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小城。青石的巷，木制的吊脚楼，雕花的门楣，暗红的古城墙。走在这样的古城，恍然尘外。

走过古城的街道，游离在琳琅满目之外，安静地停在一个小店里。那里摆放着很多黑色的陶器，上绘有绿色或白色或红色的图案。有诗词，梅竹，山水。线条流畅，光滑清润的陶。捧在手心，竟有不忍释手的迷恋。店里年轻的男子告诉我，它的名字叫埙，一种古老的乐器。第一次将它写进诗行的时候，我并不曾认得它。只是为了谁的喜欢而喜欢，想象那悠远低沉的埙乐在耳畔响起。彼时，我在春暖花开里写着深情而忧伤的诗歌。

埙乐响起。眼前的年轻男子有些忧郁的气质，一件素白的中式服装，手指修长。他的唇近了那陶质的乐器，幽怨低沉的乐声在小店里徐徐散开。空气里也就多了些古旧的气息，似乎从遥远的朝代缓缓飘来，不觉里就生出些扰人心痛的迷醉。那样的陶埙是我所欢喜的，但我不懂得它，更不懂得如何吹奏出摄人的乐曲。纵是喜欢，也是不能买来让它安静地置于案头的。几个学音乐的女孩在试吹，我不免有些小小的嫉妒。然，我始终懂得，那样的陶只有在音乐里才会流光溢彩。

听埙，听那一埙的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埙，你这神秘而高贵的乐器啊，在初次见到就深深侵蚀了我脆弱的心脏！《乐书》说：“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古人将埙的声音喻为立秋之音。立秋。立秋？秋，是金黄的颜色，冷静，令人深思。水般流逝的时光里，弥散着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遍地黄叶，北雁南飞，总是会添了几分轻愁的。大概这就是埙的声音，立秋之音了吧。虽是盛夏，烈日如火。埙乐响起，在那不绝如缕的音乐里，心底总是不会感到酷热的。

埙乐还在身后响起，如泣如怨，摄魂夺魄。走远了，仍是忍不住频频回望，难道那埙乐里竟是藏着的一种使人着魔的力量的么？

埙。乐声响起，心上已是秋意阑珊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