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就是巧合,在人生的旅途中,永久停留在心灵的港湾,让人挥之不去。
(一)
那天同学聚会,我笑对大家的祝福感激大家的牵挂,笑逐颜开……但这样的心情仅仅维持了一天,当同学中出现了俏俏以后,我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生太明显的变化,在她面前多几分笑颜,可我的心里却不自觉地还是涌起许多浪花。
俏俏的婚姻在多年前发生了变故,她带着女儿,承受着外部的压力,面对周围人群的关心与非议。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想到了一走了之的绝望念头,可想到天真可爱的女儿的成长,母爱的浓情让她不愿意将不幸转嫁给无辜的女儿身上,俏俏坚强地生存着……
这件事是我在聚会前刚刚知道的。心里为俏俏的遭遇而不安,也渴望着这次聚会能够让她有勇气走入同学的行列里,让她在欢闹中减轻心理的压力,在游玩中找到情感的寄托。我不能说更多的话,默默地祝福着她。
(二)
俏俏能够生活的好是我的心愿。回忆往日相处的片段,叫我无法忘怀的。
记得高二的时候,我与同学发生口角,中途双方打了起来,当时被对方打伤了左眼,视力急剧下降,我心里感到非常的失意,就决定不在求学了。第五学期开学两周了我都在家里呆着,真有度日如年的失望。白天与母亲到农田里劳动,晚上早早的睡觉,整天沉默寡言。父亲骂我不争气,别人的小孩都能够培养出来,唯独自己的孩子不成器,叫人笑话。当时我忍受着,也不哭泣。
那个周末,我如往常一样又准备去田间劳动,可刚出门就遇上了几个充满活力谈笑自如的女孩,在门前的路上。我没有多思考,准备匆匆的离开。忽然有个声音出现了:那不是老杨吧?!我震住来。停住了脚步,举目细看,原来是俏俏和本班的几个女同学。我苦笑着说:难得,老同学,到家里闲啊!俏俏说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说:我们就是来你家的呀,老杨。我感到很吃惊也很茫然,更不知道怎么招待这群女孩。特别是看着衣服破旧而且还镶着补丁的自己,瞬间自己满脸通红,言谈迟钝,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她们到了我家,母亲很周到地接待了她们,才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女同学在欣赏着家中的各类花木,俏俏在我身边坐下。对我说:别在生气了,我们知道那件的原由了,老师的批评是错误的;我们来叫你回学校上学,老师也有这个心愿的。别让我失望,我把你的一切返校手续办好啦!俏俏抬起头看着我,我的眼睛浸满了泪水。看着俏俏专注的眼神,我感到内心充满了感激与希望,对她点点头。俏俏轻轻地笑了,起身回到其他女同学的身边。她们没有吃饭,说还有事就走了。目睹她们离开的背影,我没有远送几步,但自己清楚,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获得女孩的关心。
共同学习的日子里,我们在班上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俏俏的座位在前面,我在后面。仅仅是心有默契的留在教室内的时间多了。我们很少说话,即使有什么事,也是临走时,走到她的身边说了,就马上离开,转头再看她一眼,看到她的微笑也就知足了。
当毕业的时候,她邀请男女同学到她的家里玩,我也在其中的行列里。大家赞美她的小屋十分的别致,她微笑着说,是她爸爸为她设计的。原来她的父亲的一位建筑工程师,后来知道他名气很大的。我当时渴望的事,是俏俏和我都能考取上一级学校,也希望能够与她有再次共同学习的机会。在人群中我默默地呆着,直至离开她的家,都没有更多发话,但我心里有几分向往有几分眷恋,都消无声息地藏在心间。
(三)
后来我考上了学校,她因差四分失去了就读的机会,我心里为她惋惜,为她离开自己的身边而失落。当我离开老家的时候,悄悄地到了她的家里,与她话别并要了联系的地址,随后我们就书信往来。每周都必须给她写信,每周都渴望收到她的来信。俏俏对我说,她不再继续求学了,跟着自己的爸爸在建筑公司上班,轻松的工作可也带来很多寂寞。我在信中安慰她,鼓励她,要她静下心来学技术。她也很高兴的,每次都告诉我一些开心的事。后来有两个月我没有收到俏俏的信,我认为可能是到外地跟着她的父亲搞工程了,可我仍然给她写信,都没有回音。我很沮丧的,想想她的条件那么好,自己做她的朋友是不可能的,也就死心里。
当新的学年开始,我到城里买学习用品,在路上遇上了她。我们很尴尬的,她低着头向前走,我在一旁跟着,我终于问及了不给我回信的原因,她迟疑了许久才说:前一段时间,她到杭州学习,期间她照了很多像,也在那里给我写信,并寄上了她最满意的照片给我;为什么不给她回信。当时我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说:我没有收到啊!她迷惑地望着我,最后说:看来是老天着弄我们,让我们失去缘分吧。俏俏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我感觉到那份失意那份无奈,我请求她原谅自己的过错,对她说:开学后再去查找。她摇了摇头,说有事还要去办,我也就匆匆地离开了小城。
回校后,我查找了很多,知道了其中的缘故,原来那封信是挂号信,被生活委员私自处理了。我写信给俏俏说明一切,可她仅仅把照片寄给我,之后好象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了回音。我内心产生深深的失望,也恨那弄权的生活委员,让自己失去了一位曾使自己获得新生的女孩。
