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上不忙,同事们终日“无所事事”,空闲时便打起牌来。女同事本来就不多,会打的就那么三两个,于是我和另一位刚毕业的女孩被硬拉上了牌场。
说实话,我压根儿就不喜欢打牌,从小就不喜欢。因为我认定了打牌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从娱乐性质上来说,它又低级又庸俗,不如打球能健身,也不如下棋能登大雅之堂,充其量不过是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
但既然被硬拽到那儿,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虽然是应付,也要尽力避免遭受联邦的“白眼”而掌握点技巧。就这么着,竟然会自觉不自觉地每天同她们打上一会,慢慢地上了瘾,直至不能自制。如今提起打牌来,心里真正是五味俱全。
打牌不能说没一点好处,但更不能忽略其弊端。先说其好处。首先,打牌也要掌握技巧,这和智商多少有点关系(不是很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少也能锻炼一个人的观察能力、应对能力。其次,还可以从一个人的牌风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特征。
我的五个牌友便能和她们的牌风一一对应或者可从中对其隐藏的本质看出端倪。芳出牌较稳,被大家一致认同——生活中她便会察言观色,同同事相处较和谐,颇受尊重。华一圈牌打下来,指挥若定,谁该截谁了,谁该送谁了,大将军般。你若不小心发错了牌,肯定会被她数落上一顿——生活中,她更是言行犀利,甚至“尖酸刻薄”,是个处处要争个上风的人物。芬有牌就上,不惜底牌被拆得惨不忍睹,一幅好牌有时打成大拉。当然,对方基本上也会精疲力尽而丧失了走科的机会。另外,她还会在自以为同联邦会被“圈三家”的情况下放牌认输——生活中的她亦爱争强好胜,小嘴也是噼哩啪啦得理不饶人的那种。同时也可看出她的另一面,喜欢冒险、有魄力,但不稳定,一旦遇到困难便可能会退缩。霞出牌快,这边还在犹豫着打不打她时,她早已把另一套牌抛出,遇到联邦顺不对牌时,一顿批评自然难免——又一位好胜的主儿。玲则要稳得多,一套牌要思虑再三,慢腾腾地,脾气又好,因而不少挨“厉害主儿”的训——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儿,心慈手软,没主心骨儿。我打牌则有时保守得很,有时则又勇猛无比——这和我生活中爱走极端也不无关系吧,有时思虑再三决绝不下,有时又容易头脑发热,将以往顾虑完全置之不顾,最终却因考虑欠成熟以失败而告终。性格方面亦是如此,平日里温柔得很,且面慈心软,若有人来犯必先让上两至三个回合,再往后则又“凶恶”得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看你还敢来欺负我?所以,脾气不好的老公现在轻易也不敢“惹”我。呵呵,这一点很是得意呀。但仔细想想,这种处世之道未必为好,等到别人惊扰了你的忍耐限度再去发作,莫如一开始就不卑不亢地同其“较量”,叫其不敢轻易来犯,也省去许多“斗争”的精力。
打牌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众同事都是坐办公室的,“有事忙一阵,没事一身轻”的那种,唯独我这笔杆子是需天天耍的。但在这种环境中不打都不成,就如我所说的那般“上了贼船”了。 口中说着要专心工作,不能这样虚度光阴,但被同事三说两劝便没了主心骨,还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往手里摸牌。但说实话,牌若打到了这份儿上,便是对人生的一种亵渎: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如此消磨时光终究能做何大事?于是心里既畅快又矛盾痛苦。打牌是挺容易上瘾的,因为毕竟是一种“娱乐”,置身其中自有一番乐趣,;痛苦是因为知道无益,偏偏无力于脱身,无力于决然罢手来从事真正有意义的事。
话再说回来,打牌其实是闲人做的事。所谓闲人,是指那些没理想、没抱负、混天度日者。闲人打牌,便不是偶尔为之,上瘾时通常要废寝忘食,甚至通宵达旦。既然是闲人,自然也少不了许多闲事。通常,为了一张牌两个人叫板的事儿并不鲜见,无形中矛盾便有了;逞强好胜者之间唇枪舌剑者也有之,其战事有时看似是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其实两人心里早已有了疙瘩。如此说,这牌是打得打不得?
既然是闲人,也会自觉不自觉地]悟出许多“闲人文化”来。譬如,这经常打牌的几个经常腻在一起,给外人感觉便是一个团结的小圈子。可别小看这种小圈子,里面蕴含着甚是微妙的关系。比如牌友玲,因性格内向,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被人看作不合群,甚是排斥,但自从玲进入这个小圈子,且牌碑尚可,众人便感觉这人其实也不错,这小圈子里的人认可了她,圈外人即使再排斥她,也会接受小圈子里给的信息暗示:这人是不错的。于是也欣欣然接受了她。另一个例子,一个原来同大家都打得火热的同事,因不喜欢打牌,融不进这个小圈子,众人便开始自觉不自觉地冷落起她来,这位同事也自觉没趣,渐渐地只好独来独往了。
所以说,这牌看似简单,里面却蕴藏了许多不可言明的东西,最深不可测、难以衡量的不是一个人的牌技,而是另一种摸不着看不到只能感觉到的东西。
但对于我们来说,做闲人是很可怕的。我已然对这种生活生出了几分恐惧、厌倦感。让光阴在这种无所事事里消磨殆尽,老时所有的记忆片断只有“j、q、k”,岂不遗憾?做闲人,虽然 很舒服,不过确实很无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这种浅薄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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