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暗香秦雅文

发表于-2007年07月09日 凌晨3:55评论-0条

第一章

鲁亦阳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惊喜地看到院子里洁白的一片。啊,下雪了!好一场铺天盖地飘飘洒洒的白雪啊!鲁亦阳特别爱雪。她爱她那轻盈飘逸的舞姿,爱她那悄无声息的静美,爱她那铺天盖地的皎洁,更爱她那空灵如诗般的意境!真美啊,鲁亦阳赞叹着,莫名地心境涌上一丝多时不见的愉悦。

她面容清秀,生就一副气死太阳的白皙。秀眉弯弯,眼睛含羞似怯,湿润润的,仿佛沉浸在一片朦朦的雾中,里面那份淡淡的愁绪让人讶异。她不善言谈,性情温婉,善解人意。王颖却总说她吃亏就在这善良上……

她心底暗叹一声,抬起胳膊悠悠地梳理了几下长发。她的发质乌黑亮丽,柔顺飘逸。生儿子皓皓时她也没舍得剪短。那段日子,怕梳子伤了头皮日后会掉头发,她就每天沾着温水用手轻轻梳理几遍,保持干净顺滑。这会儿她迅速的用一发夹把头发绾上去固定住,转身进了厨房。她在锅里倒上水,开了炉火,蓝蓝的火苗滋滋的冒了出来……

十年前,鲁亦阳己经上了四年的班了。那时的她,纤细清秀,心灵手巧,无论多难的工序到了她的手里,她边哼着流行歌曲边缝制,出手的质量达到了令人叫绝的地步。深得车间领导的器重,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技术操作能手。那时她一头飘逸的长发,一双湿润朦胧的眼睛,迷倒了厂里众多的小伙。她操作的机器位置正冲车间门口,每天那些爱慕者会装模作样的溜达几回,一睹她的芳容。鲁亦阳总是淡淡的一笑置之,似水中央那朵洁白的莲花,清新舒雅,温婉可人,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丁学彬省纺校毕业后分配进了厂子。厂领导特别器重这唯一的大学生,特别安排他到各车间实习。当他第一次跟着老厂长迈进成衣车间的大门时,迎面便有一股温柔的气息拂面而来。他的心莫名地跳了起来,目光盯上那双朦胧湿润的眼睛便不能移动了。默默的两人对视了片断,鲁亦阳脸颊红了,嘴角含着一丝微笑,羞怯地低垂了头。丁学彬心旌神驰:她就是他们传说着的心目中的女神了!往后每次进车间时,心总是怦怦跳着,眼光禁不住的去搜寻那份温柔,她仿佛是一块磁铁牢牢的吸引住了他。一段时候后,利用工作之便,他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挪动了她的身边。一股淡淡的体香围绕了他:是那种白莲的幽香,清纯典雅,芬芳美妙。她的长发盘在白帽子里,白嫩光滑的脖颈露在外面,右耳后有一颗黑黑的痣,特别赋有神韵。她的背影纤细美好,随着她操作的起伏而优雅地摇晃着。发觉了他的临近,她回头朝他莞而一笑,神秘而含蓄。顿时,丁学彬心中暖暖的柔柔的,一股说不出的幸福笼罩了他。他时常坐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悄悄地盯着她,欣赏着她,目不转睛。终于在他进厂半年后的一天,他鼓足了百倍的勇气,给鲁亦阳留了一张约会的纸条。

鲁亦阳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正忙碌着,丁学彬站在了她的身后,拿起一件她刚缝制完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完了放在她的案面上,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鲁亦阳还以为他发现了质量问题让她修补,便准备在他拍过的地方找毛病,却发现了一张纸条。奇怪着,她当时展开一看:亦阳,晚上在厂西边的树林里等你。鲁亦阳下意识的四周看看,见姐妹们各自忙碌着,并没人注意到她,便赶紧折叠了揣进口袋里,又下意识的用眼光搜寻着丁学彬的身影。远远的,他正深切地注视着她,四目相对,他含笑点了点头。鲁亦阳的脸倏然红了,她赶紧收回目光,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怦怦直跳。当她晚上如约前来,远远地看到丁学彬翘首仰望的身姿时,心跳加速,手脚发软,便没有了往前走的气力了。

丁学彬很快地到了她的身边,静静地望着她。月光下,她低垂着头,长发飘飘,衣袂款款,含羞似怯,温婉沉静:似嫦娥下凡,仙女光临,美丽神秘,超凡脱俗。丁学彬的眼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不能移动了:“亦阳。”他的声音轻柔极了,似一缕春风拂过她的心底。借着月夜的掩护,鲁亦阳大着胆子慢慢地抬起了头。丁学彬目光明亮的迎住她:“亦阳,你能来,我真高兴。”鲁亦阳不说话,羞涩地低下了头。丁学彬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光滑细腻,在他手中轻颤着。丁学彬心情激荡,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说:“亦阳,我爱你。”鲁亦阳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男人的怀抱,而且是她心仪已久的男人,她心神迷离而快活,喃喃道:“我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车间的姐妹告诉我的。”“是吗?”

