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我想到了我家的闽西八大干,他们分别为长汀豆腐干、连城地瓜干、永定菜干、上杭萝卡干、武平猪胆干、漳平笋干、新罗米粉干、宁化老鼠干。
因我是永定人,现在就说一说关于酸菜干的一些记忆。
永定菜干素以色香味俱佳而闻名于省内和南洋一带,它是辅以各种配料经精港技艺烹调而成的传统菜肴,风味佳美,颇具特色。
永定地处闽西南部山区,呈亚热带气候型,温暖湿润。每年秋收之后,农户都要大种芥菜。春节前后,便家家户户制作菜干。母亲一般是把菜干做成酸菜,那种酸不同于水果的酸,而是酸中有甜,酸得难受,又酸得有趣,让人总想再次去品尝。这种酸菜干的做法是先将鲜嫩芥菜晒软,切成3公分左右的短条,佐以适量食盐,揉搓之后装入菜瓮密封好,发酵1周即可取出焖煮晒干,再得蒸晒2次则可收藏。一般母亲都会做完一年四季都吃不完的酸菜干,所以一般在永定的每家每户的饭桌上,整年都会有酸菜香在飘荡。
我家酸菜干的吃法一般是清蒸。我母亲去赶圩的时候便会买来一些五花肉,然后和酸菜干清蒸,做出一大碗的酸菜。但是我不太喜欢吃刚做好的酸菜,因为感觉酸菜干没油而且很干,吃不出啥味道。最好吃的还是在后面。因为酸菜不像别的菜,得尽快的吃掉,而是恰恰相反,越久越好吃,你天天放锅里蒸,越蒸越有味道,越蒸油越多,酸菜的颜色也越蒸越黑,越油亮,这时候的酸菜吃起来才味道独特,香味醇厚,油而不腻,且具有增强食欲的功能。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家附近有一座水库,我和同学经常会去那里游泳。游完泳便会觉得很饿,然后去我家吃饭。但是我家那时候只剩下一大碗头的酸菜了,最后七八个同学就着酸菜也把饭吃得狼吞虎咽,吃得香喷喷的,吃得饱饱的。很久以后的现在,我们回忆起那顿饭,都说那顿饭是最美好的一顿饭。
我们家都爱喝汤,每餐都得要有汤,不然饭也会吃得不香。但有时候会没有菜可做汤,这个时候也不用急,因为有大碗的酸菜。这时候便可拿一点碗里的酸菜,放在开水里,再放一点盐、味精、胡椒粉,美味可口的酸菜汤便大功告成了。若是酷暑天用酸菜干泡汤,可起到生津止渴,解暑止渴,解暑开胃之功。
酸菜不单单只出现在家庭的饭桌上,也出现在饭店的食谱里。我去厦门的时候在一家永定人开的饭店里吃到了一道菜,那道菜不论色彩、风味,都引人入胜,而且别拘一格。这道菜的主料就是酸菜干,再加上一些肥肉。但这肥肉一点也不油腻,而且越吃越好吃,可以用一句广告词来形容:一次不吃你的错,二次不吃我的错。后来我才知道这道菜的学名叫“东坡扣肉”。
客家人大多住在山区,山芋也是客家人的主要的杂粮。有话说“无山不客客住山,番薯芋子半年粮。”由山芋做出来的食物也非常多且可口。其中我们永定人非常热爱的有芋子坂(客家话便是这个音,但找不到这个字)。芋子坂的做法是把把芋头煮熟去皮,放在大盆里用啤酒瓶之类的东西压成泥,再掺入木薯粉反复的揉搓,最后抓一小团用两只手掌搓成七八公分的长条状,最后用拇指和食指在长条中间轻轻一捏,长条便成“人”字形了。然后把这些放在开水里把它煮熟。这配料可就多了,有牛肉碎,香菇,葱段,匠菜,笋干,油鱼,胡椒粉等等。这样做出来的芋子坂其形、其味都非常奇特鲜美。
关于山芋,我听我妈说,他们那边(我妈是广东梅州客家人)山芋都是当饭吃的,很少像我们福建客家人当菜吃。他们那边煮了一大锅山芋后,便每人盛一大碗端着出去吃了。难怪我外公超爱吃山芋,而且每次都大吃特吃,惊得我和妹妹张大了眼睛。好在我妈告诉我们这是广东的习俗,不然真的会以为外公怎么了呢。
在夏天,你经常可以看到在公路边上摆着一个小摊,摊主坐在那,要不就看着路人,要不就在睡觉,神情悠然。这时候可能会有人车停摊前,车主说:来一碗仙草冻。于是一碗芳香而晶莹剔透的仙草冻便端在了车主面前,车主一碗喝下去,全身都凉透了。我在东北呆着的时候,问别人知不知道仙草冻,他们都说不知道。仙草冻是由中草药仙草与米粉熬制的凝胶,类似果冻般的东西,清凉解暑,飘着中草药特有的一种芬芳,要吃的时候再放上一些蜂蜜,含在口里,那种感觉简直妙极了。我每回赶集,总要花个五毛钱买他一碗。
客家人吃的很杂,只要能入口的都能当菜上桌。在东北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外面买鸡准备拿回家炖。我是叫卖主帮我现场杀的,杀完后卖主就把内脏等东西都扔掉了。当初我想不明白,以为这卖主贪我小便宜,肯定把内脏拿回家自己吃了。但是后来问了我的朋友,才知道东北人是不吃内脏的。好在当时我没有跟卖主计较,不然我就出丑了。客家人把一切内脏都会下锅的。比如肠,会先用筷子把整条肠里外翻个身,把脏物洗掉,然后再放上一把盐在碗里,用手不断的把肠搓个遍,搓了几遍后,便可下锅了。用内脏做出来的汤美味可口,芳香四溢,是不可多得的鲜汤。
客家是从中原南迁的汉人,他们跋山涉水,客居他乡,创业艰难,勤劳俭仆,对于吃,他们总是就地取材,把最普通最简单的材料经过巧妙的双手做成最美味的食物来,让世人感受到了客家人的不平凡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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