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征

战争开始了

我将随军出征

远赴沙场

我乃一名上将

我从军已有十年了

十年征战

我流过血流汗

更流过泪

十年征战

我从生到死

再从死到生

十年征战

我只有战胜

只有不断地前进

今日

我又将随军出征

远赴沙场

我戴上雪白的头盔

我穿上雪白的甲

手中紧握银白色的长枪

腰间佩带银白色的长剑

我一身雪白的戎装

骑着黑色的骏马

我就是一名上将

我骑马踏着国都的街道

走近城门

街道的两旁尽是送别的人群

我走过城门

走出城墙

城外

送别的人群更多

送别的人哭泣

他们悲痛不已

他们的儿子

她们的兄弟

她们的丈夫

甚至他们年轻的父亲

就要出征

就要远赴沙场

今日的离别

何时才能在相见

他们只有痛哭

他们的心只有悲痛

而即将出征的将士也流泪了

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离开他们的父母

离开他们的姐妹

离开他们的妻子

甚至离开他们幼小的儿女

今日的离开

何时才能在回来

他们也只有痛哭

他们的心也只有悲痛

离别是必然的

出征的将士终将要离开

我挥鞭策马

马儿奔腾

在我的前面

浩浩荡荡的军队不停地前进

我回首一望

浩浩荡荡的军队不停地跟上

只是国都已远去

送别的人群已经看不见

战争真的开始了

我已经随着这支军队出征

远赴沙场

（二）夜思

我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军营

此时

夜已经深了

人应该都睡了吧

月光轻柔地洒着

我真的感觉到了她的温柔

我仰首望黑色的天

月却那样皎洁

塞外的月也如此美丽

我拔出我的长剑

在月色之下起武

却有人吹起哀愁的笛声

在同样的月色之下

在同样的军营之中

我收起了长剑

静静地聆听哀愁的笛声

聆听同样的思念

思念同样的地方

夜深了

谁还在思念

而这沙场上的月

也同样的皎洁

同样的美丽

（三）

黑云压城

城真的要摧了

城外的两军在对峙

我一身的戎装

却提着酒壶

提着醇美的酒

立于对峙的两军之间

两军真的要开战

黑云越压越底

狂风又起

黄沙漫天飞舞

谁还能看清楚谁

只听战鼓已响起

战斗开始了

沙场上的战斗开始了

鼓声冲天

杀声遍地

我是上将

但我只会喝酒

只会在沙场之上饮酒

千军万马与我擦肩而过

千军万马在我的身旁搏斗

在拼得你死他亡

而我只能饮酒

我只愿我醉倒

醉倒两军交战的沙场

我醉卧沙场

千军万马的血溅到我的脸上

溅到我的身上

而我想起了一句诗

醉卧沙场君莫笑

哈哈哈……

我醉卧沙场

谁会笑我

这千军万马正拼得你死他亡

在我的身旁拼得你死他亡

谁会笑我

谁醉知道我已醉了

谁知道我醉卧沙场

我的酒喝完了

我只能沉醉地卧倒沙场之上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

只见黄沙飞舞

不见黑色的云

我闭上了眼睛

听到千军万马的杀喊声

我醉卧沙场

一身的戎装

只有闭着眼睛

我愿千军万马从我的身上踏过

我愿黄沙掩盖我的躯体

我愿黑云也向我压来

因为我已经醉卧沙场

（四）女神

我醒了

天昏地暗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四周遍地尸体

血已流成河

战后的沙场

只有我孤独地站立

如孤松一棵

呜……呜……

谁的声音

谁在哭泣

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我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走着