其实丁学彬不知,他是厂子里唯一的大学生,相貌英俊,气质儒雅,是众多目光追逐的焦点,也是暗中爱慕的对象。他的一行一动她们都清楚地看在眼里。那些过来人哪有不明白他看鲁亦阳那种眼神的含义,早已暗地里打趣着她了。鲁亦阳嘴上岂肯承认,但心底却快乐无比。丁学彬自以为做得很微妙,没想到竟被人看穿,一时禁不住轻轻的笑了。鲁亦阳也柔柔的笑了。丁学彬捧起她的脸,无限温柔地问:“亦阳,你爱我吗?”鲁亦阳说不出口,含羞点了点头。丁学彬动情地重新拥她入怀……

沸腾的水扑扑地冒着热气。鲁亦阳回过神来,连忙启了锅盖,放进一缕面条,用筷子轻轻地搅拌了一下,又打开另一个灶火,温昨晚的剩菜。忙完了,她习惯地进到卧室。

……迎面丁学彬意味深长的目光迎接着她,她心神不由一荡,走近他娇嗔道:“起床吧,吃饭了。”丁学彬不出声地搂住她,缠绵地亲吻着她红润的唇。她被他抚摸地把持不住,轻轻呻吟着,心醉神迷。丁学彬把她抱上床猛烈地冲击着,一会儿便进入到了一个美妙的境界……

鲁亦阳怔怔地盯着平整地没有一丝皱褶的床罩,心底有一丝丝的痛。呆立片刻,无奈地暗叹着摇了摇头,悠悠地转身进了儿子的卧室。

皓皓惺忪着眼不愿起床,鲁亦阳轻言细语道:“皓皓,外面下雪了呢。”皓皓一听翻身趴在窗户上,两眼放光。惊喜地看着外面,兴奋地说:“妈妈,可以打雪仗了吧?”鲁亦阳赶紧给他穿着衣服,爱怜地说:“可以啊,今天星期天,你在家好好做作业,完了可以出去玩儿,但还是那句话不许走出家属院,好吗?”皓皓用手挂了妈妈鼻子一下,说:“我知道了,又啰嗦。”鲁亦阳笑了。

第二章

鲁亦阳走在院子里,喊道:“王颖。”答应声中,就听东邻忙忙的开门声,从院子里往外走踏在雪地上的吱吱声,接着是开院门的声音,穿著臃肿的王颖出现在已站在门外的胡同里等着的鲁亦阳面前。鲁亦阳温婉的一笑,两人默契地并肩往外走。

飘飘白雪落在身上,静默着一片片堆积着,不一会儿便落了白白的一层。鲁亦阳小心地走着,唯恐她们会从身上掉下来似的。周围静静的,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美妙声音。她的心境仿佛回到了童年般轻松快活了起来。出了家属院,是一条宽阔的柏油路,,此刻被大雪封住了。放眼望去,平时车水马龙的路上,这会儿车辆倒也不少,却是一辆接着一辆,缓缓地移动着,谁也不敢超车了;骑自行车的更是吃力,一步也蹬不动,只好用力地推着,真恨不得把车丢掉了事;空身走的反而轻松多了,不时看骑车的狼狈摔倒在地的笑话;公交车站牌下,等了好多的人,正翘首仰盼着。这种现象在晴天倒是少见,因为县城小,公交车也少,又没个准点,平时骑自行车走街串巷反而更方便快捷。

穿过公路便进了肉联厂的大门。站在更衣室里,虽然气喘吁吁,浑身却暖洋洋的。由不得一丝的犹豫,她们手脚麻利的开始穿戴工作服。鲁亦阳先戴上有前沿的白帽子,一副大大的口罩把她的小脸整个地蒙了起来,只露着一双湿润润雾似的眼睛,含有一丝忧虑一丝愁绪,反而更加让人心动;她上身穿着羽绒服,下身穿着棉裤,一套白色连体工作装穿在了她的身上,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苗条,婷婷欲立,温婉动人。见王颖还在气喘吁吁的笨拙地穿戴着,便赶紧向前帮她。

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车间。里面传出一阵大笑,她们清楚有人滑倒了。在这里摔倒是家常便饭,也给紧张枯燥的工作凭添了一份乐趣。摔倒在地的人不会觉得丢人,相反倒有一种童趣般的开心。当然,仰面摔倒半天爬不起来被送往卫生室的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鲁亦阳和王颖进到车间,一阵寒气仿佛侵入到了她们的骨子里,不由地萎缩了一下,互相搀扶着移到工作台边,开始忙碌起来。

王颖又开始了她们两人之间永远的话题。“亦阳,丁学彬又没回家?”见鲁亦阳轻轻地点头,便叹口气说:“你这么的一天天地等也不是办法呀。”鲁亦阳没言语,王颖又说:“刘雪萍给你五万元拿着离婚算了。你这俏模样还怕找不到如意的对象。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见鲁亦阳还是不说话,性急道:“你这脾气真是要人命啊。人家两人都住在了一块,你还等个什么劲啊?”

鲁亦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是心存期望。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的抛弃我和孩子一走了之……”王颖顿了一会儿才说:“亦阳啊,你的心思我理解。但现实就是现实,现实是他们已经公开的同居,不背任何人了呀。你呀,还是这么单纯。”见鲁亦阳又不说话了,也住了嘴,默默的忙碌了一会儿,又说:“亦阳,相当初,你是我们车间的大美人,追求你的人踏破了车间门,你正眼不瞧他们一眼,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穷山沟来的。这些年你吃苦受累没有怨言,他摇身一变倒想甩了你呢……哎,亦阳,你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啊……”说道这里,她想起了什么,眼含微笑道:“当初咱厂里拼命追求你的李正凡,现在的公司开大了……”“王颖……”“好,好,不说了。都是命啊。俗话说得好啊:有武艺不如不摊上。摊上了,你就慢慢得经历吧。亦阳,只是你别太苦闷了自己,有话说出来,对精神是有好处的,啊。”鲁亦阳眼圈一热……

带班长走过来,喊道:“鲁亦阳,你出去一下,有邻居找你。”鲁亦阳心生奇怪,这里上班时间是不让会客的,平时带班长一脸的严肃和苛刻,工人们背后对她怨气冲天呢,更不用说是亲自叫你去会客呢,比登天还难的事居然发生了,大家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鲁亦阳心中发慌,脚下一急,刚走两步就仰面摔倒了。她顾不得大家善意的大笑,爬起来急急地出了车间。

