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杀人--

罗春会

昨夜，我又一次杀死了一个人，我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杀人了，是在梦里。我将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杀死了。尽管是在梦里，可我依然十分惊骇而恐惧·

这似乎是无意间的事，是用刀，还是用什么其他工具，总之我都是模糊的。我只感觉一瞬间，那一个人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朦胧于梦中，而梦里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却是那么清晰。我因此害怕了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该怎么办呢？梦里，我焦虑万分，心神不定。古人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将为此而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而不管是什么原因杀死一个人，这都将成为一种罪。从此我将不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到哪儿去呢？亲戚不会要我的，他们害怕受到连累；朋友也不愿收留我，他们也不想因此而受到牵连，甚至会看不起我。而且似乎也没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肯为我付出这一切。但是我还是得亡命天涯，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我开始不辨方向地逃跑，可我发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我，他们似乎一眼就看出我是一个杀人的逃犯，而且就好象我的身上有了特殊的记号。我因此躲躲闪闪，惊魂不定。

可我又想逃到什么地方去呢？我不敢到大城市去，一纸通缉令会让我无处藏身；住旅馆，如今都要查身份证；办个假证，可人和照片一核实就等于是自投罗网；租一处民房，也保不准半夜里突然被人带走。可到哪儿去呢？到农村去，我没有更远的农村亲戚为我提供一处诺亚方舟，而且一个陌生的人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因为自己杀死一个人而处处表现得异乎寻常地神经过敏。唉！天下之大，没有我藏身之所；天下之广却无我立锥之地。我戚戚然惶惶乎心里总想着杀了人，杀了人！我尚不知道自己沉浸在梦里还以为是在光天化日的世界里，所以我懊丧不已，悔恨难过：我怎么能杀死人呢？杀别人不就等于杀了自己吗？我想我将再也不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以前为什么那么不知道珍惜生命呢？现在好了，我将要为杀死一个人而抵偿自己的一条命，这样地死，我又于心不甘所以就一阵阵地害怕，焦虑，烦躁，不安。

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呢，还以为真的杀了人，所以那急切的心情一直折磨着我，梦缠绕着我，梦里的思想也在无情地审判着我。那个人就那么值得我去冒死亡的危险，他是否是一个应该被剥夺生命的人也不是我应该决定的，可我却失去理智地做出错误的选择。

想想女儿有多可爱啊！想想妻子又多爱我啊！想想妻子为了过好日子所受的苦，所付出的劳动而自己又那么不珍惜，可我却因为杀人而要永远离开她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死！我胆战心惊，我为此而焦虑、恐惧、憔悴。我惶惶乎不可终日，戚戚然如丧家之犬而疲于奔命。

女儿的叫声惊醒了我。噢！原来我做了一个恶梦，一个杀人的梦。太庆幸了，我并没有杀人。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生都不会杀人，即使一只鸡都难于下手，怎么可能杀人呢？而我整整一个夜晚都在为杀人而担忧。

早晨的阳光真美啊！空气多新鲜，院中的樱桃树上，叶子碧绿，昨夜下了一场雨，上面还有许多水珠，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而葡萄也快成熟了。站在窗前，我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也格外平静，活着该有多好！

可是梦里杀人，为什么和现实世界那么相似!叫人恐惧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