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的尴尬
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驻地部队的旁边,楼下就是训练的操场。那时候不懂什么是部队,不懂什么是军人,不懂的东西太多……
随着时间逐渐长大的我也懂得了许多,习惯了部队的哨声,习惯了他们出操时的口号、整齐的步伐。那样的声音魂牵梦萦地伴随着我多年的梦。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注意他们了,开始喜欢有事无事的趴在窗台上望着他们训练发呆,开始望着他们训练出错的样子傻笑。
有个人的身影常映入我的眼帘,身材高大魁梧有一米八左右,不知道他肩上是什么图案?只看清是一条横杠中间一颗星星。(问爸爸才知道是少尉)
记得我读高二那年的夏天,星期天的深夜下了场雷雨,风特别大,我忘了收衣服,等我早上才发现衣服被吹到操场上去了。我想把衣服拾回来,可犹豫的是:被风吹跑的衣服里面包括我的内衣;不去拾吧,可今天学校早操用的校服该怎么办,唉!还是硬着头皮……
门卫的士兵不让我进去!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正在这时我的眼光瞄见熟悉的身影,急忙换上我的招牌动作——笑脸迎人(俗话说“恶人”不打笑人脸)。扯开嗓子大喊:“喂!叔叔。”还好他听见转过头眼神似乎在询问:在叫我吗?我向他点头。他走过来(近距离的他果然高出我一个头)问清哨卫的事由,看着我着急的表情:让她进去吧,我会看着她的。
经过同意我就不客气往目的地冲,拾起校服就想溜。他跟上来叫住我:慢着,谢谢都不说一声?然后指着操场旁的一棵小树上挂着的内衣说:是你的吧!难道不想要了吗?我望向他指的方向,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尴尬的不知所措,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他的一句:要迟到了!我才如梦初醒,只好跳起身扯下挂在树上内衣:是我的怎么着?难道你很想要吗?说完以我短跑长项的速度冲出部队的门,不忘礼貌的对哨兵说了声谢谢。讨厌那高个子家伙在我身后哈哈哈笑得不知有多开心,我气得牙痒痒,心里盘算着:此仇不报非女子!被捉弄的感觉牢牢记在心里。
那一年我17岁,(后来才知道)他24岁,比我大7岁,(是个吉祥数,哈!)籍贯成都。
梦想的选择
我是个性格很随和的女孩子,其实那件事我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要考试了学习很紧张,时间一晃就放暑假了。那学期我考了班上前十名,老师说前十名的没有暑假作业,只有一篇有奖征文,只要是健康的,内容题材不限。
我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平时数我鬼点子多,在我苦思没什么题材可写的时候,一个好点子印入我的脑海:《我身边最可爱的人》,征文附带几张内容不错的照片,文章肯定……嘻嘻!我在心里窃喜。
找来相机在窗台上实行这个小计划,忙碌了大半个月洗出的照片一张都不合格,照得不是太远就是太模糊。如果没有照片征文就失去了应有特色,在部队周边生活十几年对他们军人了解也很深了,写征文不是问题,可是……
伤脑筋!还是下楼出去走走,刚经过部队门口就被人叫住。我转过身看见高个子叔叔站在阳光下(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冤家路窄),嘿!我不报仇,仇人还自动找上门。他向我走过来,小妹妹有空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本不想理会他,可他当时的表情是那么严肃使我不得不跟着他走。
他的办公室还有两位军人,其中有个肩上的星星比他多两颗,示意让我坐下:“我们看见这半个月以来,你不停的拿相机偷拍我们,不知有什么用意。”“没什么用意,我只是拍风景。”我随口回答。
啪!其中一个恶凶凶的拍了下桌子,很大声响吓得我一楞,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高个子叔叔急忙说:
“朱队,别吓着她,人家还是小姑娘。”
“小姑娘?年龄小就可乱来了吗?这样我们可以告她了。”
高个子叔叔跟我解释:“你在窗台上拍照被我们哨兵发现,不知你想做什么,把原因告诉我们,不然你会有麻烦。”
