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雪岩知我喜爱收藏,乔迁之际来电索要一幅油画装点房间,我说:“老朋友了,尽管自己来选!”
雪岩进门,望着我四壁的画作,调侃道:“你这儿开画展都成了!”然四壁看遍却无一中意。问我:“还有吗?”我望着满墙的草翠花红道:“俺还跟你藏啥心眼儿?巴不得把好东东都挂出来呢!”妻端着热茶出来,“那天俺收拾杂物,见地下室里有一幅油画,何不与雪岩兄弟把看一下?”“哪幅?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边说边挪步到地下室,东翻西找,总算由铜钱厚的尘灰里翻出一幅画作。
展开画布,映入眼帘的是茫茫雪原和一汪溪水。结冰的溪边,一株水草孤独地伫立水中,天边阴云密布,隐约可见一丛芦苇在寒风中颤抖。整个画面充斥着肃杀的冷色,可画的背后却偏偏题作《静静的冬日》。
雪岩看了又看,神态凝重。好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佳作啊!”
我不解,“就这么个玩艺儿,还称什么佳作?”“你看,”雪岩指着皑皑的白雪,“大凡画雪,画家都是用大号的画笔在底色上绘涂白色了事,可这片雪并非如此,它绵软干净,仿佛有一种入手即化的质感。”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可不是,那一片雪的确晶莹得极富光感。“你再看这株草,于天寒地冻中依旧保持着可贵的操守,宁折不弯,好一份令人钦佩的傲骨!你看它的工笔,如果我没有领会错,这株草才是整幅画的主角呢!”我仔细端详着那株草,墨绿色的躯身果然挺拔异常,草叶工笔细腻,连两侧锯齿状的叶缘及缘毛都勾勒得细致传神、一丝不苟。寒风中它傲然独立,陪伴它的只有冰面上模糊的倒影及一抹不为人注目的昏黄。
“这么说,这画儿倒堪称精品了?”我望着雪岩。他点点头,依旧目不转睛、爱不释手地欣赏着画作其他着墨之处,不时发出啧啧赞叹。
“可揭示它主题的冬日暖阳在哪里呢?”
“哥哥,你当真是有眼无珠。冬日岂不就是草下冰中的那抹昏黄?它看似微不足道,却是整幅画面唯一的暖色,可贵的很呢!描绘太阳不用强烈的色彩直书胸臆,而是借用冰面上不为人知的一抹折射,由此可见画家情感的含蓄以及构思这幅作品时的匠心独具。”
见我怔怔的样子,雪岩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句不该问的,画这幅画的,一定是个女的对吧?”
我没有回答。眼睛盯着画中的暖阳,八年前,我身处逆境孤苦无依时,蓉大大咧咧送这幅画时给我的一幕却渐渐清晰起来。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7-7-20 8:21:4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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