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谈婚论嫁时,我对女性的好奇也就局限于自我幻想一番,以萌动始,以懵懂终,偶尔也会垂青于“夜半无人私语时”的浪漫,却终究料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直到有一天,在种种内外因素的综合作用之下,正儿八经地开展追妻攻势的时候,我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的反差如此之大,以至于很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要无病呻吟道:那次第,怎一个难字了得?
常言说得好“感情无大师,修行在自身”。遗憾的是,当时以情商弱智自居的我迷恋并崇拜于专家、权威的现身说法,结果居然讨教到为鄙人量身定做的追妻三大名律“1、看准了决不放手。2、近水楼台先得月。3、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瞅准单位一同事,便狠狠地追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有些轰动效应。
可是让我不知所措的是,原本笑容可掬、温柔有加的伊,面对我的热烈,居然变得高深莫测、若即若离起来。我不由满腹狐疑:常常吟诵“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伊,何故做此“叹落花有意,惜流水无情”之慨?后来终于知道,面对伊的男人,居然不止我一个。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鹬蚌相争”的胶着局面出现。
我自然很执著,有事无事、有意无意总要“巡逻”至伊的身边,公私兼顾,套套近乎,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存在。我当然也很庸俗,送送玫瑰花,买买巧克力,毫无创意地奉献自己的痴情。我其实也很空灵,除却时时扮演爱情守望者的角色,还要一遍遍、一次次忍受手递另一追求者情书的苦痛。那时非常流行《窗外》,所以我也常常在夜幕降临的日子机械地念叨“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并伴之以潸然泪下。
渐渐地,伊灿然的笑容多了,我的心也快乐地几乎要飞起来。
终于有一天,星星闪烁的夜色里,在伊素雅的闺阁,下了夜班的伊,神情庄重地告诉我,她要向我宣布一个决定。我顿时一阵狂喜,又有些忐忑,就跟等待提拔的干部接受组织部谈话一样。
伊先是认认真真地罗列出我诚恳、热情、执著、上进等等地球人几乎都会有的优点,把我结结实实地狠夸一顿,似乎我这样的人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就在沉醉于赞扬声中不能自拨时,跟所有老套的转折一样,伊话锋一转,“但是”道可能要对不起我的痴情了。我一个激灵,从高高的云端坠落,天旋地转之余,就跟痴了似的。我不甘心地追问伊此语的确切含义,希望能听到否认的答复。良久,伊酸涩地告诉我,她选择的人不是我。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蓦然涌上心头,我一阵发紧,空虚前所未有地挤过来。
失魂落魄的我站起身,近乎哀求地问伊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伊沉默了片刻,明澈的双眼泛起了点点泪花,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茫然地走了几个来回,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连说出局好、出局好,随即从书桌上拿起一只盛满水的纸杯,让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浇下。伊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连忙道歉,说自己热血沸腾,充满激情,很想借伊的水降降温,以便保持清醒的头脑。
才解释毕,不等伊稍稍释然,我又从伊的水桶里舀出几杯水,继续降温的宏伟大业。
你别这样,我的神经质让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试图夺下我的水杯,眼神里充满了痛楚。
罢了,我发起呆性,顺势一把搂住伊,顿时感到了一阵软绵。此时,我才发现伊早已泪流满面。还有机会么,我死死抱住伊,不断地絮叨。没有了,已经给你多次了,伊的语气里充满了决绝。
僵持无语,我几乎要崩溃。
临近鱼肚百,伊终于郑重其事地交底,她已经与他说清了一切,这只是对我的考验,并一再强调,人生大事,不可不慎。
“考验”,大喜过望之余,我一头载在了伊的床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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