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女子赠我一把檀香扇,作为购物的回馈。一扇在手,心底也多了些小小的欢喜。总以为,若没有一些可以相衬的姿势,是会有些唐突这优雅馨香的扇子的。
细看,扇面微白,镂刻着各样的的图案。最上是一排方形的窗一般,接下来是一字排开的花儿,长长的一条弧形展开,淡棕色的花叶,有些向日葵的的模样。再往下看,还是镂空的花样。底下是缀着珠子的一穗红色流苏,也还有些韵味。不过遗憾的是不够精致,若能轻易予人的,到底也不是可以珍藏之物。
然而,这样的图案总令我想起旧时那些镂空雕花的格子窗,朱红的门庭,还有铜质的门环。在某个花香袭人的午后轻轻扣响,便有袅娜的女子应声而至。似乎总是与爱情有关的故事。在小说里看到一句,“在我长长的一生里,我希望有一个男子始终是一个智慧的影子,在我幸福的时候,是一把煽情的檀香扇,轻摇慢摆于我的青罗裙。”原来,檀香扇还可以是如此煽情的,智慧的影子里馨香四溢,轻摇慢摆的优雅大约是能轻易醉人的。也许只有能够吟诗作赋,深情款款的男子的才配得上那样的青罗裙的。听说纳兰容若曾得皇上亲手所赐檀香扇,暗叹,那样的扇该是怎样的珍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纳兰长于情深于情,他的词清新婉约,在众多的词里也是眩目的,多是我所喜欢的句子。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曾经,初相遇是怎样的一种情怀?人生若只如初见,岂不是人生最美好的写照吗?
何事秋风悲画扇?说的是班婕妤的一段情事。汉成帝的宠爱尽失时,那样的《怨歌行》也就漫出了哀怨深深——“新制齐纨素, 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 ,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 ,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 ,凉风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 恩情中道绝 。”一把纨扇写尽尘世的悲欢离合,出入君怀袖,怎样温暖的宠溺啊!然,当秋风渐起,时光流走,还有谁会记得旧时团扇,当时恩爱?
轻罗小扇扑流萤。很美的意境。但毕竟天阶夜色凉如水,那样的画面也就多了些无奈与凄清。终是孤独的美丽年华寂寞在如水凉夜,那小小的流萤能照亮夜的黑暗么?
也见过一些扇,折扇,团扇,蒲扇,纸扇,绢扇…… 有的悬于厅堂,是大气典雅之作。有的握于掌心,大不盈尺却是雅致精美。扇面的内容从诗词到图画,处处动人。人物动态,峰峦叠石,曲溪流水,村舍楼阁,闲草野花,都是美到极致的艺术。那扇上的风情是迷人的。
说到风情,只以为秦淮烟水里以鲜血开过桃花的扇最为凄美。歌罢杨柳楼心月,舞低桃花扇底风。一把洁白的绢扇,被那样美艳娇痴的女子以钟情成就为鲜艳欲滴的桃花扇。她是唤作香君的吧。
一扇一风情,扇外人生也是深不见底的,且细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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