寻找哭泣的声音

寻找哭泣的她

我一步一个脚印

却看到更多的尸体

血之河愈流愈深

血之河已成血之海

不见谁的踪影

只听到哭泣的声音

愈来愈近

愈来愈清

我环视四周

在远远的西边

立着一座高高的碑

哭泣的声音应从那里传来

我拖着艰难的步伐

高高的碑越来越近

碑的旁边竟站着一个人

全身素白的衣裳

哭泣的应是她

哭泣的应是她

我走近了

她转过脸来看着我

这哭泣的脸上竟没有泪痕

但哭泣的一定是她

而她的那张脸很熟悉

如梦中见过的女神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女神

也许她就是女神

因为她哭了

女神在心中哭泣

我再走近

看着女神的眼睛

很美丽

这分明是哭泣的研眼睛

在眼睛充满着泪水

却没有流下

而全部流往女神的心中

女神的心中充满哭泣的泪水

女神无语

我亦无言

世界沉默

唯有风儿轻轻地吹

吹起黄尘满天飞

我绕着高高的石碑转

石碑和人一般高

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

只有风沙刮过的伤痕累累

我转了一圈

女神却远去

女神向着更西边走去

走向西边小小的沙坡

走到坡顶

女神继续往前走

走下小沙坡

女神远去

我心狂跳

我拔腿奔跑

疯狂地追赶远去的女神

只是跑上那小小的沙坡

女神却不见了

而我竟看到在不远的西边

有孤独的军营一座

那是我军的将士

我拖着无力的脚

向军营走去

走了不远

我猛一回头

女神站在那小小的沙坡上

她好像在向我挥着手

我却隐约地听到

女神在哭泣

我终于明白

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神

——死亡女神

她在挥手

亦在哭泣

我转过我的头

我继续向我的军营走去

女神应该还站在那里

（五）美人

我一身白色的戎装

牵着黑色的战马

走在荒凉的沙场上孤独的沙路

我一路走来

四周空荡荡

风儿不时吹起

黄沙飞扬

看不清的远方

模模糊糊

这辽阔的沙场

难道只剩下我在孤独地行走

在这时

我的身后响起一群马的嘶鸣

接着马蹄敲击着沙场

一滚黄沙

从我的身后飞奔到我的前方

黄尘飞扬

我看不清骑马的人

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

骑马的人抱着一个绝色美人

她全身金黄的衣裳

如飞扬的黄尘

她的眼睛充满着哀怨

她在哀怨地望着我

渐渐地远去

那哀怨的眼神渐渐地远去

我还站在那里

牵着我的战马

抚着我的长剑

望着那哀怨的眼神远去

随着黄尘远去

那哀怨的眼神真的远了

随着黄尘远了

我——

我不能沉默

我跨上我的战马

我拔出我的长剑

长剑挥舞

马儿飞奔

向远去的黄尘飞奔

向远去的哀怨的眼神飞奔

因为黄尘中那哀怨的眼神

只属于我

黄尘近了

那哀怨的眼神近了

骑马的人

受死吧

长剑挥舞

骑马的人

人头落地

美人亦摔倒在地

她长发散乱

双手支地

身体半卧着

看不清她的脸

她身上的衣裳竟那样金黄

谁分得清

哪是她的衣裳

哪是满地的黄沙

我骑着马高高在上

地上的美人缓缓地抬头

我看着她

她看着我

这一张脸果真是绝世的美

更美的是那哀怨的眼睛

我的身影在她的双眸中颤抖

我收起我的长剑

挥鞭策马

马儿飞奔而去

留下滚滚黄尘飞扬

美人在黄尘中淹没

但美人还在哪里

我不能这样就走了

我勒住战马

转回去

我策马向美人奔去

美人已经站起

立在沙场之上

她在哀怨地望着前方

美人近了

愈来愈近了

战马呼啸而过

我左手紧紧地抓住缰绳

弯下身躯

右手搂住美人的腰

抱到我的战马之上

美人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挥鞭策马

马儿奔腾

我和我的美人驰骋沙场

黄尘滚滚飞扬

战马跑累了

我和我的美人下马

躺在着滚热的沙场上

美人依偎着我

眼睛哀怨地看着我

我翻过身去

将美人按倒在地

她的眼睛为何那么哀怨

一双小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

我轻轻地吻着美人

她闭上了哀怨的眼睛

狂风吹起

黄尘飞扬

滚滚黄尘中

我和美人疯狂

疯狂在只有我和他的沙场之上

黄尘飞扬

遮掩天日

遮掩我和美人

裸露的躯体

疯狂的躯体

沙场上

我和美人疯狂而兴奋的嚎叫

萦绕天地

最后

沙场上

只留下血迹斑斑

如鲜红的烈日

一个在地　

一个在天

（六）决战

决战的日子到了

所有的将士都已战亡

只有我和他

在今日决战

今日

不是他死

就是我亡

或者我和他同归于尽

我戴着雪白的头盔

我穿着雪白的甲

手中紧握银白色的长枪

腰间佩戴银白色的长剑

我一身雪白的戎装

骑着黑色的战马

他戴着乌黑的头盔

他穿着乌黑的甲

手中紧握墨黑的长枪

腰间佩戴墨黑的长剑

他一身乌黑的戎装

骑着白色的战马

沙场上

我和他

相距百步的距离

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是谁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敌人

今日

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风儿轻轻地吹拂

却越吹越急

沙儿慢慢地飞舞

却越飞越快

烈日在天的中央

照耀着决战的沙场

沙场

决战

开始了

我向他冲去

向他疯狂地冲去

他也冲过来了

我和他激战

疯狂地激战

打得天昏地暗

沙场

激战

却胜负难分

战马累了

我和他站在沙场上

继续激战

我拔出雪白的长剑

他亦拔出墨黑的长剑

剑光闪烁

剑影凌乱

我刺中了他

他亦砍伤了我

但激战不停

这空旷的沙场激战不停

只是我和他皆已伤痕累累

精疲力尽

而激战还要继续下去

因为他还没有死

我也没有亡

沙场

激战

没有停下

他的剑砍过来

我不断地挡住

我的剑刺过去

他不断地躲闪

最后的一剑

他砍中了我的左肩

剑砍得很深

他一时拔不出来

疼痛传遍了我的全身

但我没有犹豫

我一剑刺入他的心

我双手握剑

不断地刺

不断地冲刺

他不断地后退

我不断地前进

最后

我停下

他亦停下

刺入他的心中的剑

滴着血

砍到我的肩上的剑

滴着血

我不动

他亦不动

我望着他　

他亦望着我

此时的沙场寂静

只有狂风吹着黄尘飞扬

啊——啊——

我一声嚎叫

他亦一声嚎叫

我的剑从他的心中拔出

他的剑从我的肩上拔下

只是他的长剑从他的手中脱落

插入厚厚的黄沙之中

他亦倒下

而我依然站立

握着长剑指向长空

许久

我的手缓缓地放下

用长剑支撑着身体

艰难地行走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

看了他一眼

他永远地闭上了眼

只是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我继续走着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这偌大的沙场

只剩下我孤独一个人

我走了十几步

回首一望

这沙场真的很美

只是我没有力量再走了

我的长剑插入黄沙之中

我缓缓地倒下

倒在沙场之上

倒在黄沙之上

我看着天空

天应该很蓝

只是狂风吹着黄尘飞扬

我看不清天的蓝色

夕阳西下

沙场空寂

我躺在黄沙上想起往事

往事却堪回首

黄沙一点一点地覆盖在我的身上

我终于闭上了双眼

眼角滚下两行泪

滴入黄沙之中

２００７年２月１日至１０日　雷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