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一天，漆黑的夜，刮着大风的一个农贸市场，路面上冷冷清清，两边的街灯忽明忽暗，使节日的气氛显得有点凄凉。

烤鸭店门前，售货用的铝合金罩子里，两只灯泡闪着光，在挤进的风中来回摇摆，有几只还没卖出的烤鸭，僵硬的摆在盘中。后面一个干瘦的高高的叫傻李的小伙计，哆哆嗦嗦的站着，被风吹得脑袋几乎钻到罩子里。

后面店铺里突然跑出一个小姑娘，传来“鬼，鬼”的惊叫声。

傻李听到惊叫声，急忙回过头来，把吓得惊慌失措的小雪拦住。

傻李在前，小雪弓着腰在后，悄悄的走向后面的店铺。这是一间砖混结构的门脸，一门一窗，里面的灯很亮。

傻李把耳朵贴到门上，装模作样的听了听，见没有什么声音，冲小雪点点头，示意她靠后一点，用手抓住了门把，退后一步，猛地拉开门，只听“傲”的一声。小雪当时就蹲到了地上，傻李大惊失色，一下子就跌到了小雪的身上。

不知一只什么动物从门开处串出，消失在夜色中。鸭爷从旁边另一间店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见售货罩子前没人，眼眉就立了起来。一看店铺前倒着两个人，男的在上，女的在下，气更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傻李一脚，骂道：

“穷叫唤嘛，踩鸡脖子了。好啊，傻李，看不出你他妈的还会找便宜，我看你小子是找死呀！”

傻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我，不是……”

“我，我你个球，你给我盯住了，今天卖不完就别吃饭了。”

傻李赶紧去盯摊了。

鸭爷把目光转向小雪：“我说小丫头，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黄金屋，你到愿意睡凉炕，给我进屋！”

小雪哆嗦着：“老板，我害怕！里面有鬼。”

鸭爷一听笑了起来：“哈哈，有鬼，鬼有我厉害。我让你看看，我怎么把鬼办了。”鸭爷说着拉起小雪，两人进了店铺。

店铺面积有四十多平方，后山墙开有一个小窗，通夹壁墙；窗的下面，是一张破旧的写字台，左面是一张单人床，右面一个很大的电冰柜，中央有一火炉，上面坐着一壶水。鸭爷进来后，先把炉门打开，炉火上的铝壶开始冒出蒸汽。他坐到写字台的后面，点上一只烟，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

鸭爷笑了笑说：“鬼，哪有鬼呀，哈哈，你说我是鬼，转着圈骂我呀。”

小雪胆却的看了鸭爷一眼：“我哪敢呀，真有鬼，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好好在屋呆着，外面能把你冻死，我不是疼乎你吗！”

小雪看看墙上的钟，说：“关门吧，老板，马路上哪还有人呀，傻李一会儿冻僵了。”

鸭爷脸沉了下来：“好啊，我好吃好喝的侍侯着你，你到替那小子说话，成心找别扭是吧！”

小雪忙解释：“不是，我自己在屋里害怕。”

“他奶奶的，看来你就是受罪的命，不愿在屋里，外边站着去。”

小雪：“外面太冷。”

鸭爷坏笑了一下：“怎么样，还是屋里暖和吧，别跟那个臭小子学，成天跟我玩轮子，净干没屁眼儿的事没有好果子吃。在我这好好干，听话，没亏吃。”鸭爷色眯眯的看着小雪。

小雪哆哆嗦嗦的站在地上，红着脸望了鸭爷一眼，说：“老板，我要回家。马上过年了，家里人不放心，求你了。”

鸭爷走过来在小雪脸上捏了一下：“你放心，忙过这几天，保证让你们回家过三十。你可要听话呀，别总疑神疑鬼的。你呀，拿点钱，到对面的浴室洗个澡，暖和暖和，别总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到你没有一点情绪。”

小雪赶紧躲开：“我都干了四个月了，发点工资吧，过年也得给家里买点东西。”

鸭爷有点气：“真他妈的晦气，成天的就是钱钱钱，我能亏了你吗。”

