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春天特别暖和。我和小文,小水就在那么温暖的季节认识了。后来一个女孩说,嘿,伙计,算我一个。她叫林。我们的四人帮相见恨晚。我们把校服绑在腰间,我们游走在学校操场和后门,整日逃课,无所事事。很多人开始疏远我们。我们成了真正的校园混混,林说。
我叫任小杉,今年初二,有三个死党。一个叫严文,一个叫王水,还有林林。但初二的第一个学期一过,我们便不是四人帮了。因为有一个家伙开始有意的疏远我们,主动回避,他就是严文。后来快上初三的时候才知道,那小子打算报考一中,那是外县的一所省重点高中。王水经常问我和林,是不是哥们在本县混不下去了才打算去外县的?林说,才不是呢?人家那叫牛b。我沉默。
我和林是淑女,但一开口,王水便说,你们已经和我一样了,不相信的话去问问,还有人当你们是女的吗?我和林除了了一起上厕所以外。其他的时间全和王水混在一起。我们三个一起逃课,挨骂,喝啤酒,嘲弄老师,然后一起写检查。以前是四个人,现在剩了三个。王水说,管他的呢!
当我告诉林和小水我的梦想是当医生的时候,他们用了10分钟的时间来大笑,然后用一秒的时间作出判断,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我开始向他们介绍我的计划。初中毕业以后,我找一所三流的卫校来学习,因为我知道好一点的俺是没希望了。然后毕业,在大医院实习一段时间,当我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时,再开一个救死扶伤的诊所,哼哼,人老珠黄的时候,名利双收。
林说,这丫头想钱想疯了。
王水说,我可不希望你被公安局的拾进去,就你那倒霉样,把人家聋子治成了哑巴,再把哑巴治的又聋又哑,恐怕到时候哥们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你还是算了吧。
不然我干嘛?象我们这样的,考高中都危险,更何况大学?现在不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难道真的要拿个破碗去流浪?
你以为医生是谁都能当的?林说。
说完我们谁都没理谁。王水自顾的说了声,还是人家牛啊。我和林都知道,他说的是严文。看来我们四个,他是最先出头的一个了。
星期六补课,我们三个谁都没去,蹲在学校后门的空地上打扑克。这是我们常来的地方。那个老头还在,他总是在不远处的弯枣树下面抽着旱烟袋,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没见过他眼睛斜视过。奇怪啊。
我想他大概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吧,要不就是老年痴呆。
放学铃响了。小水说,他妈的,在学校度日如年,在后门老子还没赢一把呢,就放学了?林和我抿着嘴偷笑,哼,我们两打你一个,不输才怪!
下午班sir不在,我们回教室了。那个眯眼(班sir)不在的时候,教室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毕竟那里还有小文在。
看到教室的中考倒记时,还有12天了,心里毛毛的,大家都不好受,小水说,要不是怕激起民愤,我就把那东西给烧了,影响咱们的心情,可恶。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我们班的大喇叭来了,不管什么事,她都最早知道,然后在教室里宣扬,有时候真挺佩服她的,什么事她好象都知道的最早,更离奇的是连校花校草的诽文她都知道,说的好象她在现场一样。
什么消息啊?林问。
“你不知道吗?咱们班成绩最差的杨富贵被学校保送一中了。”
这个消息象炸弹一样,班里迅速的开始交头接耳。大喇叭象领了奖状一样,叉着腰回女生堆里去了。
好奇怪啊,那个杨富贵的成绩还没我好呢,怎么就······纳闷!据大喇叭后事报道,杨富贵的老爹给一中盖了一座教学楼,以自己儿子进一中为条件。
还是有钱好啊,小水感叹。
不过除了已经公布的保送生以外就剩一个名额了,加上杨富贵,名额就满了。那···
我往小文的座位望去,他正咬着嘴唇看书,看来他很受伤。也许是感觉到了我在看他吧,他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我尴尬的微笑点头,他愤愤的又把头低下去。林和小水都看到了,大家都没心思开玩笑了。
放学了,我拦住小文的自行车,打算说什么的,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小文推开我,他误会了,他以为我在同情他。糟了。
终于自由了。和我想象的一样,我爸我妈失望至极,也懒的过问我的去向。
我每天与小水,林穿梭在网吧或者后门空地,我们都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路迷茫不已,后来小文要过生日了,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小文。
小文生日的那天,大清早的,我给小文家打电话,是他妈妈接的,我问小文妈妈,小文在不在?他妈妈说不在,家里的水龙头坏了,他出去洗澡了,我说,阿姨,小文回来了代我 跟小文说生日快乐。他妈妈很开心,说一定会转达。奶奶滴···小文挺卫生啊,闻闻自己,都快臭了。
后来和小水,林,小文终于坐在一起了,小文很开心,大概是因为我们都还记得他生日吧。后来,小文提议去山沟玩,我们三个最怕怕长途跋涉的人,居然都同意了,唉,寿星最大嘛。
我们走了很多路,在山山水水的世界里嬉戏,好久没那么开心了。我们高声唱歌,夸张的大笑,以为我们的小快乐就会这样蔓延下去,谁知道······
一星期以后,小文打电话给我,诡异的说,快叫上林一起出来,小水出事了。
我们谁都没说话,直奔医院。那是一家相当权威的精神病医院。
到了。小文痛苦的告诉我们,5楼,最后一间。
我和林手牵手进去的,林的手心在冒汗,加速了我的紧张程度。
到了病房,我故意把门弄出声响,只见小水穿着病服,呆呆的回头。那种目光,我现在都忘不了,象什么呢?林提醒,鱼。
出了医院,大家都没有话说,唉声叹气,都各自回家了。
真不明白,那么开心健康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小水的病,让我们几个好长时间都不会笑了,原来自己最好的朋友以这样的形式和我们分开,大家的心都会痛。
快到9月了,大家都知道,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自然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每次送我和林回家的时候,小文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有一天,小文提议再去母校走一遭。我们三个坐在学校楼顶,玩胆大。我脑子里充满了各种问题,中邪般的向边沿走去,我想不通,小文的疯,富贵去一中,还有老头究竟在看什么?
当我一只脚已经踩空的时候,林拉住我,一巴掌打醒。你狗日的不想活了?可我为什么在她眼睛里看见的满是关切?为什么要骂我呢?
我们不欢而散。再再后来,林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没有告诉我和小文她要去哪里,说不见就不见了。各种谣言四起,有人说林被大款包养,去了外地做二奶,有人说林去打工,也有人说林在上技校···这些都是我不想知道的。真想去问问她妈,毕竟母亲不会不知道女儿在哪里吧。每每走到她家门口,就想起被她妈哄出来的情形,那么彪悍的老娘,俺真的没勇气敲门。
然后,小文也走了,他去上一中了,据说是他爸爸安排的。我竟然忘了,他爸爸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少也有点权利啊。
在那个闷热的初秋,我最爱的朋友们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离开了我。
我也要离开了。在走之前我弄清楚了。富贵去一中是因为他爸爸有钱,那个老头总蹲在一个地方是因为他思念自己的儿子,他儿子死了,以前总在那里看蚂蚁,他在想他。而林也不是去当什么二奶,她和她姐姐一起上技校去了。
我呢?我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干脆留书一封。离家出走。
在能力匮乏的年代,我的梦会实现吗?
后来,我和小文一直保持联系,当我把头靠在他肩膀的时候,我才发现,有时候想的太多了也不好,眼前的幸福,谁敢说不幸福呢?
我们都长大了。
本文已被编辑[简凌]于2007-7-6 6:39:2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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