没有办法我只好实话实说,他们听了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我不知道我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不过事情有了转机,经过商量他们觉得我题材很不错,决定让他们的文化干事帮助我,并批准我有两个星期时间可以进入部队体验战士们的生活。有了专业的“师傅”,我这个业余的可是大大的受益呀!真是太好了!我高兴得那晚竟然没有睡着觉。
那两个星期我都忙碌在部队里,看战士们训练、吃饭、休息、娱乐,军营里的生活有苦也有甜、枯燥又丰富,家人来信、爱人来信他们疯闹的程度都不一样,最兴奋的是来电话(那时最快的通讯工具就只有电话)。
他们把我当朋友都想来帮我,把生活上的问题,心里的秘密告诉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他们的信任是我的荣幸,我那轻松欢乐的笑颜也留给他们非常深刻的印象。
从战士们那里知道高个子叔叔叫丁国峰(绰号峰子),凶凶的连长朱建华、文化干事艾生兵,很客气的指导员罗江彬、训练标兵五班长李志勇,我嘛!我叫韩非雨。
收集好资料加上文化干事提供的精美的照片,战士们训练时勇猛动作的瞬间和娱乐时轻松欢乐都深深打动我。峰子叔叔笑着对我说:
“革命尚未成功仍需努力,征文写不好要打屁股。”
把我当小孩子是小看我,有压力才有动力。剩下一个月暑假我哪里都没有去闷在家里写征文。
因为心里没底写好后没有让他们看。幸运之神真是眷顾我,没想到我征文在比赛片区得了个第二名,当时征文获奖奖金有300元。这样的荣誉是属于战士们的,包括文化干事、脾气不好的朱叔叔、五班长的大力支持,更离不开峰子叔叔对我的鼓励。我心深处有朵小小花苗在萌芽。
300元的奖金我没留一分,急着想把好消息告诉他们,找人帮忙给他们送去几箱水果,剩下的为战士们的文化生活补充了精神食粮。
我心里有个想法急着找他商量,办公室里他正好在整理教案。
“峰子叔叔,我的征文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靠你们的支持,谢谢了。”
“那里面也有你自己的努力,谢什么,再说你把得到的利益不都全捐给战士们了吗?他们都想来谢谢你呢?”望着他眼里的欣赏我心里开心极了。
“为什么叫我叔叔呢?我有这么老吗?”我一头雾水歪着脑袋。
“不是都叫解放军叔叔吗?你比我大呀!”
“大七岁也不至于大一辈嘛!”
“那怎么叫才算有礼貌?”
“都这么熟了,叫哥哥吧!”
“哥哥?哥哥!”我笑了,“好呀!多个哥哥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关照关照了!”他似乎看出我的天真而又狡黠的想法。
“你呀!今天找我有事?”
“有事找你商量,我的大学志愿有目标了,经过这次征文比赛,我觉得当军地记者很适合我,我想报考解放军政治学院新闻系。”他正想对我说什么,一串紧急的脚步声伴随着闹嚷嚷的声浪:
“排长,出事了,五班的一个战士在训练时不慎从器械上摔下来了。”听后我和他都往操场上冲,只看见一大群人围着那名战士,五班长急着想上前查看伤情。我直觉的大喊:“别动他的腿。”当时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把训练场上用的短标杆从土里拔出来,解下我的休闲鞋的鞋带,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固定好战士受伤的腿。不凑巧的是那天军营里的军医有事外出,打了120急救电话,可好点正规的医院离军营还有点距离。
在手术室前等了五个小时,医生说当时如果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受伤的腿即使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现在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可以重回训练场。医生的话使大家都松了口气。峰子拍拍五班长的肩,叫他不要再自责了,转过头深深的望着我:“放弃学新闻,以你的聪明和才干,军医大更适合你,我们需要你。”也许军营里都需要更多的军医。
望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神里透露着渴望,我的心被锁进他那幽深的双眸。不用想了!我会听他的,我的选择……
单恋的代价
单恋算不算是一种恋爱?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偷偷爱着一个男人算不算犯法,会不会以偷窃罪被提起公诉?