门外鸭爷的牌友在叫他：“鸭爷，在屋干什么了，这么一会儿可办不成事。快过来，哥们可等急了

鸭爷答着：“来了，都跟逼命鬼似的，今天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儿，整个一个点儿背！小雪，洗完澡赶紧回来，等我呀。”说着，鸭爷从抽屉里拿了一沓钱，在手上掂了掂，抽出一张拍到桌上，锁上抽屉，急忙走出门去。鸭爷前脚走，傻李后脚就走了进来。

傻李问：“怎么样，老板给你工资了？”

小雪忧心忡忡的说：“哪呀，看起来年前我们是走不了了，他不给钱，我们连路费都没有。”

鸭爷突然又返了回来，去拿忘在桌上的香烟，见两人都在屋里瞪了一下眼珠子：“你们他妈的都在屋里，烤鸭卖给鬼呀。傻李，你可别打小雪的主意，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可不敢，我是想问问多怎发工资？”

鸭爷瞪了傻李一眼：“你他妈的还想要工资，要不是我把你从马路边捡回来，你早冻死了，没良心的玩艺儿好好给我干，赚了钱，给你买身新衣服，带几百块钱，你回家也够牛屄了！”

小雪又问了一句：“多怎让我们走啊？”

鸭爷想了一下：“几天的事。关门吧。小雪，洗澡去，洗完澡，把火弄旺点，屋里有好吃的，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过年了。”说着不怀好意的又在小雪的腮上拧了一下。

小雪有点恼怒：“干什么，你……”

鸭爷大笑起来：“哈哈，干什么，你说呢……”

风声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开了，一股冷风冲了进来，鸭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随着风声，夹杂着一种似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时隐时现，时续时断，时大时小，令人魂飞魄散。

小雪吓得抱着脑袋第一个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鬼，闹鬼了。”

傻李还愣在那里，四下踅摸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鸭爷喝了点儿酒，大着胆子走到窗前，向外面的夹道观望。突然，屋里灯全灭，里面乒乓一阵乱响，听到鸭爷一声惨叫。

当天深夜零点，店铺旁的简易操作间是一间九平米的铁皮小屋，破旧不堪，四面透风，这就是傻李的寝室和操作间。傻李在忙乎，鸭子过水后，抹蜂蜜，然后风干。冬天气温低，只能靠安在窗上的排风扇吹干，不能生火，所以屋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寒冷。小雪绻在肮脏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一个四英寸的黑白小电视里播放的小品晚会，里面不时的传来热烈的笑声，小雪也不时的苦笑一下。傻李把活干完，裹了个破大衣，斜靠在一个破沙发上，吃着没有热气的饭，眼前的一杯水还有热气。

傻李看了小雪一眼，说：“你还是上那屋睡去吧，有炉子，还暖乎。”

小雪摇摇头：“我不去，那屋总闹鬼，我害怕，老板的脑袋都被砸破了。”

傻李说：“没事，那是窗帘盒没弄好掉下来了。”

“那声音呢，太吓人了。”

“没事，刚才我到过道查了一下，什么也没有，你就放心吧，有事你就喊。”

“得啦，刚才你不是也吓得够戗，咱们俩还就个伴儿。”

“咱们住一屋，别人说闲话不说，老板知道了非打死我！”

“就当你是我哥哥。”

“你到会说话，你比我还大呢。”

“呵呵，要不叫我姐姐。”

“算了吧，爱去不去，愿意挨冻你就忍着吧。”

“刚才洗个澡，暖和多了，要不你上床睡会，累了一天了。”

“那像什么样子，看来你到什么也不在乎。”

“不上拉到，我是可怜你，就你这小毛孩子，我还怕你把我怎么了不成，呵呵。”

“你不怕我，我还怕你呢。”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有小电视里还在演着节目。

转天早晨，已是大年三十了，农贸市场人流如梭，充满节日的气氛，鸭爷、傻李、小雪各就各位招呼着顾客，光顾的人很少，过路的好像有什么成见，像躲瘟神似的躲着走。鸭爷见生意冷清，把傻李支到一边，自己站在烤鸭架的炉前，在炭火上撒了一把辣面，燃起一阵烟雾，顿时刺鼻的味道充满市场，弄得左右商铺的顾客纷纷离去。

鸭爷偷这在一边笑。

旁边店铺的老板，不干了，骂声不断：“你就缺德吧，你们店不闹鬼，哪闹鬼呀！什么烤鸭，纯粹是鬼鸭。”

