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朋友:文字有时候是杀手,能伤害到我,他说,你不把它当作对手,它就无从伤害你。
这句话让我心惊良久,当我渴望凌驾操纵文字的时候,也许受伤最深的是我自己,每每试图给每个冰冷的文字一个温暖的外衣,我抽取了全部的暖,自己枯干。
是我的水平不够,我用我自己的体温温暖文字,可我是个连自己都温暖不了的人啊!很多时候我问自己,海子究竟为什么要卧轨自杀,他年轻的生命真的盛放不下一点光阴了吗?或者,他的温度已经不能够让笔尖温暖了?所以,只有用全部的生活画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我反复问我自己,我究竟要什么?
海子又在追求什么?
我越来越觉得生活真的是一场矛盾的阴谋,面临绝境的人用笔书写生活的美,渴望生的美好的愿望一经过键盘就能震撼屏幕;而另外一些人,把生活踩在脚下,千方百计用文字折磨自己,美丽的文字都带着变异的伤口,流经屏幕的时候,有人唏嘘,有人追随。可是,这两种文字,都是美丽的,都带着伤和无奈。写字的人,都对自己的灵魂忠诚。文字,到底该开出什么样的花儿?
三毛的文字绚烂的开放了一个年代,三毛却残缺着,最终以一种极端不堪的方式消失,迷惑,仿佛永远都是文字背后一个令人测不透的手,在冥冥中安排着每个玩弄文字的人的命运。有时候害怕文字,仿佛能透过这些孤零零却强大无比的文字看到未来的那座荒坟,孤独就这样来了,文字来了,孤独就不再走了。文字像猫眼窥视着我内心的恐惧,却又忍不住想要抓住一种渴望的美丽感觉,所以,我总是败亡在文字之外。我能欣赏我的美丽,那些东西都盛开在里面,文字与生俱来的高贵总能穿透皮肤,让我汪满双目的高傲,走向一个不为人知的极端。
文字多了,感觉却稀薄了,自怜像病毒一样浸满全身,空间于是狭窄,直至窒息。这是我害怕的结局。
读的书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喜欢发呆了。我觉得这是走火入魔的一个阶段。
一度我躲藏在梁晓声的密密麻麻的文字里,那个历史的伤痕期,文字却异常温暖,每一段文字,每一个对白,就如同冬天一个毛茸茸的小草屋,隔绝了严寒。我把自己扔在这些文字组合里,为每段历史造就的遗憾流泪,对每份政治屠刀下的残缺爱情不平,那些血肉,那些在雪地里轻声呼唤我的灵魂,严严实实的围成一堵墙,温暖的有些沉闷,我开始渴望跳离这种文字组合,那刻,我渴望一把空虚的利剑能够穿透我,让我立刻释放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和过度善良的悲哀。
人性中的善良和凶残自私,我仿佛已经很陌生,很陌生了。再拿起那些书的时候,竟不敢再读了。
安妮就像一张网状的秋天,我轻松的吊着,摇荡着双脚,赤脚、宝石蓝的脚趾甲,适中的放松,我开始慵懒在她细腻自恋的细语中不再思考。然而深入了,走失了,找不回来路。“生命就是一场彼岸的烟火”,文字,虚构了一个盛大的舞台,粉墨登场的是谁?
无人能懂的人,无人能懂的文字,寂寥的开放,寂寥的颓败,一季一季虚度光阴。
终于明白了,文字没有大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思想领域里驾驭文字,自由的文字,任人注满感情,他人的刻意渲染,其实都是闲人的无聊之举罢了。就如同驾车一样,驾车要有车,而文字,你要你肯,就可以支取。你肯写字,你就是大家,读不懂你灵魂的人,必然读不懂你的文字,对你而言,那是白痴。
文字不过是文字,没有任何附加值。如果非要有,是不是感情,或者还捆绑着某些试图挖掘更深价值结果失望的灵魂?
我在胡言乱语,这就是文字本身,所以,我可以胡言乱语。因为文字。
开始听音乐了,始终弄不明白,但我仍然被感动着。似乎和文字有某些相通的地方,都是通灵的东西,最能击败灵魂。
文字和音乐我觉得就像姐妹俩,脆弱或者坚强,都让人有种灵魂扭曲的歇斯底里。
生命是岁月,或长或短。
用文字表述音乐就如同自己和自己捉迷藏。不想犯傻,所以,保持沉默。
写字,听音乐,有时候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囚牢,看着灵魂被监禁消亡,我们却坦然的做着看客。
很多时候,音乐或者文字,就是生命的直接杀手。
音乐让世界空旷,心像荒漠,思维就是流沙,而我始终荒芜。有些声音,或者音符,可以读懂我,让我无处可逃,所以,我才深陷其中。
我在写字的时候,文字带着馨香流出来,我却败亡;或者,我在读别人的文字时,文字越发绚烂,而我,常常心空。
文字是魔,音乐是咒。
如果对文字和音乐没有免疫力,我宁愿是白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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