王颖的丈夫崔洪涛一见她,着急地说:“亦阳,边说边走。是这样,皓皓同院里几个同伴玩着玩着就上了公路,不巧就有一辆摩托车躲避不了他们,撞到了皓皓……”鲁亦阳的脸发白了,脚下发软。崔洪涛见状,安慰道:“亦阳,你不要害怕,没大碍。我已经给丁学彬打了电话……看,他已经到了……”远远的,鲁亦阳看到丁学彬抱着皓皓在翘首仰望着。莫名地一股热浪直冲鲁亦阳眼帘。

到了跟前,从丁学彬的怀里接过皓皓,泪眼对着儿子,心疼地无法言语。崔洪涛说:“学彬,亦阳,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给孩子检查一下。只可恨那人跑了,太没人性了。”丁学彬点点头说:“洪涛,谢谢你!”鲁亦阳含泪感觉地看了他一眼,上车坐定,丁学彬发起车小心地上了路。检查的结果只是胳膊扭伤了筋,没伤到骨头,这令他们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飘飘大雪已经掩盖了一切脚印,屋门半掩着,雪飞了进去。丁学彬心中隐隐地涌上一丝不安,见鲁亦阳抱皓皓进了他的小卧室,便脱下笔挺的毛料大衣开始动手生火。鲁亦阳见儿子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一直紧崩着的神经才慢慢的松驰了。她看着丁学彬熟练地做着这一切,心里像炉火一样温温地充满了希望。

丁学彬忙完了,仔细地洗净了手,走过来,俯身看着熟睡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鲁亦阳坐在床边,嗅到他身上那份熟悉的气味,看着他俊朗的面容,身上楚楚的名牌服装,不由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楚,热泪便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起身进了自己的卧室。丁学彬犹豫片刻,跟了进来,站在她面前,见她泪水纷纷,本清秀的脸颊似乎更加消瘦了,不由眼圈发热,无言地搂住了她。一时,鲁亦阳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第三章

刘雪萍是丁学彬纺校的同学,也是他的初恋。她美丽大方,时尚高傲。她有一个在省外贸局任局长的父亲。毕业后顺利地把她留在了局里,却万般不答应她的请求——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把丁学彬留在省城就行——刘雪萍没辙了,而一向娇惯了的她又拒绝跟丁学彬回家乡的请求,结果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劳燕分飞。嫁了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她对自己的婚姻绝望了,报复性的出入高级酒吧,花钱买醉,一醉方休。那阶段,事业上却是出奇的顺利。几年工作经验的积累,在国外她拥有自己的客户,手中拥有大批的外贸生产订单。

那时县市级的针织厂干内销的日子都不好过,于是纷纷上门求外贸订单。先起步的厂子确实有了长足的发展,于是丁学彬作为厂里唯一的技术副厂长,带着老厂长的信任和自己干一番事业的热情,主动联系上了她。那时的刘雪萍可是生产厂家的救世主,她如果要到某个厂家去,那待遇可是比市长县长来厂要高多了,私下结交那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但她一接到丁学彬的电话,立马带着一批订单主动来到了他的厂里。老厂长喜出望外,接天神似的隆重地接待了她。丁学彬当仁不让地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

那时他家中有娇妻,心无杂念,甚至对她当年的无情而耿耿于怀,只是利用她手中的订单企图改变厂子的效益以提升自己的威信,从而达到老厂长退休后他排除其他人而顺利接任的私念。其实他的私念也无可厚非,任何一个有作为的人都不甘心平平庸庸的活着,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从而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有一丝欲念的人都想干的事情,只是这里面有一个机遇的问题。刘雪萍就是他的机遇,他的阶梯。对她明里暗里的示情装作不知,他深爱着鲁亦阳,不想伤害到她。

随着国际形式的变化,针纺织行业生产日益下滑,他的厂子本实力不够,在这大的趋势下难逃厄运,不可避免的首当其冲的倒闭了。丁学彬的理想和热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有一番作为的心遭到了很大的挫折,他一蹶不振了。厂子倒闭后,拖欠的工资一律用仓库里的库存顶兑,他对此不闻不问,任凭身体柔弱的妻子上集摆摊以维持家用,还要照顾农村老家父母的生活。

其实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这几年农村经济搞活,各家都盖上了两层的楼房。但在养老的问题上,他们一致认为他是父母花钱供出来的大学生,养老理所当然是他份内的事,结婚后没接父母过来他们意见就大得很。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把自己的子女推给他,要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还要管他们饭的问题,也不能含糊了。大学生嘛,副厂长嘛,岳父又是县一个单位的副局长,日子好过得很呐,不蹭白不蹭。他天生好虚荣,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而又不得以而为之。厂子倒闭了,他们的孩子们也回去了,知道他的状况,不但不体恤还幸灾乐祸,但对父母的问题他们已经习惯的甩给他,自己过着富裕犹哉的日子而不闻不问。接下来经济上捉襟见肘的困境,让他苦恼至极。在家憋屈了半年,终于熬不住了,在一家小型的私营针织厂屈就管理生产,因为老板的刚愎自用,他郁郁不得志啊。

刘雪萍却抓住了机遇,把他们的厂子花不可思议的低价买到了手,立刻聘请他当了她的总经理。他一下子如鱼得水,如沐春风,运用自己的所学和心目中的宏伟蓝图,为她创建了一个优良的现在化的工厂。一个优良的工作环境,招揽吸引了原来厂里下岗的所有工人作为班底员工,厂子很快的走上了正规,创下了原来的国营厂子从来没有过的高效益。刘雪萍大为开心,索性不回那个家了,在本地最豪华的住居园区置下了一套别墅,剩下的也就是把他抓到手的事情了,而且自信他终归是属于她的。