鸭爷到不和他们直接对抗，自我解嘲的气对方：“我就是鬼鸭，怎么啦，爱买不买，买的吉祥发财，不买的年也过不好。”

烟雾中，还真来了一个顾客，腋下夹着两条“红塔山”香烟，没下摩托车，探过头来：“老板，来只烤鸭。”

鸭爷脸上顿时充满笑纹：“好了，来啦。”

鸭爷熟练的胼着鸭子，弄好后装入食品盒，递给顾客，顾客在掏钱。

顾客问：“多少钱？”

鸭爷答：“八十五。”

“多钱一斤，怎么这么贵？”

“过年了，我这是优价，三十八一斤。”

“这上面写着不是十六一斤吗？”

“就您这身份能吃十六的，品种不一样，您就情好吧。”

“那我不买了。”

鸭爷脸色顿时变了，手中掂着刀，绕过橱窗，一把把顾客从车上拽了下来，指着对方骂道：“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大过年的可别找别扭，想练练怎么着！”

顾客顿时傻了一半儿：“好好，我惹不起行了吧。”忙交钱拿货。

鸭爷换了付笑脸，说：“干嘛呀，大哥，开个玩笑，下次再来。”

顾客狠狠的瞪了鸭爷一眼，骑上摩托车，临走扔下一句：“来你个鬼吧！”

鸭爷也不生气，拿着一张百元票抖着：“看见了吗，给我学机灵点，他都抽“红塔山”了，不宰他宰谁！”

傻李拿着一个鸭架走过来，说：“老板，这鸭架都有味儿了！”

鸭爷忙用手堵傻李的嘴：“你他妈的小声点儿。”他拿过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又说，“放点儿碱。”

傻李担心的说：“这能行，吃了别中病。”

鸭爷一听，急了：“找死呀，后面呆着去。”

顾客多了起来，鸭爷脸上乐开了花。手不闲着，嘴也不闲着，除了照顾顾客，就是争吵，要不就是训斥伙计，整个市场就他这热闹，就是货没卖多少。街上行人少了，到了吃饭的时间，鸭爷对着屋里没卖出去的鸭子发愁。

除夕晚上，华灯初放，市场内早早的就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来，空中不时出现火焰腾空的景象。傻李和小雪呆呆的站在橱窗前，无聊的观看着美丽的夜景。后面的店铺灯火通明，里面不时的传来说笑声和麻将的洗牌声。天空飘起了雪，越下越大，很快罩子上、傻李和小雪的身上落了一层雪。

罩子里还有不少没卖出去的烤鸭。小雪冻得在雪地上来回走动，双手不停的在快要熄灭的炭火上烤着，傻李穿着一双露脚指头的单鞋，跺着脚，溅起阵阵雪花。

“冷吗？小雪。”傻李关心的问。

小雪哆嗦着说：“冷。”

“你上屋里呆会儿去。”

“那里更冷，又潮。看起来，今天老板不会让我们走了。”

“走，就是让你走，也没车了。摊上这么个缺德老板算倒八辈子霉了。等老板走了，咱们上那屋睡去，要不非得冻出病来不可。”

“看来他们要玩通宵了，我快受不了了。”

“我这有袋方便面，我给你泡一碗，暖乎暖乎。”

“那你去吧，我懒得看老板那脸子。”

店铺内烟雾缭绕，桌上、地下皆是烟头、干果皮、啤酒罐之类的杂物。几个人围着桌子在打麻将，吆喝声不绝于耳，丝毫没有收手的迹象。傻李推门走进屋来，把方便面放到一个脏兮兮的铝盆中，走到炉前，把冒着热气的水壶提起来，冲入盆中，冒出一股热气。

屋中突然全黑，那种鬼哭狼嚎声，又隐约的出现，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从夹壁墙里传出来。黑暗中，窗外闪动着蓝色的骷髅头像，还来回的窜动。黑暗中不断的有家具的碰撞声，夹杂着人们的叫喊声，还有傻李的哎呦声。有的人已经夺门而出，打开的屋门一敞开，随后就听到西北风涌进来的呼啸声。

一会儿，灯亮了，屋中只剩还缠着绷带的鸭爷，张着惊恐的眼睛。还有被开水烫着手的傻李，呲牙咧嘴的不知所措。鸭爷大着胆子打开窗户，一股冷气涌进来，吓得把头又缩了回来，哆嗦一下脑袋，把头又探了出去。夹道里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他奶奶的，怪了。傻李，刚才是不是有鬼叫？”爷爷问傻李。