我想我是喜欢上峰子哥哥了,喜欢他的成熟、喜欢他的稳重、喜欢他的温柔、更喜欢他为人处事的能力。
他的那句话一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就为了他的话,我放弃了我的梦想,选择了他渴望我报考的军医大。
为了能顺利通过高考(以我现在的学业水平还得加油),高三的最后一学期我选择了住读,没有跟他讲我的决定,不想被他看低,也想给他一个惊喜,父母也夸我懂事听话。
那段时间真是忙碌,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泡在书堆里。当学习遇到困难时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们,有空给战士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情况,他们也会给我打打气,说些鼓励的话,问我想报考什么学院我总是笑而不答。五班长告诉我:丁排长带话叫我好好复习加油考。我心里很想问问峰子哥哥的近况,可是我却开不了口,但我很想他。也许他就是我学习的动力。
高考前放了三天假,我没回家,怕见到任何人,这一点都不符合我的个性呀!既紧张又高兴,努力通过这一关我就有借口去见他了。
高考结束了,感觉满有信心。没有收到通知书之前我还不能“行动”,于是有空就去外面找资料,要想做军医,我这只“笨鸟”得先飞呀!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
时间过得很快,我一心等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当从邮递员手中接过那白色的信封,我看见信封右下角的“军医大”字样,我以刚上分数线合格,好险!不用多想拿着信封就往部队冲。明显感到心中的激动和心跳的撞击。门卫哨兵把我当熟人,我忍着激动,平静的慢慢地走向他的办公室,罗指说他在寝室。
第一次来他的寝室,门没有关。我敲门没人答,就走进去。多整洁的地方!很朴实!就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书架一书桌,连衣柜都没有,床底下有一大行礼箱,是否所有衣服就装在里面?书架上书还真不少呢!
书桌上有个很精美的相框,里面肯定是他很重要的人。拿起一看,大大的眼、白里透红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多么漂亮的女孩!年龄跟我相仿。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使我的心好痛!好痛!
“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转过头看见他笑着对我说。看着我拿着相框没等我问就说:“她是我们家的宝贝,她……”他突然脸红了。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急忙拿出通知书打断他的话。
“我上线了,恭喜我吧!”
“丫头,恭喜你了,真的吗?军医大?你怎么没跟我说。”他看了看录取通知上的学院,“体检要过关呀!”
“谢谢!我现在就去告诉五班长他们。”
“丫头,喂!……”我已经冲出他的寝室。不能再呆下去了,眼泪会掉下来。“我们家的宝贝”!她已经通过他父母的认可了?我只是他妹妹!或者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太厉害了!真的被你考起了,恭喜啊!”五班长开心的向我道喜,战士们也围着我,拿着通知书反复看着,他们眼里有着羡慕。
“李班长,如果没有你和战士们的支持,我也不会有今天,希望以后多联系,相互鼓励,也许我会回到这里来的。”
“回到这里,什么意思?”我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是啊!我不能这样沮丧,既然选择走这一条路,即使开始的初衷是为了他,但看见腿受了伤治好后回到训练场上又生龙活虎的小王(王强)战士,我想战士们更需要我,那样自我的价值会更大。
后半个月通过体检,整理好一切,告别父母、告别朋友、告别战士们、告别我已熟悉的地方、告别了他,北上求学。
再见了峰子哥哥,即使单恋你的代价是孤独的,你为我选择的路现在成为我自己的路,我会勇敢的走下去……
花开的过程
求学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军校跟普通高校生活不太一样。大学生活应是丰富多彩自由自在,而军校有太多的约束,严格的军容军纪,生活里就直线加方块,从小在军营边长大的我,这样的困难可是小意思,吃苦怕什么!