可以这么说:没有她到我家中劝说,没有她的陪伴,就没有自己今天的生活和工作。我心里很感激她,心生羡慕的情怀,也伴随着深深的无奈。
(四)
当我回到老家工作的时候,俏俏已经成家了,我没有再去找过她。刚上班的我,整个心身都投入到新的一切工作中,也就淡忘了俏俏的生活及其他,直到自己家里接通了电话。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来人说:俏俏在吗?我惊呆了,但马上镇静下来,说:你找谁啊?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对方说:没有啊,俏俏办公室的电话啊,xxxx396。对方马上意识到拨号错了,说了声对不起就挂了。原来我刚刚落户的电话的尾数是“369”,而俏俏办公室的电话与自己的很容易按键错误。我试着拨了那尾数是“396”的电话,真是俏俏来接的电话。我们在通话里都很吃惊,也很趣谈,笑打电话的人打扰了我,但我却高兴地说,很感激电话的错拨,给予自己再次相遇她的机会。我们都在祝福中相互问好,但仅仅是电话里事,没有见面的奢望。
女儿两岁时我带着她到城中心公园玩赏。女儿远远地往前跑,忽然她跑到一个女性身边,回头大声对我说:爸爸,你看这位娘娘的衣服多漂亮。着装时髦的女性也应声转过头来,我也来到女儿的身边,我们都迟疑了。原来女儿说的“娘娘”就是俏俏,我们都笑了,她说:这是你的女儿,太可爱啦!我点着头,让女儿喊:俏俏娘娘!俏俏抱着我的女儿,笑着为孩子买东西,其间我问候了她的一切,听到她也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大家都快慰地离开。那是高中毕业十余年后再次遇上俏俏,看到她仍然那样的小巧玲珑,多了丰盈迷人的风采,我感到她是幸福的,也是我多年的希望。
(五)
无声地度着日子,自己长大了,母亲也漫漫地老去,有一年冬季老人生病了,不得不住进了医院。我一边工作一边忙着照顾母亲,虽身心疲惫,但能够为父母做点事,尽一点孝顺之礼,心里也十分的满足。
那天我回到医院,看到柜台上放着一蓝鲜花,还有很多的水果。我感到奇怪,母亲告诉我:来看望她是一个女子,她也不认识,女子很热情的,叫母亲好好保养身体。临走时,母亲再三追问叫什么,女子说了声她叫“俏俏”就离开了。母亲问我她是谁,我说是过去的同学。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很感激俏俏的一片诚意。
我拨通电话向她表示感谢,同时也问及她怎么知道我的母亲在医院。她在电话里笑着说:你猜猜。我说:我无能猜中啊。俏俏告诉我她看到我每天都来往在医院里跑,就推知是我的家人病了,所以就来看望一下,原来如此。我再次谢谢她的敬老之心,也感激她没忘记我这个同学。
(六)
岁月沧桑,近几年我的工作也比较的满意,生活也感觉顺心的。父亲身体也很好的,他们也象我们这代人,联系老同学,举行“四十五周年老同学聚会”活动。邀请书上还特意说明:必须带上自己的长子或长女在身边护理。刚好时间选择在我放假的阶段,我承担起对父亲的护理事宜。
那天父亲与二十五老同学在桂林聚会了,意想不到的是,俏俏也在其中。原来她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当两位老人知道他们的子女也是老同学的时候,都欣慰地笑了。目睹老人畅谈人生感慨的激动时,我与俏俏默默地走入月下小径中,但都保持沉默,感觉路为什么那么宽同时又为什么这么狭,始终将我们俩无意识中连在一道。老人们回首往事时激动兴奋,缅怀先世的同学时流泪祭奠。
后来我们与老人留下了合影,俏俏的父亲和我的父亲紧挨着坐在一起,我们在老人的两边,大家都微笑着,但谁也不知道我和俏俏笑容中的苦涩滋味呢。
(七)
现在想起来,那异地护理父辈的事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可回忆起来感觉很亲切的,我时时祈祷着长辈能够健康地安度晚年,让他们的心中永远留下引以自豪和骄傲的往事。我无权保存那张也让留恋的照片,但我始终能够为有那样的片段而感慨。
去年的九月份,我路过车站门口,无意中看到了俏俏也在车站停留,估计是出远门的,当时离刚刚同学聚会不长的时间,我知道她婚变的事实,也就不顾忌什么停下摩托,走过去见了俏俏。我问她:到那去?她笑了笑说:送女儿上大学。我知道她这次出去,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的,陪女儿读书也是近来兴起的潮流,她那么爱自己的孩子,如宝贝一样的呵护着女儿的。
当时我对她的女儿做了该做祝贺礼节后,对俏俏说:多保重自己!她默默地点点头,马上又笑了起来,然后对我说:你也要爱护妻子啊!我也笑了。
我们握手作别,这是相识近三十年来我们拥有的第一次握手,也许是最后一次握手。
(八)
写到这里,我知道现在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小城内,但都没有再相聚的片段。
我向北每天来回工作,俏俏住在城西,可能在做着她开心的事情。我在想人生就是这样的,有无数次的相逢,也在相逢之后留下点点滴滴的回忆。
当再次回首往事时,我们是巧合,也是生命中谱写的歌谣吧!
俏俏,一切都会好的,我衷心地祝福着你,为过去的知遇与无奈,也为将来的美满与期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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