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雨
老郑是一个在当地出了名的憨厚老实人。
在九十年代初期,凭着他的憨厚、埋头苦干的精神,刚参工作不到三年就混到了当地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科长职位。他的顶头上司对他很是赏识,并亲自作媒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了他。
他老婆阿群是厂里出了名的厂花,不仅年轻貌美,而且还能歌善舞,是厂里出了名的大红人。每逢上级考察、客户造访,她无不应付得如鱼得水。一个办公室文员能够成天与厂长、领导进出于酒店、宾馆,其能力可想而知。每每同事们都为老郑能娶到如此娇妻赞不绝口时,老郑却总是淡然一笑。
99年,单位体制改革。不知何故,老郑主动提出出了下岗,理由是他有文凭,有技术,能够在外面找到工作,多留一些机会给其它需要岗位的人。
那时,很多合作单位给他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他去沿海地方发展,老郑都一一拒绝了。原因是家里老丈人正卧病在床,老岳母也是大病小病不断,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孩需要人照顾。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老郑在当地一直没找到一份稳定地工作,不过凭着一身过硬的技术,今天帮这家,明天帮那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自在。
第二年,单位因为效益不好宣布破产了,老婆也随之下了岗,跟着厂长一块去了广东发展,家里两老一小全落到了老郑一个人身上,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着两老一小,成了典型的留守男人。
老丈人久病去世了,老郑给妻子去了电话。她说她现在单位上有事走不开,让他自己作主就是了。
妻子从广后很少回家,为担负起一家三口的重任,老郑几乎什么活都干过,在厂里打过临时工,开过摩的,摆过宵夜······看着他日渐憔悴、青铜色的面孔, 真的很难跟当年风光无限、才华横溢的科长画上等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郑习惯上了贪杯,但酒风很好,醉了后从不多言,呼呼一觉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一次我出差去广州,我问老郑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给他妻子的。他拿出了他们当年的结婚照给我,让我见到她后把这个给她,告诉她儿子快上初中了,叫她不要担心;妈妈也很好,记得有时间常回家看看,儿子很想她,没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也行;外面社会很复杂,自己要多一个心眼;不要只顾着保持材而不注重饮食······
照片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折痕。新娘身作洁白的婚纱趴在老郑的背上,笑得很开心、很甜美。
广州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很美、很现代。
去阿群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沉重。
车在城郊的一座山庄停了下来,几座零零星星的别墅点缀其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阿群坐在太阳伞下的沙滩椅上喝着咖啡,吊带背心、短裙,显得格外高贵,旁边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草地上玩着足球。
说明来意后,阿群始终没有打开只有1米高的栅栏门。此时虽然只有一栏之隔,却将人拒在了千里之外。
“阿群,是谁呀?”从里屋走出一位50多岁,体态雍肿的男人。
“没有,一个问路的!”阿群显得十分紧张。“能留个你的电话吗?”
我递给了她一张名片,她很是小心地捏在手里回到了里屋。
回去路上,她给我发来了短信,让我转告老郑,她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找她,她有时间会回去看他们的。
回到湘潭时,老郑正在帮人修一辆摩托车,一脸的油渍。
“见到阿群了吗?她还好吗?是不是很忙······”
“见到了,她在帮一家单位作事,没时间回来看你们。”我打断了老郑连珠炮式的追问,从口袋里掏出1000元钱塞给了他。“这是她让我带你的,让你把生活开好一点,不要太累,要注意身体!”
说这话时,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此时,天下起了小雨。我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望老郑时而站起,时而趴下地折腾着那辆抢修多年的摩托车,一股慕名的茫然涌上心头。
“你的泪是伤心的雨
在我心里下个不停
明知不该想你,失去也不可惜
却又如此情不自禁
你的笑是天边的云
在我眼里总是飘不定
纵然你用假意,挽走我的真心
还是如此难忘记
反反复复问自己
为何对你难舍又难续
总是这样怨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爱上你
你的泪是伤心的雨啊
让我从此看你看不清
怕你再一次再次伤透我的心
你的泪是伤心的雨呵
让我不敢再靠你太近
却让我依然甘心为了你”
但愿这场雨后,带给老郑的是一道美丽的彩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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