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在微凉的风里骑车去上班。路过溪边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女孩跟着母亲在小溪里洗衣服，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快乐。悠悠然想起几十年前，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常跟着母亲到村西头的一条小涧去洗衣服。那清清的山泉里总有无数极小巧极活泼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常常要惹得我去捞，却永远也捞不着。那是些鬼灵精儿，逗着我玩儿似的，聚了散，散了聚。涧边是些草类蕨类植物，绿茵茵的可爱。玩得累了，草荫下找块石头坐了，把脚伸进水里，凉爽得像神仙般舒服。再大些，不大好意思再玩这些了，就学了母亲的样子，拿些小件的衣服来搓呀洗呀，常有阿姨夸我懂事，说我洗得还挺有架势的。小小的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受用，越发的用力搓呀洗呀。只是，每回母亲总还要再洗一遍，让我觉得挺委屈，认为她太小看我了。

童年时候，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约上小表妹到山涧旁的一座小山坡上去摘黄芪。因为听当赤脚医生的阿姨说了，黄芪可以做药。每次美其名曰摘黄芪，总可以获得大人准假。其实那时是有私心的，到了山上，总是一边摘黄芪，一边摘“山道年”吃，常常是吃了个肚皮滚圆，而黄芪还屈指可数。为了回家好交差，总是要到傍晚了该回家了，才急急忙忙埋头摘黄芪。有一回玩得迟了，等到摘完可以凑数的黄芪，天色暗下来了。一时间找不到下山的小径，我们俩都吓得脸色煞白。因为常听老人说山妖的事，这忽儿一想起来，越发怕了。可是谁都不敢哭，怕山妖听见了，会把我们抓了去。在山上转了许久，忽然看见山下涧边钓鱼的表哥，再顾不得荆棘刺脚，拔腿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他那儿奔，直跑得小辫子都散了。自那以后，我们都有些后怕，也不大再敢上山去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个小丫头早已经在记忆里发黄，可是，每次想起，总还是忍不住莞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