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州神韵

●阿力

美女岭上的/奇树、古藤、溪流/绚丽的新化八景/让那文人骚客心醉；古城夕韵下的/钟声，牛鸣、马嘶声/送走那悠悠岁月；在旅途足迹里/咀嚼生活的苦涩/品味香泉的甘甜；野林中的藤缠树/倾诉着/那五百载的风和雨/从光与影的交错里/透析出古州神韵之光。新化是块古朴神奇的土地，我在那里呆了八年，聆听过那里许多美丽的古谣和传说，新化坐落在一支向东伸延的孤岭上，它发源于六祖山。从高处鸟瞰此条向前蜿蜒的山脉，形如一个美女迎朝阳而躺在那里，头、胸、腹、臀都相当清晰，美女的头就位于古州野林，森林和古藤就是美女的秀发化成。

有一次我和一个护林守山的彝族老人，在古州野林相遇，他跟我聊起美人化为新化孤岭的传说。他说，盘古开天，蛟龙作乱，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为拯救天下苍生，法力无边的女神涅诺沙（彝文中记载的彝族女神），就派女儿阿咪来治水，阿咪与恶龙斗了十余天，见无法降服恶龙就将自己化为一条巨岭压住恶龙，此时雨停、水退了，这里的老百姓得救了，阿咪却永远地化成这条形如美女的山岭。而新化孤岭及六祖山常常紫烟笼罩，有时烟雨蒙蒙中在水和光作用下，空中会呈现出海市蜃楼，那亭台庙宇，池水莲花栩栩如生，好一派佛门圣境。传说这“六祖垂虹”的圣境，是阿咪灵魂所化。由于有了这样的传说，大家认为古州野林的树、藤、草都有灵性；不信你去看无论是随地蜿蜒，还是攀树缠绕而上的巨藤，你用刀斧砍去它就会从伤口流出鲜红的血……。当时让我这个刚跨出校门涉世未深的青年教师，见到如此的现象倍感新奇；正是这古州野林中的新奇现象，让我萌发写作的冲动和灵感。

“新化”查阅史料是新开化的意思，这个建在山巅之上的州府让许多人费解，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州府建在三面悬崖峭壁，一面是原始森林的孤岭上，有段时间我也对古人的做法颇为费解，实际上我们只要回顾历史，就不会找不到答案，三国时孔明征南，七擒孟获的历史故事中，我们看到云南当时局势是：部落雄据各形其是，遥远边陲的云南，封建统治者势力在当时是比较薄弱的，所以当时诸葛亮采取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策略，让孟获降服采取以夷治夷的做法是明智之举。新化古州建于明弘治八年（也就是公元1495年），当时虽说封建统治者中央，对云南边陲加强了领导，由中央任命边官驻守边陲。但也有沙酋、土酋造反，这些地方民族部落武装势力雄厚的常常劫州夺县，杀死朝庭命官。为了巩固封建统治者势力，官府不得不依山险造城池来固守疆土，新化古州就是那一个时代的产物。

新化州府辖五里、十乡，所谓五里就是：东安里、南宁里、镇元里、永平里、新化里；十乡则为罗吕乡、斗门乡、木刀乡、迤说乡、迤施乡等等。当时新化州占地面积是辽阔的，东西南北的跨度都在数百公里以上，真可谓是“山高林密地广人稀”。像这样远离中原的南夷之邦，要想稳固边陲，也只有砌高墙、广积粮而守之，这也是封建王朝固守疆土的一种策略。我们回顾五百余年前的州府，岁月沧海古州昔日的城池、亭台早被雨打风吹去，留下的仅仅是残碑、断壁，及民间保留下来的部分残器、残墨、残刻；然而，这些都是我县文化古迹中的精品。这些碑文、匾牌记载了古州历史上发生的人和事。如：《新化筑城碑记》等遗留的碑文中，就可以看到古州历史的一个则面。《筑城碑记》中是这样叙述的“圣天子尊贤育才而天下成……。轸念滇南，边陲万里，百蛮异情，流土咸事大畏小怀虑周备饬，简振出于帝心；……。进一步阐明封建统治者筑城的目的是为了固守疆土，抵御造反的蛮夷。另外，《程先生祠堂碑记》是人物评说的典籍范本，《碑记》云：“巽隐程公道源讳立本，博洽者学也，雄丽者文也……。谪领史目，来官是邦，效职勤事。凡他人不能为惧而不敢为者，公为之等云云”。就是对马龙他郎甸长官司史官陈立本，忠于职守、勤于政务的赞赏。除此之外，碑文中也部分古彝文，碑文多数是记述节气、山界、祭祀等活动，这些古彝文碑历史已经久远。据这些文物古迹说明，五百余年前的新化古州文化是丰富多彩的，位于莽莽迤祖山系中的古州夷邦，彝文化与中原文化的溶合，有力推动了当时州府的文明进步。

古州文化是新平传统文化的源头，要了解新平文化就要追朔新化古州文化起源，从史料中就可以看出，当时新化已是全州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新化立州后这里已经设立学馆，开始培养人才。明朝史书中记载了贡生普文绣，对普文绣作了简述，“文绣，新化明万历十四年贡生，学业纯粹，……”。这些都让我们联想到500余年前的州府，在连绵起伏的山巅之上，虽远离京师位于茫茫原始森林中。但每当朝阳东升，咚！咚！…的晨钟声后，就从这个巨大的古堡里传出士兵的操练声，学童稚气读书声由近及远地传开来。真是书声、钟声、操练声，刻下了那个时代的人和事。