而最大的困难是面对那些医学理论知识,医用名词,解剖学、化学、试验……我不知道是那样的复杂。苦恼的是为了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更佳,选择学期课业的时候我选了最长的五年,而且外带自修心理学,有段时间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一进入学院等安顿好后,我就给李班长他们打过电话,告知过我的通信地址,他们也给过我鼓励,可我的压力不是一两句鼓励的话就能得到疏解的。
那段时间我失眠了,违反学院规定晚上跑到操场的一角发起呆来,没想到真的被领导发现了,负责医学 理论的袁教授,值班时在我偷溜出寝室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她狠狠的批评了我。看着她严肃的表情, 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无论发生什么事,遵守学院的规定是每位军校学员应尽的责任,你这样的行为我完全有权扣除你的操行学分,不过我还是要请问你行为的原因。”
于是我就像遇到救星一样,把教授当妈妈、当朋友,诉说我的经历、我的梦想、我的学业、我的压力。(没有说我单恋峰子哥哥的事)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的学习方式错误,既然是学医的,首先医生就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讲究劳逸结合,学会调整自己的心态,学会减压。好!时间太晚了,今天就说到这,现在回去睡觉,放轻松!明天早休课到我办公室来。”袁教授拍拍我肩点点头叫我回寝室。
第二天一早我就整理完毕,等到早休时间,跟班代请了假。在袁教授办公室门前长长舒了口气才有勇气敲门。我们谈了两节早休课的时间(终于知道心理疏导是多么的重要)。我终于露出了到学院以来发自内心而又久违的笑容。新的想法在心中滋生,在这五年的学业期间我必须兼修好心理学。
“看见你的笑容就知道你的‘病症’已经缓解了,看了你的入学资料知道你有文艺方面的特长,医学不好学就要找对学习方法,有压力就应该及时得到解除,多去参加学院组织的课余活动,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学业才会更进步。”教授呀!我是多么的感谢啊,你就像朋友更像亲人。
“违反校规的事我暂时不计,希望你用好成绩来回报我。”
“我会努力的,教授,谢谢你!”我满怀信心的走出办公室。
学院队里选文艺代表,我也积极参与。为了有更多时间学习,我只负责活动的策划工作,战友们(学员们)给我取了个绰号“韩编导”,他们都说我点子和想法最多。
第一学期我只是刚考合格,所以放学期假我没有回家——想多点时间学习。不回家父母也很理解我。北方的气候恶劣,孤独时就会想起峰子哥哥,也许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从与部队李班长他们来信中得知峰子的一点消息,知道他最近在学习准备考研究生。
第二学期经过努力,学业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也得了个乙等奖学金。这学期可以回家了。回到熟悉的南方、回到亲人身边、回到日夜思念的地方。
当我穿军装来到部队门口的时候,欢迎我的人还真不少,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他们都是听过我的故事来看热闹的(部队里很少来过女兵)。拉着我坐在操场边训练空地上对我问东问西,兴趣浓厚。正好我也想用心理学跟他们沟通沟通。对我最熟悉的李班长也有得意之色,让战士们投来羡慕的眼光,看见他们那样心里真的是很高兴。
我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唉!后来才知道真不凑巧的是——我回家他也回家探亲。更让人失望的是到了开学时间也不见他回部队。爱一个人需要缘份,但不管我与他有缘无缘,关心从来不打烊,即使做不了爱人也可以做朋友。
我带着遗憾回到学院。时间过得很快,四学期的时候,李班长的信越来越少,到后来就没有音讯了。我打电话回到部队才知道他已经退伍。真是不够哥们义气,不告知一声甚至连再见的话也不说,看来有空去老家找他算总帐。这几年如果没有他的鼓励和帮助我又怎么能有信心,失去知心朋友是多么的可惜……
“韩非雨,有你的信。”我接过管理员递来的信,右下角那部队熟悉的编号,快速的打开:
非雨小丫头:
你好,最近生活还好吗?学业有进步吗?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不知过得怎样?你肯定会奇怪我为什么写信给你,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李班长退伍了,被你救过的王强现在当任五班骨干选拔为士官,看到现在的他你应该更有信心学好专业,李班长把这个继续支持你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以后会经常写信给你。
非雨,我想对你说句话,希望你能明白: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盼你的来信:峰子书
2001年12月21日
真是含蓄呀!还用英文写,怕别人知道吗?我怎么不知道那段话的意思,可是话里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呢?
