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被叫到刘副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刘局长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去年刚来的大学生,工作干得不错,吴局长也有心栽培你,但最近你的生活作风确实有问题,把局里弄得乌烟瘴气。”“对不起,我……”“你不用说了,回去写份检查,深刻反省反省,在局办公会上表个态,与宋彦一刀两断,否则局党委只能给你们处分了,好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铭沮丧地走出来,刚抬头就看见几个科室门口都快速闪进人影,他知道他们又在刺探他新的“隐情”。他真想骂这些卑鄙小人,却没有这份心情,于是只说了句“无聊”,声音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
其实,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引起领导和同志们的关注。“什么领导有心栽培,狗屁,前两天遇见局长,打招呼时,局长习惯性地“啊”了一声,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你是哪个科室的”。这些天同志们对他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大家凑在一起就开始聊聊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关于他和宋彦的“花边新闻”,“昨天我还看见他俩一起去她家了”“铭是吃错药了,找个比他大近10岁的女人,没见过女人啊”有人说“他还想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啊。”周围的人就不怀好意地笑。在他呆的科室所受的待遇就更惨了,别人都不怎么答理他,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甚至当他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瞥一眼他,然后就有人开心地笑。
他受不了啦!为什么在他自认为找到幸福的同时,就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不就是一个大他很多的女人,她是个寡妇,一个同他母亲一样早早守寡的不幸的女人,而她和他得到的不是同情而是嘲笑。
刚开始时是她悲惨的经历打动了他,他从她身上看到母亲年轻时的影子,男人总是有保护欲,何况而今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他开始想她,这个可怜的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他害怕别人轻蔑的眼光,害怕别人指桑骂槐地说她,当面人家会说“你是越活越年轻了”背后人家会说“还不是那破烂勾引人家,要不然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会看上她”。“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一个正常的家”。随之,铭想起自己的家。
他的家在沂蒙山区,他是遗腹子,可怜的母亲刚结婚半年就失去了丈夫,人们都说她克夫,甚至他外婆也这样说,最后连母亲自己也相信自己命不好,条件好些的人家不敢娶她,条件不好的人家她也不敢嫁,善良的她总怕毁了别人的家。就这样,母亲守着他从黑发熬到白头,等老了岁月,哭断了肝肠。母亲早衰的面容,怔怔的目光,以及时常蒙在被窝里的哭泣,深深印在他的脑海,怎么也挥不去,今生注定他要活在母亲的阴影里。
宋彦六年前离的婚,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儿,虽然女儿很乖,虽然她的工资暂时还够她们母女生活,但他知道她过得很苦。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需要有人爱、有人疼,而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毕竟她受到了婚姻失败的伤害,她甚至害怕涉足新的感情,害怕新的希望会带来新的失望。但她与母亲不同的是她毕竟接受了新感情。即使很艰辛,即使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但私奔对她来说只是在文学作品或者在影视作品上见过而已,想到那些感人的场面,竟觉得自己的爱情有些悲壮。私奔是要付出代价的,整个小县城会因为自己的故事沸腾的,她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闲聊甚至娱乐的谈资。为什么只有当纯真的爱情变得悲壮惨烈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脱俗是如此不易,深深感动并常常忆起。
在如今的世上私奔,桃花源是找不到了。男耕女织的神仙日子只是一种想象。到处拥有的只有嘈杂、喧闹,物欲横流。怎么私奔,也是个问题。虽然交通发达、信息也同样发达,说不定刚逃走,就有人知道你落脚哪里。也许这只是个困难的构思,也许只是说说而已。在这个想法完善的过程中结局可能就有了,分手或者等待抑或自我结束。宋彦和铭都是一夜没睡,宋彦都想给铭打个电话,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好,会弄得真正分手,但告诉他勇敢面对,自己都没有底气。最后在痛苦地思索中不断想到的那句名言“爱他就要让他幸福”提醒当局者还是自己退出比较好。正好姑姑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避开这是非之地,大不了考验考验双方的感情也好。明天就请假,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宋彦竟一觉睡到天亮。铭也在合计着是不是抽空回家看看母亲,最近总想起她,心神不定的,趁机也好散散心。这样想时,感到一阵困意,梦中他携着自己的媳妇宋彦见到了那座他熟悉的、望不到头的绵绵大山。
本文已被编辑[玉笛洛城]于2007-7-18 10:17:28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闷闷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