傻李答道：“好像是。”说着把水壶放到炉火上，用嘴吹着受伤的手。

鸭爷又问：“窗外是不是有鬼火？”

傻李又答：“好像是。”

鸭爷来气了：“什么他妈的好像是，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真他妈的瘸子屁眼邪门了！”

傻李看看自己的手，说：“老板，我的手烫了，得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弄点酱油抹抹，一会儿就不疼了。收摊吧，剩下的你们就吃，过年了，你们也开开荤。真他妈的怪了，这光闹鬼什么的，可不是好兆头，是不是……·”鸭爷说着把头转向傻李。

傻李吓得够呛：“别吓唬我呀，我又不是鬼…···”

小雪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也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着傻李和老板，说：“我听见这屋有鬼叫了，可吓人了。

“大三十的真霉气，也许电路有毛病，过了年找个电工修修，可别出事。”

“会不会是风声，也许是花炮落到夹道里崩的火花。老板，您也回家过年吧。我们多怎能走？”

“今天是回不去了。”

小雪一听这话眼泪流了下来：“那不行，过年不回家，家里人急死了。呜呜……”

鸭爷瞪着小雪：“哭你个头，又不是被拐卖了，明天再说。”

傻李也立起了眼眉：“明天早晨我必须走，家里人都等我拿钱回家过年呢！”

“你他妈的也跟着起哄，明天把钱寄回去不就得了。”

“现在就得给钱，不然你也别走！”

“好小子，跟我玩愣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鸭爷，你找抽是吧！”

“不给不行！”

“给，我给你个大耳刮子。”鸭爷伸手就给了傻李一个嘴巴，傻李没躲开，差点被打倒。

傻李也急了，伸手就去推鸭爷。鸭爷没想到傻李竟敢还手，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后鸭爷爬起来，超抄起一个酒瓶子就要砸，小雪见势不妙伸手阻拦，正砸在她的胳膊上，顿时流出了血。见伤了小雪，鸭爷更是气急，又抄起炉子上的铁条。屋里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商邻，过来几个人急忙拉住鸭爷，并示意两个伙计快出去。鸭爷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的走出屋子，关上灯，把门锁上，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街面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都在放鞭炮、烟火，迎接新的一年。

已是零时，旧的一年即将离去，新的一年马上来到。

在操作间里，小雪依旧围着被子坐在床上，贪婪的看着小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傻李坐在地下的一个木箱子上，伤手举着一个鸭腿啃着，面前是一碗没有热气的水，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刀发狠的在一个墩上剁来剁去，嘴里没闲着：

“剁死你，剁死你！”

小雪见电视屏幕一片雪花，伸出受伤包着纱布的胳膊，用手来晃动着天线，见不起作用，用手用力拍打着，发泄怒气：

“拍死你，拍死你！”一阵风吹来，门开了，雪花涌了进来，傻李起身关门，关不严，用脚使劲踢着：

“踢死你，踢死你！”

见不起作用，傻李拉过一把椅子把门顶上，风还是透过门缝吹进来。傻李只好把木箱往里挪了挪，靠近了小雪一点儿，问：“你们那过年热闹吗？”

“热闹极了，有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耍狮子的，特有意思。家家杀猪宰羊，还有压岁钱，小姐妹都穿新衣服、逛集市，要玩半个多月呢！你看我们现在回不了家，也没有钱。”

“是呀，家里再穷，屋里也是暖烘烘的，全家坐在炕上，听老人讲讲三国、聊斋，那鬼故事才吓人呢！”

小雪捂住耳朵，露出惊恐的面容。

傻李忙止住话题，陪不是：“你看，怪我，说什么聊斋呀，你害怕了？”

小雪捂着脸说：“我害怕。”

傻李说：“我不害怕。有鬼也不找咱们，专门找缺德的，大三十的把我们扔在这个冷屋子里，不得好死。等我有钱了，先把老板收拾一顿解解恨！”

“你有钱还不得猴年马月，今天冻不死就算命大，那间屋子也进不去了，只能挨着。”

“就是没锁着，你敢进吗？”

“敢，吓死也比冻死强。”