收到他的信高兴之余心里却隐隐不安,峰子哥哥是个花心的人,有了女朋友还……或者是告诉我有人暗恋我?唉!回不回信呢?
考虑了大半个月才提笔给他回了信,告诉他我不明白那段话的含义,现在以学业为重,请他不要逾越。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提有关感情的话,而经常写的就是战士们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每次见到这样的话心里都很甜。为什么会有牵挂?为什么会有依恋?为什么会突然一个人傻傻的笑?为什么一个人又会莫名的感到失落?爱情真的是有魔力的吗?小小的一句安慰话就会给我很大的动力。有峰子哥哥的鼓励和袁教授的监督,我的学业成绩上升学的很快,教授是否看出了什么,常常笑着说:“小丫头,长大了。”
花开浪漫时
时间过得恨快,要到毕业分配了。在这段期间我和峰子哥哥也见过几次面,大多数都是和他的兵在一起,很少跟他单独相处过。他经过四年的研究生学习由当初的少尉提拔为现在的上尉。我也由小姑娘转变为婷婷玉立的大姑娘,所以他信中有时会说:那张清纯的脸、那双明静的眼,叫我日夜想念。
为什么要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女朋友不要他了吗?始终提不起勇气问他。
最后一学期学院安排践习,三个月在医院,三个月在部队。军人就是要选择奉献,申请去坚苦的地方。峰子哥哥所在部队在郊区,条件也不算好。跟教授商量,学院也同意我的申请,联系部队也说需要我这样专业人员的支援。
峰子哥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在医院提前半个月践习完。请了五天假去完成多年的心愿——到李班长的家乡看看他。那小子混得不错,在一家企业当保卫干事,跟以前一样手下也有好多兵,小家庭过得红红火火,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告诉他我在他原部队践习并有可能分配去那里,他说了句:“你这个娃娃终于回家了。”
是否事情太顺利了?赶回部队的路上由于才下过大雨,长途车在国道上出了车祸。当车头撞上了大树时,我也被前座的靠椅撞痛了胸腹部,汽油洒出来很快车箱开始着火,浓烟四起,车上乘客开始慌乱逃离。我忍着疼痛想疏散他们,可场面太混乱,坐在我后排的一位女孩已经被烟熏昏了。我是医生而且又是一名军人,我得救人。费了很大的力才把她拖出车箱。把她平放在地上,探探呼吸很微弱,想叫人来帮忙,可那时的人都顾着逃命。我也没有碰到过真正现场的情况。救人要紧!放平女孩四肢,解开颈部第一颗扣子,使身体得到松驰,被浓烟熏昏形成气管堵塞,应及时采取人工呼吸及胸部(腔)按压措施。由于条件限制也只能这么做,口对口吹气五次按压胸部五次,时间越长如果还没有清醒,吹气和按压次数都得增加。
我全部心思都系在救人上,周围环境忘得一干二净,大约过了三分钟,女孩才有知觉,我急忙侧过她的身体拍她背部,她咳嗽几声才苏醒过来,我也松了口气。
由于附近居民拨打了120、119,求援声、警声充满整个现场,我这时才有时间看清女孩的脸,好熟悉的面孔,想着想着一阵剧痛袭来,有股血腥味往喉咙涌,随即我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熟悉的景象让我知道自己处在医院里。时间过了多久呢?试着抬起手可手被什么牵住,举动惊醒了趴在我病床边的人,穿军装的峰子哥哥!他怎么在这里?他总能明白我的眼神: “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内脏有点拉裂伤所以有点痛,医生说休息半个月就会痊愈。”我想坐起身,他忙扶着:“别乱动!”