三十多岁的男人,英俊明朗,事业有成,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因此愈显意气风发,气宇轩昂。随着两人工作能力的欣赏,到工作需要中的出入成双,彼此渐渐的两人在一次出国的异地激情的彼此拥有了。刘雪萍拥有了自己稳定的事业,豪华的住宅,心爱的男人,但她的性格是永远不满足于现状的,她要完全彻底的拥有丁学彬。丁学彬虽如此,内心并没有放弃鲁亦阳的想法,同刘雪萍只是借口和约交期紧张晚上加班搪塞鲁亦阳,两人才能云雨一番。刘雪萍深知他的心思,决定釜底抽薪。她相信钱,在公司发展的过程中,一钱铺路,一路畅通。她相信给他妻子一笔不太多的钱就能打发了她,她有这个自信,她一向自信得很。于是她背着他独自怀着笃定的心进了他的家门。

鲁亦阳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深爱她的丈夫,以他为中心。以他的苦恼而苦恼,以他的欢乐而欢乐。厂子倒闭后,她深知他的郁郁不得志是语言不能安抚的。所以当刘雪萍邀请他当她的总经理的时候她先为他高兴,看到他回家后开心的笑脸舒畅的心情,她由衷的替他高兴。那段日子他们家充满了阳光。厂里的姐妹们都去厂里上班了,丁学彬心疼她不让她去,而且他又经常出差不在家,皓皓也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所以鲁亦阳也就安然的待在家里,打理着他和家里的一切。

隐隐地,从姐妹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她感到不对了。其实一个男人出轨最早知道他不对劲的首先是他的妻子,床上的感觉是最微妙的。在他初上任的那段日子,工作上的艰难困苦,千头万绪,还要忍受刘雪萍动不动的坏脾气,让他疲惫不堪。但回家时一看到鲁亦阳温婉的笑脸,不管时间多晚,他总会热烈地亲吻她抚摸她,激情地云雨一番,亢奋不已。她悠闲的在家一天就盼着他晚上回来,沐浴在他的爱恋和温存中,然后相拥着幸福的进入梦乡。

后来厂子一切走上了正规,他回家的时间反而少了。她清楚厂子干外贸订单的性质,交期紧张时打通宵是常有的事,但这也不是不能回家的理由。因为厂子与家只一墙之隔。再著回家同她温存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飘忽不定变化莫测的。她的内心深处有了一丝阴影,但潜意识里她欺骗着自己,宁愿相信他说的忙呀累呀之类的话。她疼他爱他,只要他回家来,她变着花样的奉送上可口的美食;他睡了,她猫似得悄然出入,以便让他得到充分安静休息的空间。自己的一切都在其次。

刘雪萍的登门摊盘,她虽然相信他的不忠,却不相信他会离开她和孩子,会任由一个女人来伤害她污辱她,宣布她爱的终结家的破裂,但她又没有勇气去质问他,她怕得到他确切的答复,那样她就没有了爱的信念,没有了等他回家的机会和勇气了。在家睡觉的王颖听到刘雪萍那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话语,忍不住地过来,一看,鲁亦阳眼含热泪,嘴唇哆嗦,楚楚可怜的样子,气愤不过,对刘雪萍破口大骂,让她恼羞成怒,回来后坚决不许丁学彬回家,也不许他再往家拿回一分钱。她想用经济遏制鲁亦阳,看她一个家庭妇女又带着孩子,会坚持多久……

虽说初恋是美好的难忘的,但刘雪萍个性的蛮横和任性,特别是对鲁亦阳的伤害,他深为不满和难过。现在走在厂里,原来那些老厂的员工都有意无意地带着蔑视的眼神看他,他难堪之余对刘雪萍心怀恼意。但他又是一个男人,又不能不考虑到现实。现实是自己离开刘雪萍一无所有,他怕了那样的日子,说穿了他知道自己是虚荣的也是无奈的。老家有年老的父母需要他的赡养,随着他收入的提高,双亲经济上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同刘雪萍在一块后,他们以前在纺校的同学基本上都联系着,他们混得人模人样,相形之下自己羞涩难耐。虚荣心的驱使,他默认了刘雪萍的许诺:结婚后,工厂以他们两个人的名义重新注册。到时他就拥有了一般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这是多么诱人的利益啊。但鲁亦阳又是他的最爱,是他十年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的伴侣。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十年她为了他那个农村的家庭付出了太多太多。苦过累过,但她始终从容淡定,温婉可人,疼他爱子,俭朴不辍。内心深处他割舍不下对鲁亦阳的爱恋,失去鲁亦阳是他今生的遗憾;而现实又不能少了刘雪萍的财富,没有了刘雪萍他将一无所有。他的理智和良知,他的虚荣和卑劣,像一座天平,每天在他心中摇摆不定。他冲突挣扎徘徊,痛苦不堪。

手机响了,他心中有些恼恨,刘雪萍知道他在家里,便一刻不放松的追回。看着泪眼朦胧的妻子,他只得硬着心肠放开她,离开了家门。鲁亦阳的心仿佛被他带走了,一时空空如也。无助的泪水长流。

第四章

鲁亦阳逃避着离婚,却逃避不了生活中的一日三餐。半年前,针织厂对面早他们厂一年倒闭的肉联厂经过改制重新上马。王颖因为痛骂了刘雪萍,自知不能在厂里干下去了,便结伴鲁亦阳两人一块去了。