“我不敢，老板一发现，我就全完了。你真的不怕鬼？”

“有你了，我不怕。”说着说着小雪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傻李也趴在床边昏昏欲睡。

小雪裹着棉被，只露一个头，前面的电视还是一片雪花。傻李披着破大衣，仰着头，眼睛恍忽的看着后山墙的排风扇发呆。不知哪来的风吹着小雪和傻李的头发。桌上的一盆水已经结了冰。傻李受伤的手，上面涂着酱紫色的酱油。外面的鞭炮声逐渐稀落下来，风声却一阵紧似一阵。

两年后，又是一个除夕，还是那个烤鸭店，却换了主人。同原烤鸭店，相要整齐干净一些，并有一牌子：傻李烤鸭。

傻李穿戴还算讲究，从外面回来，抱着几盘鞭炮，散放到地下，正要点燃，见小雪从店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拦住了她，问：“又怎么啦？”

小雪惊惶的喊了一句：“有鬼！”

傻李愣了一下，疑惑的问：“什么鬼呀，有几年没闹鬼了，怎么又来了！”

小雪说：“不信你去看看。”傻李随小雪进了店铺。

店铺里面，灯火通明，中间放了两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虽不算丰盛，但也满满当当饭菜。炉火正旺，热气腾腾，飘着细雾。四周坐着几个伙计，有说有笑的看着大彩电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伙计们见老板来了，都站了起来，伙计们嚷道：“老板，快来呀，我们敬你一杯。来，大家干一杯，祝老板生意兴隆，合家快乐！”

傻李笑得开了花：“大家新年快乐，今天饭菜随意，酒可要量力而行呀，明天一定更忙。大家放心，加班费一定不少，现在咱们一块过年了。”

伙计又说：“放心吧，老板，就是喝晕了照样把鸭子烤得倍儿香。”

傻李白了对方一眼：“就你小子能耐，明天要是起不来了，小心扣你工资。”

一个伙计打趣道：“没事，扣了给我，我请大家洗桑拿。”

傻李骂了一句：“洗你个头，找得着大门吗，呵呵。”回头问小雪，“这不挺好的，哪来的鬼呀！”

傻李的话还没说完，屋里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又传来鬼哭狼嚎声，并有一个蓝色的骷髅头在晃动。屋里一片混乱，都是叫声和餐具落地的“啪啪”声。

傻李喊：“小雪，小雪。”小雪哼了一声：“我说有鬼吧，这回你信了吧。”

“别闹了，小雪，把灯打开。”

“我的腿都动不了了，你去开吧。”突然灯又亮了，再看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傻李狠狠的瞪了小雪一眼，“小雪，你这玩笑开大了，赶紧收拾收拾，大过年的。”

傻李重重的把门关上，走出店铺。

傻李站在店铺门前，沿街望去，行人渐渐的稀松下来。天上飘着细细的雪花，空气中依然散发着象征着年到的烟火味道，千家万户传出春节晚会的祝福，全家人共度新春的欢歌笑语，还有不时的哗啦啦的麻将声。他在越来越冷清的便道上徘徊，再一次想起三年前的除夕夜……

傻李坐在便道牙子上，紧锁着眉头。小雪悄悄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火柴和大小东西，低头说：“我错了，老板，我交代。”

傻李笑了一下，回头看了小雪一眼，把那个东西拿过来，一按开关，里面就传出骇人叫声，他赶紧关上。

“哈哈，哈哈哈哈……·去把伙计门喊出来，我有话说。伙计们走出店铺，围住傻李，不知发生了什么。

傻李认真的说：“大家给我听好了，马上洗个澡，回家过年。”

伙计们疑惑起来：“回家过年？明天怎么办，正是赚钱的时候，你疯了，再说也没车了。”

傻李说：“用我的车送你们回去，每人给老娘带一只烤鸭，二百块钱，我请客。”

伙计们一阵欢呼：“哇赛，回家过年啦！”伙计们急不可待的回店铺作准备。

小雪安静的立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傻李站起身来，来到店门口，点燃了鞭炮，随手把那个小盒丢入烟火中。

一时，鞭炮齐鸣。

过年喽，无论尊卑贫富，还是回家过年吧，那里有我们年迈的双亲，久不相见的手足，还有中华古国几千年留下的风俗……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7-8 12:45:43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