“可你怎么在这里?”我虚弱的问。
“你先休息,我有任务先回部队,等明天有空再来看你,你父母也来了,去医生那里问你的情况。”正好父母推门进来。
“非雨,我先走了,伯父伯母我走了,等有空再来看你们。”他向我父母点点头推门离开。
“非非,他是谁?”父母问。
“峰子”我随口一句。
“什么!疯子?”父母惊讶到。
我看见他们的表情差点笑出来,“他叫丁国峰,是我要去践习部队的领导。爸妈,你们还记得他吗?我们家旁边那个部队的,高二时得奖征文比赛多亏他的帮助。”
“怪不得这么眼熟,你应该多感谢人家,叫别人“疯子”多没礼貌,而且你这次住院也是他通知我们的。”父母指出来。哈!哈!我和峰子哥哥的事他们还不知道呢。
第二天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疼痛感缓解些了,医生对我检查时,学院竟然安排袁教授来看我,教授后面跟着峰子哥哥。
袁教授带来了学院领导对我的慰问,事情的处理以及事后的实习安排,最后是院方对我的表现大为赞扬,要号召全院学员向我学习。“那个女孩没事了吗?”我问。
“没什么大碍,吸入的浓烟因你的及时处理没有生命危险,经过医生的治疗,她会比你更早出院,你放心,我们跟要实习的部队领导商量,他们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已在实习分数上打了高分。部队领导有事对你说,你们谈,我去跟医院方面有事要办。”袁教授对峰子哥哥点点头走出去了。
“你怎么有空来?”我看着坐在床边的他。
“我来看妹妹,顺便来看看你,这是部队战士们送你的花。”我这才注意他从身后拿出一大束鲜花,“谢谢!真漂亮!”
“妹妹!你有妹妹?”我回过神惊讶道。
“就是你从车祸现场救下的那个女孩,你见过好的呀!就是几年前在我寝室你看过她的照片,你忘了吗?”
“妹妹!真的是你妹妹?”我激动地问他,他点点头。
呵!真是个笑话呀!我为了这样一个“妹妹”误会了峰子,我的那些单恋日子就因这两个字显得荒谬,难怪峰子哥哥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他根本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未对我说清楚。
他看见我脸上复杂的表情,“你怎么,你不相信吗?告诉你哟,像我这么帅的人当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你干吗那种表情。”
我听完即哈哈大笑了出来,恶!什么呀!哪有这么自大的人,脸皮还真厚自己说自己长得帅,我一直笑一直笑,他看见我奇怪的动作:“干吗笑啊!别笑了,会影响病情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这时我心里是多么舒畅,多么高兴,我不会再因为他的妹妹而压抑自己了,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休息半个月我出院了,我要抓紧时间去部队。这段期间峰子哥哥有空就会来看我,心里甜滋滋的。丁晓莉(峰子哥哥的妹妹)比我先恢复出院,天天陪在我身边,跟我同龄的她个性比我开朗很多。只是没想到趁放假来看哥哥的她会遇到这样的事,幸好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她说我是她的‘有缘人’,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去军营那天战士们都来迎接我,部队来了实习女军医,他们都很兴奋,对我问长问短,害得峰子哥哥对他们吼:“都回工作岗位上去,围成一团干嘛,有什么不舒服再去医务室。”我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就想笑。
都过了半个月了,峰子哥哥一直不准我开展工作,但医务室却很热闹,战士们训练完毕之余都会来看望我,我也想快点熟悉他们,对他们的身体、心理都要全面掌握,这是做医务工作者的职责。
“不是叫你多休息吗?怎么又不听!”峰子哥哥进医务室就嚷。
“我已经出院了”,我没有放下手里的工作仍然继续为战士们检查身体。
“这是命令。”他开始吼我了。
“不要以领导的身份来压我,身体是我自己的,好没有好我最清楚。再说我是军人,如果这点辛苦都吃不了,以后如果上了战场又怎么办呢?”