冗长的工作时间,暂缓她心头的阴霾。儿子的懂事和纯真点缀着生活中的快乐,也消除了她不少的忧愁。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独拥寒衾,想到丁学彬往日的温情,心会像刀割般得疼痛不已,夜夜泪湿枕巾到天亮。但她始终不相信丁学彬会忘记了他们当初的海誓山盟,忘记了他们当初不弃不离的誓言。她抱定一个信念,丁学彬不会离开她和孩子的,他是那么的爱她和孩子,他只是一时的迷惘,终归他还会回到他们这个家的。心中有这个信念,她忍受着辛酸寂寞和劳累,默默的守候着。强打精神起床,做饭,上班,整理家务,不改她干净整洁的习惯,一任家中一尘不染。

这几天鲁亦阳陪着儿子在家,静下心来,暗暗自责,不能再让皓皓脖子上永远挂着钥匙了。一个八岁的孩子,眼看着别的同学,上学放学父母接送,好饭好菜的伺候着,虽然懂事,但有时还是撒娇要她送到学校去。这时候,她脸上是微笑着温言哄劝,但心里已经流血了。中午30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回家,做饭,伺候孩子吃饭,回厂,对她这种匆匆忙忙精密的掐点出入车间的,带班长表现出了唯一的宽容,她内心深存感激。像陀螺似地忙碌着的时间一晃已有半年。这次儿子出事虽然没大碍,也提醒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同王颖一说,王颖深知如此,肉联厂的工作时间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自己便也不干了。时间已进入了腊月,王颖批发了一些糖果上街摆摊,又托人帮忙给鲁亦阳找了一份家政的工作。王颖说你能拉得下脸来吗?鲁亦阳说为了孩子无所谓了。王颖叹息一声无法言语。

皓皓上学后的第一天鲁亦阳就迫不及待地同雇主见了面。女主人与鲁亦阳的年龄差不多,臃肿的身材,一脸的横肉,眼睛不大透着精明,目光如锥。最是她漫不经心上上下下打量她时,鲁亦阳感觉自己就像市场上的牲口,自尊扫地,脸便不由得热了起来,但一想到皓皓,想到有时间在家做好饭,然后骑车去学校接他回家一块吃饭的情景,鲁亦阳即便心中再难堪也控制住了自己,静静地接受着女主人的要求和说明。鲁亦阳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她本有纤尘不染的习惯,如今作为一份工作,她清理起来更是精心,不用胖女人吩咐,直到收拾的她自己满意了才住手。

胖女人不上班,生活极尽奢华。高昂的进口化妆品和高档的名牌时装也难以掩饰她的丑陋和粗俗。她有一般固定的朋友,晚上会聚集过来,热闹的是跳舞,清静的是打麻将。但不管是热闹的还是清静的,宽阔的大厅是一片的狼藉。鲁亦阳上午开门一进来,得赶紧地开窗户透气,要不刺鼻的气味会熏得她喘不过气来。白天胖女人照样在楼上呼噜震天的大睡,有时还会有朋友留宿在客房。

鲁亦阳动作轻柔地收拾着。客厅高档的木地板上烟蒂随处可见;贵重的红木沙发上座垫在木地板上躺着;茶几上堆积着各种水果皮;娱乐室里烟熏雾绕,麻将牌丢的到处都是‘洗刷间里更臊气冲天,一个装有男人那东西的套让鲁亦阳脸红了,她匆匆地装进垃圾桶里。上午的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收拾完毕,鲁亦阳眼睛缓缓地移动着,收入眼底的是整洁清爽,一尘不染;宽敞明亮,富丽堂皇。她满意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下午鲁亦阳会拿着胖女人留的清单到超市购物,大包小包的往回搬运着。然后分类归拢,井井有条。下午的工作是比较轻松的。没有了事她可以早回家一会儿。对于鲁亦阳的工作,胖女人虽然天生的挑剔也挑不出什么了。鲁亦阳又经朋友介绍,到县工艺品厂领了一批外放的活儿,充分利用家政以外的时间,凭着她一双灵巧的双手,勾勾编编着,这不仅增加了一份收入,更是不能让自己的思想闲下来,一想到丁学彬,她的心里便像刀割般的疼痛难忍。她开始无意识的逃避着现实,逃避着现实中的忧虑和愁绪。

腊月二十的下午,胖女人照样在楼上的卧室里鼾声如雷。鲁亦阳把大包小包拎进来,分门别类的处理好了,坐在沙发上刚舒了一口气,门铃就响了。鲁亦阳心下惊跳,怕铃声惊扰了胖女人的好梦,起身忙不迭地冲到门前开了门。

第五章

一个中等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不声不响地进来了,沉静地换上拖鞋,见人堵在面前,不由抬头一看。鲁亦阳的脸红透了,白皙清秀之间凭添几份妩媚和娇艳,“李正凡……”她喃喃道。

李正凡惊异地看着她,心中一阵乱跳。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一次遇见她。她的清秀不改,容颜却有些憔悴。特别是她那双朦胧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这种感觉轻轻拨动了他心中的好奇和柔柔的琴弦。鲁亦阳神情窘迫,不自然地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李正凡,这不会是你家吧?”李正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脸,说:“很不幸,还正是我的家。”鲁亦阳眼睛里还有一丝的惊异,说:“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呢?”李正凡解释说:“我有一份合同书忘在了家里,回来拿呢。你来玩儿吗?”鲁亦阳的脸更红了,微微地垂了头。李正凡眼睛扫了室内一眼,知道妻子是不会清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一时有些明了,看着她红艳的双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鲁亦阳怔怔地站着,不知所措。忽然感觉背后麦芒刺般的难受,她意识到了什么,回转头,果然迎上了胖女人那锋利的目光。不自觉的她低垂了眼帘。胖女人一步一步慢慢地下着台阶,眼睛盯着李正凡,口气冷冷地说:“吆,还知道回来啊?”李正凡语气淡淡地说:“我回来拿合同书。”“你的门钥匙呢?”李正凡说:“忘在了车里。”胖女人斜眼道:“怕是不愿进这个家门了吧?”李正凡不言语了,绕过鲁亦阳进了书房。胖女人狐疑的眼神看了看鲁亦阳,随后不作声地随他进去了。接着里面传出她一连串的质问声。

鲁亦阳心神恍惚中就想起了王颖:她是不是知道这是李正凡的家呢?

