵桃树再过一年就可以结桃了,弟弟你还来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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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恋尘叶子点评:

一声声“弟弟”,呼唤着的是一份血浓于水的牵挂,
字里行间流淌着的,是厚重而无法隔舍的亲情!

文章评论共[1]个
流沙轻语-评论

流沙在这里真诚的感谢叶子老师的赏评!at:2007年07月20日 晚上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