我分析给他听。他用眼睛瞪我,我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战士看见这种情景都闷着不敢笑出声。他气凶凶的推门而去,战士们说很少有人跟丁队这么说过话,看来他气得不轻,我是有道理的,这是我第一次顶撞他。
还好他没有公报私仇,我以实习满分回到院校,我以优异的成绩被院校领导评为“学院嘉奖”,顺利毕业被分配到峰子的部队,而且以自己的努力拿到心理学结业证书。即将告别生活多年的院校真是舍不得,难以割却的战友情、师生情。教授说:“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该让他去飞翔,继续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听懂了教授的话,但我已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教授一直点头,“教授要保重身体。”
娃娃终于回家了,以前的娃娃现在长大了。绿色的军营绿色的梦,我带着梦想离开,如今带着祝福回来,在部队军医的带领下努力工作,想成为一名合格而又优秀的军医是要靠时间、靠经验……
一排三班的战士小许,进军营以来经常感到肚子疼,影响了军事训练也影响了生活,没有精神学习,身体也折磨得很瘦弱,三班长一直以为他是找借口偷懒逃避训练劳动而想调到轻松的岗位上工作。
“我认为小病不可忽视,既然部队的医疗条件有限,就应该去大医院检查。”我找到峰子。
“现在是训练的高峰期,谁也不能离开。”他态度很强硬。
“不能拿战士的身体开玩笑,军事方面归你管,战士的健康归我管。”我脾气也上来了。
“你这个女人……”他看着我一脸的坚持。
经过彻底检查,战士小许患有慢性阑尾炎,还好没有发作,如果一旦发作,控制不好就会转为腹膜炎,那是有生命危险的,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判断又得到了战士和领导们的认可。
从这次事情上我得到一个想法,必须开展“全军”身体健康检查,预定半年或一年复查一次,而且每名战士健康资料必须备案,我拿着方案计划书去峰子办公室讨论。办公室门虚掩着,正准备推门而入,里面的谈话声止住了我的动作。
“韩非雨那个小妮子,真是气死人,本想调来如此优秀的军医,对部队建设有帮助,可她不听命令专门和我对着干。”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非雨的工作态度积极,她的建议和判断还有医学知识都是大家认可的。”新提拔上来的张连长说到。
“你帮她说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她,还有其他干部也对她跃跃欲试。”
“什么话,我知道你喜欢她很多年了,朋友妻不可戏”……后面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全是那句:你喜欢她很多年了。峰子哥哥喜欢我?放下将要推门的手转身离开办公室,我的脸很烫心跳也很快,这个时候不适合讨论方案的事,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那句话的意思。
在部队有好几年了,我的工作开展的很顺利,我认真履行自己作为军人、军医的职责和义务,外单位部队有时也会“借”我去外调,我非常喜爱这份工作。
战士们经常说:韩军医从小和部队有缘,与绿色军营有缘,就像一朵在绿色中盛开的花。
是啊!如今这朵花在战士们这一片绿色中开得如此艳丽、如此多彩……
]
ps: “你这个笨女人,这几年知道我有多辛苦吗?为什么你当初不把把相片看清楚,那是个活动的相框,翻转过来后面就是你的照片,你当初来部队收集征文资料时我叫文化干事小艾帮我照的,那小子还以这事笑了我几天。”峰了哥哥又开始对我吼了!
“都怪你进寝室时间太巧了,我还没看见就……”我装着很委屈的说。
“就什么啊!你这个笨蛋!”峰子气急得凶相又出来了。
“凶什么凶呀!你才是笨蛋,自己当初不说明白,怎么能怪我。”
“你……你……”急得说不出来了,“哈……”他突然表情一变大笑起来。
“干嘛又笑起来?疯子。”我一头雾水。
“是啊!我是峰子,看来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太无聊了。”他得意的说。
“什么意思?”我问道,
“没什么,你以后会明白。”
“说嘛!”
“不说”,他跑开了,
“快说嘛!”我缠着他,
“不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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