晚上她到了王颖的家。见王颖一脸的惊奇,便说:“对不起,王颖。今天我难为情极了。”王颖说:“亦阳,我知道你很难为情。你在他家干了差不多一个月,今天第一次碰上?”鲁亦阳说:“是啊。”王颖想了想说:“看起来他不经常回家的。亦阳,你目前很需要这份工作,他白天很忙不会回家,你安心干下去吧。现在找这样的家政还真不容易呢。”

鲁亦阳知她说得有理,但一想到今下午的情景心中实在有些难为情。当年如果不是丁学彬的及时出现,如果不是丁学彬那细腻深情的言谈举止打动了她,说不定她还真招架不住李正凡那张扬明朗的个性追求,更是招架不住父母哥姐四人软硬兼使的苦苦规劝。当年她的父亲在李正凡父亲的手下任职,撇下李局长亲自上门求亲并应承着立马给她调工作一事不说,单就丁学彬的农村家庭就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对。看似柔弱的她硬是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丁学彬。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一丝丝的怨言,生活虽清贫,丁学彬给她的爱情足以弥补了她,她很知足。就算目前她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当年她毕竟嫁给了她的最爱;就算今天丁学彬不回家,她内心深处始终抱着坚定的信念默默得守候着他的归来。但目前的生活状况是她得忍受一切的委屈和难堪。鲁亦阳默然好久,才叹道:“只好如此了。”

再接下来的日子,鲁亦阳在李正凡的家里手脚忙碌着的时候,心也是悬着的,一听到门铃声她的心就怦怦直跳。骨子里她喜欢丁学彬的儒雅气质,不喜欢李正凡的张扬粗俗,虽然他现在的言行举止有一股大度的气派,但如若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毫不犹豫她还是选择丁学彬。当年黯然退出的李正凡很快调出了厂子,很快的与县长的千金结了婚,很快的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再后来便没有了他的消息,她沉浸在幸福的婚姻中,脑海中哪曾闪过一丝他的影子啊。做梦也没想到,她今天成了他家的钟点工。难为情之际,她暗含酸楚。

转眼到了春节。除夕的上午鲁亦阳把胖女人家细心细致地整理得一尘不染整洁明亮。她穿上衣服准备离开时,胖女人叫住了她。她心里一忽悠,不知还有什么事情没干完。胖女人拿着几张百元的钱递给她,用从来没有过的温和口吻说:“这是你的工资,另外多给你两张。”鲁亦阳心底说不出的意外,怔怔地接过来,胖女人又补充说:“你自己买些年货吧。你知道我一向很懒的。”鲁亦阳嘴角露出温婉的笑容,说:“谢谢!”胖女人说:“是你应该得的,早回吧。”鲁亦阳心里惦记着一人在家的儿子,惦记着炉中的火,便骑车匆匆的回家,一路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心情是多时没有过的轻松。气喘吁吁地推开院门时,室内传出的笑声顿时让她心速加快,血液涌上了她清秀的脸颊。她心中明白这个男人是她的生命,离了他她的生命将是苍白的。过去的半年也只有心中抱着他有一天终会回来这一信念她才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默默的守候着。此时此刻她的眼前映现出往日他们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不自觉地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微笑。在院子的寒风中她稍立片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屋门。

两张一模一样俊朗的面孔,两双一模一样黑亮的眼睛同时转向她。鲁亦阳的眼睛急切地盯上了丁学彬。他下巴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泛着青色,眼圈发黑,眼睛里的血丝红红的,眼神有些疲劳。鲁亦阳不由心疼地说:“学彬,又打通宵了吗?”丁学彬无言地点了点头。鲁亦阳坐在沙发上,搂住偎过来的皓皓。丁学彬轻声说:“我带着皓皓回家过春节去。”鲁亦阳悄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丁学彬避开她的目光。鲁亦阳的心沉到了极点,刚刚因激动而红晕的脸颊刹时苍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丁学彬心中不忍,冲动的想搂抱住她,安慰她,疼惜她,但刘雪萍再三警告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着,他不想得罪她,动辄她的蛮横和无理会向他发泄的淋漓尽致,这点令他生威。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默默地抱起皓皓往外走。鲁亦阳眼睁睁地看他开了屋门,迈出的一刹那,皓皓说:“妈妈不去吗?”丁学彬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儿,说:“妈妈不去。”皓皓立时挣扎着身子说:“妈妈不去我也不去。”鲁亦阳顿时压抑已久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坠落。挣脱下地的皓皓跑近她,偎着她懂事地说:“妈妈,我不走,我陪着你。”鲁亦阳搂住他泣不成声了。

丁学彬无助地站着。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聚心头。鲁亦阳很快地擦干泪水,看着皓皓说:“皓皓,听爸爸的话好吗?”皓皓说:“不嘛,我要和妈妈在一块。”鲁亦阳细声说:“皓皓是好孩子,爷爷奶奶想皓皓了,皓皓和爸爸去看他们好吗?”皓皓出现了从来没有的固执:“不,妈妈不去我也不去。”鲁亦阳叹了一口气,佯装生气了。皓皓看着她的脸小心地说:“妈妈不生气,我听妈妈的。”鲁亦阳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了,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说完,她目光飘向丁学彬,温声说:“学彬,请求你一件事好吗?”丁学彬无言地点了点头。“初二,你带着孩子回来,陪我到我母亲家去好吗?”丁学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她楚楚生怜的眼睛心中不忍,不由地点了点头。鲁亦阳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谢谢!”丁学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期期艾艾地站了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弯腰抱起皓皓,走出了家门。鲁亦阳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乏力,她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一任泪水长流,打湿了长发。

