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上海的街道上,看着与自己无关的来往人群以及繁华的街景,我知道我的心平静而快乐。在怀抱着梦想前行的时候,阳光似乎已经不再炙热无边。十年之后,我又站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去赴一个美好的约定。
走进地铁站,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将我拉进了曾经的光阴里,十年前,那个正值青春的我不是曾经在这里欢快地穿行过吗?而十年之后,我怎么就倏然迷茫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呢?我站在那里,呆呆地伫立了好几分钟,看着两边稍作停靠而又呼啸而去的地铁,就宛如曾经交汇而又各奔东西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旅人,转眼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看着已经有些陌生的路线图,数了数到达目的地要经过的站的数量,有些象第一次离家的孩子,又有些象久未出过门的老人。当地铁门缓缓地打开,我走了进去,找了空位子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心底浮上了羽泉的那首《开往春天的地铁》。
从地铁转战到出租车,车子在路上奔驰着,内心的盼望在渐渐生长。司机左拐右拐,拐的我完全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觉得走了好远的路,直到要往学校的那条路上拐弯时,脑子忽然清醒了,方向也随即调整了过来。
车子在学校主楼前的门口停了下来,心回归了。
下了车,我径直走进了校门口,一眼就看见草坪前的石阶上,有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我知道,那就是明同志了。
内心的盼望落入了现实的快乐之中,我向他走去,怎么那般熟悉的感觉,怎么就像我们刚刚各自上完课约好在主楼前见面呢?生命中真的可以存在着不变的心绪吗?明抬起了头,他看见了我,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只是脸上挂满了生动的非常温暖的微笑。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起来欢迎我?他笑了,还是没有站起来,只是说,坐一会儿吧!于是,我坐了下来,这个并肩而坐的画面,是我们未曾想到的,而且是在十年之后的校园里。也是在这个季节,也是在这个地方,十年之前,我们并肩坐着品尝离别,十年之后,我们心绪坦然地并肩坐着品尝重逢的喜悦。想来人世间的事情,不禁令人慨叹。当然,这也是人为的力量,如果,我们不想见面,恐怕今生都不会再见面,更不用说在这个曾经青春漫舞的校园里了。
十年之间,校园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以为挺高的楼房现在看来显得非常的低矮,就连曾经是高大俊拔的主楼也觉得比当年矮了许多,其实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我们感官上的错觉罢了,十年的风雨之间,那些楼房应该是更加的历练了。原先苗圃所在的地方,全都被崭新挺拔而立的高楼代替了,那些曾经迎着风雨和着阳光生长的花花草草早已是昨日的风景,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犹如那段歌声悠扬的青春。操场上依然人来人往,好多同学在踢球、奔跑,尽情挥洒着他们美丽的青春。当我们沿着跑道一圈一圈缓慢绕行的时候,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依旧是那两个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的少年,在青春的路上相逢,然后说着各自恬淡的心事,聊着心中最细微却美好的愿望,在我们的大学时光里过着最平凡的日子。当一个球从远方被踢到明的眼前,他跑出去把球踢了回去,那一脚,又仿佛把我们的青春远远地踢了出去。回首来路,毕竟这一切已经历经了十年的风雨,即便所有的感觉未曾改变,即使恍然间以为自己仍然如同昨日,但风霜又怎能在我们的身上不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呢?而我和明早已经是两条交错而过的直线,曾经在青春的那个路口宛然交会,而后便沿着不同的方向延伸着我们的足迹。而今天的相逢,是我们对过往情感的另一种温暖的诠释,他使我更加坚定地相信,在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不同于爱情和友情的感情,非常的亲切但断然不是爱情,却又比友情来的更为深刻和温暖。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觉得这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操场几经整修,已经俨然是个很棒的小体育场,这里曾经留下过许多的回忆,深深浅浅的脚印,重叠着许多人的青春岁月,而我们的足迹不过是着操场上的淡淡一抹。和明的交谈没有任何的陌生,有些人即使许多年之后再见,却依然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就像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可以海阔天空一样,也许这就是人以群分的真谛吧?偶然几秒钟,会感觉恍然如梦,会感觉所有的现在都是一种错觉,会感觉不可思议、不能理解和无法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出差到上海,如果心底的梦早已经粉碎无边,如果对明的所有思念和祝福早已消失饴尽,那么这一次的上海之行中的赴约是根本不可能付诸行动的,我想这同样该是上天的旨意,让我在十年之后再次回到最初有梦想的地方,让我们可以站在原来的地方去回望曾经走过的时光。
人生就该如此吧?不管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什么,不管在曾经里谁对谁错,到最后,在彼此天涯之后,仍然可以带着真诚的微笑相聚,并在内心盛开满满的满满的祝福,我想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的片段之后,都不会再遗憾于曾经的错过了,这是情感的升华吗?
明依然很好,人格的魅力依然很清晰,心底终究泛起许多的恍惚和茫然,怎么当年真的就那么轻易地放开轻易地说再见。看着他依然清瘦的身影,内心的欢笑和泪水都在慢慢地沉淀。记不清说了什么,可是所有的话语又俨然都已留存。背包里放着数码相机和摄像机,我却没有动手去留下这所有的一切或者是所有一切中的一部分,这些真实的片段于我已经不需要靠着器械去留存,所有的都将永恒于内心的深处,即便有一天真的要去忘却,我相信它们还是会永恒在岁月中。
分别的时候,我很想握握他的手,传递一下内心的温暖。但我又俨然不会去握他的手,因为在心底还是愿意坚守着这一份纯洁,即便是一次纯真地握手。地铁的门缓缓地打开,明先走了出去,他转回头站在门边,看着我,含着笑,我们的目光在上海的夜里交汇成心有灵犀的真淳。他没有离开,直到地铁缓缓地开始启动,他的目光依然越过人群,我朝他挥挥手,他伸出他的手,是一个成功的标志,我笑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内心缓缓流淌的祝福。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也是。
明回复:祝福你,祝福我,祝福我们彼此的未来都更加美好…
于是,我知道,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带着彼此的祝愿好好生活,为了自己,为了对方,也为了曾经共渡的那段青春岁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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