我对古州野林的熟悉可以说了如指掌，山顶有上千亩草甸，草甸以下是灌木林，灌木中的杜鹃、山茶，刚进入春天，就漫山遍野地盛开，让古州旷野里飘浮着浓浓幽香和温馨；山腰山脚是针叶林和阔叶林，林中巨藤如织。有直径约为25公分的大血藤，有大小不一的各种山藤，它们攀附大树顺势而上，有如蛟龙、巨蟒腾空而起，有如长蛇顺地蜿蜒数十丈。还有许多不同形状的，如凌空飞桥，巨藤相互缠绵、弯曲形成门状，恰似法国的凯旋门，绕成心般形状的心藤等。这完全是大树的天地、巨藤的世界。这些树有名贵的樟木，有国家一二级保护植物红花木莲、鹿啃木……。现在的古州野林还有三个形状各异的人工湖，犹如三块碧绿的玉石镶嵌在野林里。林中清澈的溪水奔流不息，形成幽林、古藤、碧水和山花相映衬的无限风观。熊、野猪、穿山甲、麂子等珍稀动物，就出没在野林里。讲到这些野生动物，游客一般很难轻易看到，实际上这都是缘分的问题。如熊和野猪等凶猛动物，还是少见为好。在这古州野林里我就见过一次野猪，12年前的一天，那时我在该乡中学任教，领着本班学生到野林里采集标本，在古树、古藤区玩了几个小时后。同学们都建议在往上走一走，此时正置中午我就领着大家往上爬，到了现在新建的盘龙寺以上100米处，这里有一片十几亩的开阔地；我们刚接近开阔地，我就听到“訇！”的一声，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树摇草动，我和学生惊恐地看着前方，原来是40多头的一群野猪，呼叫着向前逃奔。十几只小猪约有30公分长，一头大公猪约有200公斤左右，他见我们便成了断后的将军，老长的僚牙昂首怒目地望着我们。此时我领着学生惊悸地往后缩，就这样我们逃也似地离开危险地带，这次老野猪没有攻击我们，一则是我们幸运；二则因为它和我们有缘罢了。然而，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心有余悸、脚酸手软，所以大野兽还是不碰到为好，那种侥幸不是天天会有。

神迷的古州野林，除茂密的森林，古木苍天，苔鲜似毡，古藤如织外；有盘龙寺、龙王庙、山顶香泉、六祖垂虹、水帘洞天等胜境和许多人文的东西。古时许多文人墨客就曾驻足过新化的名胜古迹，特别是明朝“进士”韩绍雍，韩绍雍湖南临澧县人，曾就职临安府，受新化知州邀请数次来新化游览；他来到新化，见古州城堡的宏伟气势，见州城四面山清水秀，还有这里的名胜古迹都让他诗兴大发，见到新化八境之一的“叠水烟霞”，他即赋七言律诗一首：

万峰回合此山幽，坐听鸣泉浣客愁。

飞霭重重落晓日，余烟漠漠障荒陬。

松阴石发梳寒溜，岩岫云根漱乱流。

千载山灵留胜迹，乾坤浑是一丹丘。

除韩绍雍外，还有冯西生、杨友桂、倪光祚、舒之奥等文人墨客，都曾驻足新化古州的名胜古迹，并留下他们的真迹。杨友桂的“水帘洞天”刻画了“水帘洞”美不胜收的景色。诗云：

幽寻奇丽水云乡，谁把琉璃墁石屋。

光溜藤阴垂宝钏，声敲松韵响琳琅。

涓涓落下千条碧，滴滴穿成万里长。

半璧空灵蓬岛近，洞中日月几回翔。

还有新化贡生舒之奥的七言律诗《叠水烟霞》中是这样的写道：

谁决黄河落九天，晴霞四起涌祥烟。

起敲玉峡风中碎，气吐赤虹云外悬。

万点明珠光灿灿，千层雪浪影翩翩。

欲归大海先穿石，到底方知有本泉。

他们的诗文字句珠玑，让人读后慷慨万千，既描绘了优美景色，又触景抒情，吐露了作者自己心中的抱负和畅想，体现了一种激昂向上的精神。这些古代文人墨客真迹既是历史的东西，又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近年来在当地党委政府重视下，许多散落民间的碑文、匾牌，出土的文物古迹，正在逐步的收集整理。具体操办此事的乡文化站站长李光祥，跟我说，他正按乡党委的意图，把古州文化中遗留下来的残墨、残刻、残器进行收集整理，随着古州旅游文化的进一步开发，新化乡将建立一个古州文化真迹展览馆，揭开500年前新化古州的神秘面纱，让人们了解这个古时南夷之邦的彝州。站在这山巅集镇，我们迎着纷纷扬扬的山风和细雨缅怀古州，仿佛听到远古时的车吟马啸声，叮当的兵器撞击声……；然而繁华与喧嚣都已经成为过去，现代文明的崛起，让新化古州旧貌换新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