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七月是个热情的季节,却也是个离别的季节。天上的七月七对于牛郎织女来说,是个悲欣交集的时日。而在人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今年七月,我儿子从文化幼儿园毕业,七岁的尾巴被无情的踩断,生命转弯的刹那,我看见自己的依依不舍。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才到来,我心里就半忧半喜,我儿子在县城里的文华幼儿园上大(二)班,这三年以来,风雨无阻,我自己一直接和送儿子去上幼儿园。早上八点准时送去,下午五点钟又接回来。阴晴不改,三年如一日,从来未曾间断。对于幼儿园里的一草一木,每个老师每个园丁,闭上眼睛都熟悉得历历在目。这种幸福的生活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弥足珍贵的生活。猛然间感觉到儿子就要和这个幼儿园告别,我的心里骤然不是滋味。我习惯了每周节送儿子,习惯了听孩子的歌声,看孩子做操、唱歌、跳舞。对我来说,儿子、幼儿园、孩子们文体活动、表演活动,开家长会,看老师给孩子的评语,看看孩子得了几朵小红花,详细的了解孩子睡觉和饮食情况、给孩子购买学习用品、陪孩子讲故事、看碟片,为儿子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而道歉……等等,已经构成了我生活里的一部分,和我血脉相连。
“六一”儿童节的表演结束,我在表演棚里看儿子和别的小朋友表演,心里有凄凉的情绪。我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也学小女子啼哭呢?因为我爱儿子,也爱文华幼儿园。儿子和我形影不离,整天打闹,我从来没有重重的骂过他一句,更没有认真的打过他一下。我把儿子当作好朋友一样,父子之间彼此没有礼教的束缚,我和儿子,真是老牛对孺子的那份舔犊之情啊。儿子经常把我当作练武功用的沙包,半憨不楞的给我几下,打痛了,气得我大骂儿子是白眼狼,这时候他就嘻皮笑脸地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经常不忘记说,可是事前还是总先把对不起的事做了,才事后诸葛亮般的来补一下账。
我对教他的张老师、段老师和庄老师说:“六一儿童节表演是我儿子他们在这幼儿园最后一次表演了,今后在这学校不会再能够表演了”。庄老师说:“还有一次呢,大班毕业的欢送会还有一次表演的”。
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三日,星期五。过了这天后,我儿子就再也不来了,因为毕业了。这天天似乎不作美,头晚爱人把儿子的班服洗了,第二天一场暴烈的雨把要干的衣服又淋湿了。儿子表演的班服没了,很是着急。我哄着他。吃过晚饭,换了套颜色接近的衣服,我带他到了幼儿园,还好没事,老师给他化妆。
在幼儿园,有多少个孩子就有多少个家长,甚至家长更多。每个班表演一个节目欢送大班的孩子离去。我想到从今天以后,我接送儿子到文划幼儿园的生活就要划上一个句号,和这个幼儿园的缘就要灭了。心里一下子凄伤。多年都不容易动声色的我,今天是怎么了?会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老师们集体朗诵诗歌,朗诵到:“我们年年作送潮的人,看着孩子茁壮成长”,我眼睛湿润了。习惯了离别,习惯了送走一批又一批孩子的老师可能不太容易伤感,不容易体会到幸福生活突然中断的那种离别。我爱这里的一花一木,爱我孩子每天都要我代带着来园里的那些日子。三年啊,朝夕送接的三年啊!我已经积累起深厚的感情。可是这样的日子,难道都要和任何美好的事物一样,又要成为回忆?
最后,孩子们一起表演《老师,再见》的歌,一声声的“老师,再见”,我听起来却很是凄凉。我心里涨满了感动。一个34岁的大男人在人群里,差点要掉眼泪,那是很不恰当地。于是,我控制住汹涌而起的感情。我知道,我必须若无其事,才可以被称作是一个家长。
最后,我终于告别教我儿子的老师,老师们挥着手对我儿子说:“马楚恩,再见”。我儿子忽然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啊,三年的时光,三年来,孩子带我重新进入那个单纯而天真活泼的世界。孩子给我带来了多少欢乐和感动啊!可是,弹指一挥间,孩子就告别幼儿园了,即将走向人生的又一个旅程了。岁月啊,如同河中水,只能流去,不能返回。那些无数个带着孩子走在上学路上的日子,那些看着孩子们欢欣的日子,就要从我的生活里擦身而过了。
回来后,我眼睛湿润了。打开电脑,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读书毕业时抄下的一段话:
“十几岁的尾巴在这里被时光无情的踩断,生命转弯的刹那,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想伸出手指,去触摸那些汩汩流血的被叫做年华或者流年的东西,看清楚自己的轮廓怎样的一点一点被时光磨的光滑了或者磨砺得粗糙了。
成长的痛被解密开来,在阳光底下安静的呼吸。听年轻时候为你写的歌,黑暗里面可以一直听到泪流满面。
喜欢用这个词去形容一些温和或者温和到了极端的情感。在我最单薄的青葱岁月里面,我想我可以不止一次的奢侈的用这个词语。
忽然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那些被我们遗忘的或者在时间的罅隙里沉淀的东西,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我们的一微笑一抬头的瞬间欢呼过去了。比如那些曾经凛冽的年纪……”
那时候,我象每一个恋爱的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的成长。
而现在呢?时光不在,可是生命里的珍惜和感动依旧象初生春花,在我最脆弱的地方,轻轻的碰触,就有泪象暮春的樱花,纷纷扬扬的在我心里洒落,淡然而充满留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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