当年鲁亦阳毅然决然的与丁学彬结婚,伤透了家人的心。但看她生活虽然清贫却快乐幸福,也就不说什么了。丁学彬的负心,她没有在家人面前透露一点信息,也不想每年初二阖家团圆的日子因为缺少了他而让家人生疑。她决不让他们的事情扩大化,那样他回家的机会也许更大。

第六章

初三的早晨,鲁亦阳收到了胖女人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首先客气的拜了年,接着开始诉苦说家里没有了下脚的地了,希望她能提前过去。鲁亦阳立马应允。她看着在看电视的皓皓,说:“皓皓,妈妈工作的地方需要妈妈上班呢,你一人在家好吗?”皓皓懂事地说:“妈妈,你去吧。我不会出家属院的。”鲁亦阳听他说了她一再嘱咐他的话,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些辛酸。弯下腰在他白嫩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穿上衣服骑车出了门。

李正凡从那次偶尔的回家知道鲁亦阳在他家干家政,大感意外。回公司后他立马联系了崔洪涛才清楚了她目前的状况。放下电话,他百感交集,难言自己的情感。鲁亦阳是他的初恋,虽然是一厢情愿,但她美好的倩影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在公司开拓发展的过程中,他经历过很多的女性,成熟的时尚的精明的热情的张扬的自信的,甚至他现在瞒着妻子还养着一个活泼的青春女,但当他一眼见到鲁亦阳那张干净清纯的俏脸时,心弦就像被她那双纤纤素手柔柔的拨动了一下,悠然而荡。神使鬼差,他的一颗心就系在了家里。只是摄于家中母老虎的淫威,他才克制住了自己强烈回家的欲望。又加上春节前的事务多了些,他再也没见到她。

他的妻子才不管他白天工作辛苦晚上在家得好好休息呢,管自一般朋友过着夜生活。强烈的音乐声,麻将清脆的碰击声让他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抗议了几次,她没有收手的意思,相反人员倒是有所增加,没办法他在公司安排了一间卧房,后来偷偷的买了一套住房,床第间从不却性伴侣。慢慢的他很少回家了。夫妻关系紧张冷淡着。但他又不敢得罪她,说穿了就是不敢得罪现在已是市长的老丈人。

自从知道鲁亦阳在他家干活,他对家有了一种依恋。虽然明知见不到她,晚上也愿意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在书房的电脑前,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他仿佛都能感受到了她那份温柔的气息。这个感觉让他沉醉,让他心猿意马,让他产生了去接近她帮助她的念头。他知道自己的动机不无私欲,也奇怪自己在女人堆里闯荡了这些年,心底却还保留了一份美好纯洁的情愫。

知道妻子的一般狗朋好友相约在酒楼,虽然上午就出去了,晚上还不一定会回家呢。他便推却了一切聚会酒宴,也怕青春女的干扰,干脆关掉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等待的鲁亦阳的出现。

就在他算记着时间她该来的时候,门铃准时响了起来。他怀揣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欣喜打开了门。鲁亦阳吃惊地看到开门的是他,立马脸上涌上了难为情的笑容:“李正凡……你在家……”她的紧张让他反而放松了。他微笑着玩笑说:“怎么,不欢迎我在家?”鲁亦阳抿着嘴淡淡的笑着不知怎么回答。李正凡说:“进来呀,你不会是来站在门外的吧?”鲁亦阳机械的迈步进来。李正凡看她换好了鞋,就说:“亦阳,不忙,先坐下休息一会儿。”鲁亦阳深知自己的身份,淡淡的笑道:“谢谢。孩子还在家等着。我赶紧收拾吧。”李正凡见她已脱下外套,里面一件粗线毛衣紧紧裹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高领毛衣遮不住她白皙嫩滑的脖颈。

李正凡使劲控制着自己没有冲上去抱住她,但也跟在她的身边,同她不停的说着话。鲁亦阳手脚施展不开了,甚至还差一点把一个清朝出产的名贵青花碰倒。她心惊肉跳了半天,她是害怕那样的后果。刚来时,胖女人就把家中的一切交代的明白,摆设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是有来历的名贵珍品,清理的时候小心小心加小心。所以鲁亦阳本举止轻柔,清理这些珍品时她更是小心翼翼,加倍轻柔,丝毫不敢大意。这个没有发生的事故让她出了一身的汗,当然也不排除这栋豪宅的温度大大超出了她自己的家,有些不适应;还有就是李正凡紧随身边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宽大的客厅,娱乐室,洗刷间,楼上的卧室,一切整理完毕,最后她进到了厨房。李正凡倚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柔柔的眼光随着她身形的晃动而移动着。她一举手一投足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婉转,从容不迫,但手底却是的相当麻利。一会儿的功夫杂乱无章变成了井然有序。李正凡看她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把锅碗瓢盆擦得都照出了人影她还在擦着,便含笑道:“亦阳,别忙了,再擦就能当镜子用了。”鲁亦阳觉得实在没有擦下去的理由了,便净了手,温温地一笑道:“我的工作完了。应该回家了。”

李正凡神情怔了怔,他想让她坐在沙发手休息一会儿,两人说说话,可没想到她要回家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穿上外套,换上棉鞋起身开门,连忙说:“亦阳,你就不能同我坐一会儿?”鲁亦阳不加犹豫,推开了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时间不早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呢。”李正凡见她迈出去了,急促地说:“你就不想听听丁学彬的近况?”鲁亦阳身子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走了。李正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哪明白鲁亦阳的心理,她是在潜意识的逃避着有关丁学彬离她越来越远的事实啊。

