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活在水里,有大鱼儿吃着小鱼儿,小鱼儿吃着虾米,虾米呢?吃一些泥土,遇到了一些微生物,便也是乐得开荤的。
飞在空中,也是不太平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大的鸟儿吃着小的鸟儿,强悍的鸟儿吃着羸弱的鸟儿。羸弱的鸟儿是没得说的,只怨自家不济事,活得几时是几时,逮着什么吃什么,了此残生也就是了,那小的鸟儿却并不能就此甘心。凡小的鸟儿在没有被大的鸟儿吃掉之前,是一定要吃些虫子之类,先过过瘾头的。
跑在地上的,便更加热闹的多。地上跑着追,追到了咬,咬死了却不准定就吃得着。还有的,并不亲自去将活着的东西弄到了死,只等到有了死的东西进了眼帘了,才去争。谁争得过就是谁的。
人常羡慕动物,活得自在。动物活得自在不不在,人又有几分体会?
更何况,现在,动物们,是越来越多的,要和人活在一起的了。
自从有了人,世界就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虽然是时时埋在死亡阴影里活着、但是毕竟是自由着的动物们,越来越多的,活在人的手心里了。人将它们养活了起来―――只为了到了养活大了,宰了来吃。却并不痛快的,就宰掉,而是要先加工一番,加工过了的动物们会回报给人更多的钱。
这些动物们原先活着的使命,也便是活到长大了,去死,死了把皮肉、把骨血奉献出来,给人吃。大体到了快要被宰的时候,原本的也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和痛苦,直直到了被宰的地儿,才知道,自己的死亡,因了自己是被人养活大了的,人就有了额外的权利,赋予“死”字更多的意义。
不论大的,小的,只要是被人养活大了去宰的动物们,从鸡儿、鸭儿,到猪儿、牛儿,都有了一个被注水的过程。这个注水的过程是要持续一个足够长的时间的,这样才可以把尽可能多的水,注到身体里,才可能对人的养育之恩,给予尽可能大的回报。
这些个报答着人类养育之恩的生灵们,让那些本应是生命之源的水,一点、一点的注入到了身体里,将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胀大,胀到了站不稳了,就躺下来,躺下来继续这么样的过程,直到死去。
这个时候,死亡,应该是它们期待着的救星吧?
这些个生灵,它们之所以有了生的机会,原就是因为它们是有了死的期限的。到了它们长到了可以宰杀的一天,它们原就是用来宰杀的。宰杀它们的方式,由养育了它们的人类来决定。
其中,这样的一种死法,不晓得是不是天经地包含着的?
另一些没有养育过它们,而是等待着它们的皮肉和骨血的人类,对于它们带来这么许多的水分,是不满意的。相当相当的不满意。
不满意自己的钱,居然被这些水分,欺骗了去。
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个水分赋予的死亡,是个多么艰辛、多么痛苦的过程?
还有一些个生灵,原本并不是被赋予了宰杀了来吃的使命,却也不得不和人类活在了一起的了。这些个生灵,在人的世界里,找寻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延续自己的生命。却不曾当心,那些没有养活过它们的人,也是认为自己是有权利决定它们的命运,便也操起它们的生杀大权来。在人的世界在一个不是人的生灵,就成了一件异常辛苦的事,不仅是要努力的吃一点,喝一点,找一个地方困那么一觉,还得时时提防着,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被当做了下酒的菜了。
这种生灵,多以猫儿、狗儿为主。
这些个猫儿、狗儿的,有一些是流浪儿的出生,有一些却是曾经有过名门贵族的身份的。
这些贵族的身份,来自于它们曾经的主人。那些人曾经有过一阵子的时间,是喜欢过它们的。喜欢过之后,发现这些个东西,除了好玩,也是要费一些力气,它们才肯活下来的。费这些心思吧,它们所能提供的一点点好玩似乎不值当,不费这些心思吧,倘或是当真的就在自己家里面,它们是不肯要活着的了,那就是一件相当扫兴的事,甚至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可是怎么得了?于是乎,就把它们扔了到外面,由着它们自生自灭去了。
这些个生灵实在是应该为自己庆幸的,因为它们曾经的主人毕竟留了一条生路给它们。比较起那些来,主人既是不喜欢了,或者压根儿就没有喜欢过,却又一定要将它们留在身边的,就幸运到了及至了。
遇到了这样的主人,对生的体会可谓也就到了及至了。斩掉了四肢的,弄瞎了眼睛的,划烂了嘴巴的,花样可谓是推陈出新,大有让人看着眼花缭乱的势头。到了终于死去了,也还有可能是要被吊在半空中的,有给了小孩子们,当街丢了来,丢了去玩的,花样也是不一而足。
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的。
这些个生灵都不是人。人杀了不是人的什么东西,是不必有什么顾虑的。人类约束人类的律条里面,是没有约束到了这些个的。
人和人之间,也是有着种种的无奈的。总有权利大欺着权利小的,总有金钱多的欺着金钱少的,力气大的欺着力气小的,―――欺了来,欺了去,总有人是欺不过人的,或者不愿意被人看了出来,自己是想着要欺欺人的,那么,怎么办?想想看,进化论就教给我们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做过了这些个事情,最最大不了的,也就是给人议论一番,用一种在人类来说,叫做“道德”的,谴责几句―――
于是乎,虐虐你如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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