第七章

小草萌动。又是一月的时光过去了。阳光充满了暖意,胖女人同着几个朋友自驾车旅游去了。李正凡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在家等到了鲁亦阳。鲁亦阳自己开门进来时,不觉一怔,大开着门犹豫着。李正凡几步过来在她身后关上了门,玩笑道:“鲁亦阳,我不是老虎吧?吃不了你的。进来请沙发上坐吧,就算来我家作一回儿客人好不好?”胖女人出去两天了,每天鲁亦阳都过来收拾一番,室内整洁明亮,一尘不染,根本没有收拾的必要,她也就悠悠地走过来,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李正凡泡了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鲁亦阳这样单独面对着一个男人,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紧张。好在她个性的沉静温婉很好的掩饰了她内心的不安。目光默默地盯视着杯中的绿茶。等悠悠旋转的水趋于平静的时候,泡开的茶叶慢慢的舒展,在水面上漂浮了一会儿,便一片一片静静的旋转着沉落,渐渐的在杯底堆积。杯中的茶水逐渐的变得透明碧绿,清爽舒雅。一缕淡淡的清香袅袅飘入她的鼻腔,舒畅心脾。

李正凡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美好的身姿和清秀忧郁的俏脸,不由自主地说:“丁学彬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见她的脸悄然浮上一层红晕,娇艳美丽,神情不自在起来,怕她随时会走

掉,连忙说:“亦阳,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了。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鲁亦阳眼睛静静地不做声地悄然望向他。

当年正是这双眼睛深深的迷倒了他,现在面对着她,他的心里涌上无限的暖意。口气不由轻柔地说:“亦阳,我也是男人,我理解丁学彬的行为。目前你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对不起,亦阳,请你原谅我的坦率。现在也许你心中觉得委屈,但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是他再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了。人和人的经历不同,就注定了各人不同的行为要求。丁学彬不同于你我的家庭,他因为怕了贫穷而不顾一切的抓住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而且,他还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这就注定他不甘心自己的平庸。为了实现这一切,他不惜抓住了刘雪萍。刘雪萍能给他这一切,她给了他一片施展才华的天地,给了他财富和自信。你不能,即便他再疼爱你,与你在一起他也会痛苦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说到这里,李正凡加重了语气说:“亦阳,丁学彬是不会回到你身边的了,你要及早的认识到这一点,对你自己是有好处的。”

李正凡的一席话,就像戳破了鲁亦阳心中那层无形的窗户纸,令她原来抱有的那一份美好的愿望和信念訇然倒塌了。鲁亦阳心中明白他说的句句中肯。她何尝不明白这个事实,只是潜意识里她在无谓徒劳的抗拒着事实的发展和延伸,默默的守候,沉浸在过去美好时光里而不能自拔。她单纯的以为以她这份真诚和痴情,就算老天也会眷顾她,早晚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信念也在逐渐的减弱。她时时惶惶地问着自己,还会有那么一天吗?

这一刻的以前,她还以自己的乐观蒙蔽着自己那颗脆弱的心,仿佛一盏油灯,还在孱弱地照耀着她仅存的一丝信念和勇气,此刻不妨被他一语戳破,她所有的期盼一瞬间消失殆尽,顿时万念俱灰,仿佛万箭钻心,疼痛不已。不觉泪水直流而下,串串晶莹的泪珠滑过她清秀的脸颊。

李正凡心生爱怜,绕过茶几,在她身边坐下,默默地搂住了她。鲁亦阳直直地跳了起来,冲到门前,门却自动开了。胖女人进来,见鲁亦阳泪眼朦胧,又见李正凡紧跟其后,不问青红皂白抡起她粗壮的手臂,胖胖的巴掌就扇在了鲁亦阳的脸上。鲁亦阳顿时懵了,也只是片刻,她便夺门而去。

一阵清风徐徐掠过,吹散了她的长发。从她把自己交给丁学彬的那刻起,她就死心塌地的爱恋着他了。他是她欢乐的源泉,是她生命的天堂,是她不管生活多么艰辛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宁静的使者,是她生生死死一辈子相依相托的归宿。她以为海枯石烂他们的爱情也不会泯灭,就算天塌地陷他们的爱情也依然会存在。刚刚十年,这份在她认为固若金汤的爱情之花在现实面前经不住风雨的摧残,难道已经凋谢了吗?执子之手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誓言难道只是戏说吗?

鲁亦阳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地行着,哪管红绿灯的闪动。一阵刺耳的急刹车,招来司机一顿大声呵斥,她充耳不闻,一路径自前行。她只有一个心念,现在一定要见到丁学彬,亲自听他亲口说出他不爱她了,至于听到以后会怎样她已经没有思维去考虑了。进到熟悉的厂区,进到熟悉的办公楼,刚刚爬上四楼最后一级台阶,迎面刘雪萍挎着丁学彬的胳膊出了办公室,一见到鲁亦阳,刘雪萍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抱住丁学彬红艳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鲁亦阳本还有一丝清楚的头脑懵懂了,她失神地看着他们拥着,亲吻着,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看见丁学彬用力挣开刘雪萍,向她走来,嘴里说着什么。接孩子?对,皓皓一定在学校门口左顾右盼地等着她去接他。她心里一急,湿意朦胧的双眼无意识地掠过他们,转身往楼下抬脚迈去。一脚踩空,一阵剧烈的疼痛吞噬了她,意识渐渐地离她而去……

本文已被编辑[玉笛洛城]于2007-7-9 11:04:2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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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玉笛洛城点评:

总是无奈。请下次不要把再发作品写成首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